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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停雨 ...

  •   “等雨停了我抱你回去,你安心休息,如果雨下的太久,我怕你饿。”

      林雪竹看着他,只觉得他像一颗洋葱。

      无心,全是假壳,此时的他更像他自己,溢满了悲伤。

      林雪竹第二次醒来,是在马车上。林雪竹问:“雨停了?”

      “对。”傅礼回答她。摸了摸她的额头,笑了一下。他的手很冰。

      “他们呢?”

      “车不在,应该是走了。”

      “回林府吗?”傅礼问。

      “什么时辰了?”

      “从我们巳时出来,如今已是亥时。”傅礼说,声音嘶哑。

      “阿礼你怎么了?”林雪竹是掩不住的焦急用手探他的额头:“好烫!最近的医馆有多远?”

      “起码三十里。”京城的医馆很少,基本上每家都有私人郎中。

      “啊那怎么办?”林雪竹泫然欲泣。

      “竹儿别哭,我又不是要死了。”傅礼摸她的头:“去瑾王府!”他大声叫着,似乎用尽了力气,然后车夫回答他:“好!”

      到了瑾王府,杜若汐的马车已不见了,应该是回府了,几人聚在府门口,似乎要出去:“务必找到林小姐和齐王殿下!”为首的喊。

      “在找我们?”傅礼笑着。

      “还有心情开玩笑,快去请大夫,他高热了!”林雪竹说着有些愤怒,林雪竹见厅里没有傅珩,便直奔书房,她推开门,他正端坐在案前盯着桌上的宣纸,一脸呆滞。

      “……殿下?”傅珩从来没露出过这种表情。

      “阿……雪竹姑娘。可安好吗?”傅珩一下子站起来,满面焦急,却似乎踉跄了一下。

      “我很好,齐王殿下高热了。”

      “请大夫了吗?”

      “去请了。”

      空气突然缄默,林雪竹知道自己现在很狼狈还是问:“殿下还好吗?”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腿,傅珩笑到:“无妨,被捕兽夹夹了一下而已。”

      “上药了吗?”林雪竹走到书桌前。“嗯。”傅珩用书将宣纸都遮住,林雪竹只见纸上密密麻麻,却看不清上面的字。

      “殿下刚刚在看什么?”林雪竹试探着问。

      “没什么。”

      “是吗?”

      “走吧,我们去看看大哥怎么样了。”林雪竹发现傅珩竟然也没换衣裳,傅珩小腿处有鲜红的血迹,但不是很多。

      “殿下怎么没换衣服?”

      “哦,我忘了。”太奇怪了。

      林雪竹突然将书拿起来,傅珩未反应过来,满桌宣纸字迹暴露,无数个“救她”“找她”“生辰快乐”。

      和那天锦盒里的字如出一辙。

      “殿下,小女失礼了。”林雪竹有些看不懂,但是先行道歉了。

      “……无妨。”

      两人又沉默,直到傅珩走出门去,林雪竹跟上去一同去看傅礼了。

      “我没事,吃点药就好了。”傅礼见两人在一起,那双桃花眼微眯起来。

      “竹儿你也累了,快回家吧,明日还要回祖山不是吗?”

      “那好,殿下好好休息。”

      “怎么又叫殿下?你之前可不是这样叫我的。”傅礼看一眼傅珩。

      “小女知罪,是小女失礼了。”林雪竹差点跪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再叫一声,我爱听。”傅礼失笑。

      “……阿礼。”

      “好!快回去吧。”

      林雪竹回去时脸都烫了几个度,不知道还以为是她高热了。

      第二日天未亮,林雪竹就坐上了马车,林家祖山有些远,城外五里左右。清明雨又下,起来细密如针,上山的路有些泥淖,林雪竹特意穿了一双黑色的长靴,三人谁都没有说话。

      每年都会来,可打开祠堂之门时还是有些情怯。林雪竹跟在林衡,林羽的身后,撩开白色的帘子,面前是一排排的灵位,燃着一盏盏长明灯,每天都会有人来续灯油。而最下方的是邻家兄妹的两位母亲,三人轮而上香,林雪竹刚进来便已被刺着,难以睁眼,但母亲不会希望看见她哭,上香毕后,又出祠堂,祠堂后面是一排排墓碑。

      第一次来的时候林雪竹长得还没有母亲坟头草高,后来一年年过去,她只深觉坟墓太矮。

      她才对人间地下,第一次有了实感。

      曾经她也会想,若是这命给了母亲,那该多好。

      林羽是第一次来有母亲的祖山,母亲死后不久他就被远派了,他和林衡沉默着拔着杂草,林雪竹擦拭着墓碑。

      “阿羽是第一次来。”拔完草,林衡一边看着墓碑一边笑着说。林羽在一旁摆上贡品。

      两位母亲的墓挨在一起,林衡的手笔。

      “如今两个孩子都大了,而我也老了。”林衡说。

      “母亲,娘亲。竹儿很听话,你们就放心吧。”林雪竹在忍住不哭。

      林羽平常很活络,如今却只说得出只言片语:“母亲们安好,我是不孝子林羽。”他双目似有泪珠滚滚。

      清明从来下的是细雨,急雨是人难以承受的。

      生命是很沉重的,和爱一样。针扎会痛,刀割会痛,饮食会痛,吐息会痛。

      三人从祖山上下来,已经是午时二刻。

      “竹儿?林大人,林将军。”是傅礼。打了一把青伞。

      林雪竹料到会遇见他,他母亲死却无位份,只能厚葬,但仍旧不能入皇陵,他母亲的墓就在这附近。

      “见过齐王殿下。”三人行礼。

      “免礼。”傅礼仍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和他人多么格格不入。

      “殿下可也是来拜山的?”林衡和林羽一向都心直口快。

      “是。”傅礼仍笑着。

      但林雪竹知道,他很难过。

      从前也是这样,无论多痛,他都要笑,无论多苦,他都说甜。让她又爱又恨。

      从前他们一同去拜山,傅礼也只有此时稍有情绪外露,他从未流过泪,只是多贪几杯。

      她全心意只有唯一的想法:心疼。

      就像现在她能看见,他下意识皱眉头,哪怕微乎其微,看见他有些僵硬的嘴角,不断用手转着扇柄,是他不耐烦等情绪的时候的常用动作。

      她先转身,维护他的自尊。哪怕是不知节的。

      她更想抚下他的嘴角,哪怕是他崩溃也好,只要在她面前流一滴泪,她也觉得是一种解脱了。

      可是他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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