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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灵貅与望月参与的社团是读书俱乐部,而望月正是该社社长,前社长铃木学姊升入高三后有志攻读东大,故将职务移交于她,此外,望月还是班级的副班长。

      灵貅的有钱亲戚安排她就读的这所私立高中,全天只有六节课,周一至周五下午三点以后打扫完卫生就是社团活动时间,宽松的学时安排让她非常舒心,觉得这个学真是留对了。

      在日本几乎每个学生都会参加一到两个社团,日本学校的社团非常专业,会对学生进行系统化的训练,并且每年还有中学生社团活动竞赛,如果取得好成绩对上大学有大大滴帮助。如表哥星见佑我国中时参加过网球社,曾代表学校参与关西地区的青少年赛事,拿到了金牌。后来灵貅送他一套金庸全集作为15岁的生日礼物,表哥读得上头,有了成为武林高手的野望,于是升入高中后果断参加了剑道社。

      灵貅起初没有加入任何社团的意愿,她遵循着在中国的生活方式,每天最后一节课结束后就美滋滋地背上小书包回家,坐在敞亮的客厅里写作业,预习功课。这让奈奈子阿姨非常惊诧。表哥知道后,带她到自己的剑道社让她看大家训练,灵貅觉得很无聊,给训练场上热火朝天的表哥手机发简讯“我走了”后不告而别。副班长望月飞鸟旨在行使班干部的职责,不让任何同学落单,她在某一天的午休时间找灵貅对谈,得知她不参加社团只是因为“怕麻烦”,便隆重向她推荐读书俱乐部,那个地方不要求你有一技之长,也不需要任何天赋,只需做阅读一件事就罢了,而且出于社团创始人的偏好,读书俱乐部素有只吸纳女生入社的传统。与读书相关的社团,上野义孰高等学园另有“雪樱文学社”,里面都是些家世良好、风度翩翩的优雅之人,言必称普鲁斯特、歌德,据说读书俱乐部创始人樋口学姊当年申请“雪樱文学社”惨遭拒绝,男社长阅了她用词平实的文章后,认为她的文学素养不够,樋口学姊一怒之下决心自立门户,誓要打造“为庶民设立的读书俱乐部”,还“阅读”以纯粹面目,出于对那位傲慢男社长的厌恶,樋口学姊立下“严禁男性入社”的不成文的戒令,一届一届流传下来,也遵守了下来。

      读书俱乐部的大本营位于旧校区一栋废弃的三层校舍内,曾是学校的剧院,有八十余年历史,虽遭废弃但房子从一开始就造得很结实,如今墙体依然笔直,砖瓦严丝合缝,未来再投入使用也不是不可能。

      此间人迹罕至,阴风阵阵,黧黑色的建筑表面遍布攀爬植物,哪怕校史上这个地方从未死过人,学生也乐于拿它做文章给枯燥的校园生活添点佐料。

      大门被一把生满铁锈的巨锁关死,二人从虚掩的侧门进入建筑,沿着灰尘中的无数脚印拾梯而上。

      部活室设在二楼一个小房间内,前部长似乎有意向樱庭一树的小说致敬,门牌上用可爱的圆体字写着“为庶民设立的读书俱乐部”。

      “庶民”一词,既凝聚了创始人樋口学姊的意志,也是她们这些不愿融入群体之人的自我调侃。

      谈论“练马区命案”耽搁了太多时间,但俱乐部的另外两位成员对姗姗来迟的二人见怪不怪,她们围坐在陈旧的小圆桌旁,默默啜饮红茶,沙沙的翻书声此起彼伏。

      灵貅从俱乐部自有的书柜里取出一册日本民俗学家的田野手记,望月在读的是萨拉·沃特斯的《指匠》。

      一刻钟后,虚掩的门被推开,走进一个没精打采的女生:“我来迟了。”

      爱开玩笑的姓小川的女生调侃道:“远山,为什么事耽搁了?奇怪,你又不像我们社长有佳人在侧,一有机会就要找个没人的地方腻歪半天。”

      望月朝小川的方向,警告地叩击桌板,反驳:“我们只是在讨论最近东京的那桩杀人案而已。”露在新近剪短的碎发外的耳朵悄悄地红了。

      灵貅支着腮,用白眼瞅着众人。她知道望月很受欢迎,与周围日本人迥异的大眼睛深眼眶让她的面容犹如铜像般立体俊美,175的身高也在女生当中出类拔萃,她就是那种传说中帅过学校99%的男生的女生,剩下的1%是星见佑我,自家哥哥总要给点面子。不过,在灵貅意识当中,对这样的女生,她的取向不能太想当然了,她和望月才认识一个多学期,未曾深入交谈相关话题。上野义孰是国中、高中、大学一体的学校,表哥和望月都是从国中直升入高中部的,星见表示未听她国中时代传过什么绯闻,也不见她回应那些为她着迷的女生(也有男生),是个相当洁身自持的人。(“当然,我也是。”表哥不失时机地加上一句。)

      “灵貅,你们在一起就谈论这么不浪漫的话题?”

      如果对方是男生,她一定会非常愤怒,现在,被拿来和她开玩笑的对象是女生,灵貅不知道如何应对了。望月在制止她们,教她们不要乱说话,以免给人家带来困扰。

      远山未来对热闹的氛围视若无睹,她默默地在一个无人的圆桌边坐下,书包掉到地毯上,灰败的脸色像好几天没睡好觉。

      主动包揽了烧水泡茶事务的副社长小岛葵给显然状态不佳的社员端去红茶和茶点,她看到远山墨色的制服外套沾了白花花的“灰尘”,便说要给她“拍拍干净”,不想远山惊弓之鸟一样弹跳起来,尖叫:“别碰我!”

      她脸色难看,又是这般的反应,大家断定她遇到了不好的事。

      小岛淡定地拿来抹布擦拭因为对方的大幅度动作溅射了一桌的茶水,玻璃做的茶具险些掉到地上。

      “对不起。”远山也为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怔在原地不知所措,小岛诧异地看她一眼,用托盘端着狼藉的杯盘去往与俱乐部活动室只有一墙之隔的盥洗室。

      “你怎么了?”小川玲也岔腿面朝椅背而坐,一双杏眼直勾勾地打量远山,“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远山依稀记得自己曾经看过极端恐怖的东西,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让她忘记了具体的画面,但无法抹除那种极端恶寒、惊悚,还有不吉利的感觉,所以她本能地随身携带盐包,在衣服上涂抹盐粒。

      小川话里的关键字触发了她的记忆。

      她看到的是——“那个”,恐怖得她不敢分心思描述,只能在意识里称之——“那个”。

      她竭斯底里地尖叫,吓坏了所有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当蒙克的那幅世界名画出现在活人脸上,还是挺让人胆寒的。少女四体僵直,五官移位,对着空气大吼大叫。望月和小川合力将她摁进松软的沙发,小川取来本书往她嘴里一塞,满脸痛苦:“我发誓,接下来你说什么我们都会相信,但求你别叫了,吵得我脑仁疼。”

      她牢牢将她的上下颚固定在书本上。

      灵貅看不下去:“唉,这样对口关节不好。”用指腹在远山衣服上擦了擦,放在口中尝到咸味,“是盐耶,为了驱邪吗?话说撒盐辟邪真的有用吗,我们那边有类似的说法,但很少见人用。”

      小岛抽出书本,说“玲也亏你想得出”,远山眼神涣散,一副被抽走了灵魂的样子,灵貅从口袋里取出巧克力,掰了一大块塞进对方嘴里让她含着,剩余的分给其她人。

      小川:“中国用巧克力驱邪?”

      灵貅耸耸肩:“哈利波特里的巫师常在遭遇摄魂怪后吃巧克力,有一定科学道理——舒缓情绪,镇定安神。让她先冷静下来,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疯的。”

      她突然朝门口走去,将门拉开一缝,众人听到她用字正腔圆的中文吼了句“滚”,然后重重将门摔上。

      小岛哆嗦了下:“貅酱,你在和谁说话?”

      远山惊坐而起,仿佛溺水的人突然吸食到新鲜空气,当俱乐部成员听她开始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语无伦次,齐齐舒了口气:这是恢复正常了吧?

      灵貅抹了把冷汗,她刚才的样子活像鬼上身,其实,就差一点点了,差点精神崩溃了吧。那种东西,最善用“恐惧”杀人,这次遇到的,光是外形就做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同样的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只嘴巴,普普通通的人形,仅仅是某些地方做了小小的改动——比如惨白惨白明显不属于活人的肤色,比如没有一丝白眼仁的全黑全黑的眼睛——就变得那么瘆人。鬼之所以吓人,大概也和“恐怖谷效应”有关,灵貅思索。

      话说回来,刚刚看到的那个小孩鬼有点面熟。

      “那个,是那个——”

      被散发着馨香的众少女环绕,远山渐渐找回勇气,开始讲述连日来的遭遇。

      这一切,都要和表哥丰岛裕二与他突然出现的前女友仁科理佳复合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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