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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无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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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月家宅的西面隔墙外是一条小胡同,小胡同再往西是张姓的一家人,也就是说心月家和她的西邻居不是一墙之隔,而是中间隔着一条狭小的胡同,胡同往里面住着一户人家,是这个张姓人家分家分出去的的二儿子家。心月西邻家住着一位高寿的胡姓老太太,老太太生也是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这家的院子特别大,方方正正的是心月家宅的两倍。家中的三兄弟分别叫做:庆子、年子和柱子还有一个女儿叫小桔,从年龄上来讲,他们算是心月的叔叔伯伯那个年龄段的,但是从辈分上来讲的话,却是和心月同辈;所以,庆子家的小男孩虽然和心月年龄上一样,却是要叫心月姑姑的。不过当时年龄都小,谁也不会在意这些,见到后大家都是直来直去的呼喝着姓名。
邻居家的三儿子柱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心月压根就没见过他长得什么样子。二儿子年子夫妇俩人有个小女孩,比心月小一岁是住在胡同里面的那一家人。男的同心月她娘一样也是在村北头的小化工厂上班,这个化工厂主要生产的是除虫剂之类的化学药品。男的是个业务员,经常在外跑市场,比那些常年窝在村里的人见识长,因为和心月娘是工友,两家又挨着,有时晚上会互相串串门,聊聊天,打发黑灯瞎火的漫长黑夜。心月是在他家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方便面,第一次知道这种名字叫做“简单”的方便面是怎么吃的。打开方便面绿色的袋子,把里面的长方形面块拿出来,拿出里面的调料包,直接洒在干面饼上,咯吱咯吱地吃就觉得很幸福,当时的方便面调料只有一小包,里面几乎全是盐,没啥别的东西;有时也会找个盛水的瓷缸子,倒上热水在里面闷着吃,美味无穷。两口子,女的在家务农,干家务,男的有份收入不错的工作,日子过的有滋有味,让人羡慕。不成想,这个年子哥有一次在马路上骑摩托车时,出了车祸,留下了孤儿寡母。
三个儿子还剩下一个,就是那位叫做庆子的老大哥,结婚后一直和他的爹娘在一个院子里住,后来有了一子一女,男孩子是心月的同学,初中毕业几年后结婚,然后感情不和离婚,过了两年又取了一个女的带着一个女孩子。随后,又过了几年,庆子她爹老年痴呆去世,庆子妹妹桔子嫁人;庆子她娘,也就是胡老太太就单独又生活了二三十年,到九十多岁才无疾而终。
有人说是因为他们家的宅子太大,不聚气,对男孩子不友好;有人说是胡老太太命硬,会克死家里的男人们。不晓得什么原因,西邻张姓的一家就这样没人了。
心月家宅的东邻,同样是深宅大院,整个院子是心月家院子的两倍长,中间用石灰砌了一个漂亮的拱门,拱门的里面是翻修了的五间砖房,台阶下面经常种一些花花菜菜,小院里显得满满当当的很有生活气;拱门的外面到大门之间则是搭建了几个蔬菜大棚,大棚里买了很多的蘑菇的菌胚,心月小时候进去看过,仔细看来一排排的菌胚整整齐齐的摆在架子上,在适当地温度和湿度下,本来像一块压实的木屑似的菌胚里慢慢长出一个个像打着伞似的白的小精灵。每天都要给菌胚上喷上适度的水,蘑菇就会肉眼可见的一天天长大,直到长成咱们在菜市场买的一团团紧凑的“花束”;蘑菇长完一茬采摘后还会再长,大概采摘四五茬的样子,这一块菌胚才使用结束。在大棚里只要温度和湿度合适是一直可以养育蘑菇的。
东邻家的兴旺来源于搭建大棚养育蘑菇,祸事也来源于养育蘑菇的大棚。冬天,为了调节好大棚里面的温度,不让蘑菇们受冻,他们在大棚里生了烧蜂窝煤的炉子。家里的老人为了照看炉子,也为了图个暖和,晚上在大棚靠门的地方搭了个小床铺,在里面睡觉,本来每天晚上都是反复确认大棚上有一个窗口打开,大棚的门也要半关闭才行,但是这一次,老人实在是太困乏了,躺在里面的床铺上睡着了,第二天心月他们见到了从大棚里面抬出来的干挺挺的尸体,煤气中毒去世了。
又过了几年,世事无常,整天夸赞自己身体好,壮的像头牛,干活从不觉得累的男主人因为一场急病去世了。家里又只剩下了老婆和两个孩子。两年过后,一个从内蒙过来的背井离乡讨生活的男人被招了进来,男人跟当地人的语言不通,但很顾家,虽然两个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但终于安定下来不再四处漂泊也让他感觉十分幸福吧。这个男的有手艺,会制作豆腐,熬豆腐脑,还在空旷的前院搭起了养羊的窝棚和养猪的猪圈,日子又慢慢兴旺了起来,只不过四邻八家都能闻到牲畜的臭味,也是没办法的事了。
这个村庄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生命的年轮滚滚而过,不会给人间给下重来的机会。平静地接受是当时人们的无知,是当时的淳朴,还是无能为力?历史的印记都会留在那里被尘封,被唤起,又随风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