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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3 ...

  •   李谈挽求之不得,他之前猜测,苏篍现在比李家更实力强大,家里出事肯定有她的手笔,他几乎可以肯定了。

      苏篍为什么照顾他也是明显的,有的人就喜欢与虎谋皮,喜欢走钢丝。

      他并不认为苏篍会报复和李家无关、被放逐的自己,只当她愿意故意从手心漏一点东西,看自己讨好她的样子。

      这没有什么,李谈挽是能屈能伸的,他认为自己遗传了父亲的优秀基因,出众的智力和眼光。

      他忘记那个羞辱过苏篍的男人是怎么爬上天台的。

      寿松园里,小姜陪着苏姥姥种了点玉米,很快,二十出头风华正茂的女大学生气喘吁吁,六十九岁的农村老太太力大如牛,一口气种了半亩地。
      她并不太理解为什么老太太年纪这么大了还干些体力活,半亩玉米挣得那点钱不够老太太一双鞋。

      苏姥姥闻了闻手上的泥土,乐呵呵的说:“玉米好啊,当年篍篍的零花钱、学费、生活费,不都是我的玉米种出来的吗?”

      小姜的反应很对得起三万块钱的工资,她好奇且急切的问:“真的吗,我不信。”

      苏姥姥于是再一次讲起来。

      苏篍爸爸妈妈给的钱不多,老太太丈夫死了,她种地、打工,养活苏篍,贫困,不体面,但是她像干涸的河床养育瘦小的鱼虾那一样,养育两岁的的苏篍。

      那时候苏老太太比现在更有力气,但是她刻薄、小气、喜欢占一把葱姜蒜的小便宜,生活逼得她这样,她不小气一点,不嗓门大一点,不难缠一点,谁知道苏篍和她,两个农村的孤儿寡母,会过的多可怜。

      玉米赚钱不多,她又去洗盘子,纳鞋垫,发传单不要她,她去传菜,扫地拖地,当保洁,农忙的时候守在地里,清闲的时候打短工,保洁干不长,就去卖菜。

      鸡零狗碎的,居然也供出来一个大学生。

      可是苏篍去国外当交换生,前途就要开始的时候,她供不了了。

      宴会厅在一处庄园举行,李谈挽常来聚会的,他熟悉那些水晶吊灯,就像熟悉自己的家,忍不住细细看起来。

      庄园草坪上有一尊阿芙罗雕塑,是他喜欢的流派风格,围栏上刻着工匠名字,长而阔的草坪种了两种草种。

      李谈挽终于又找回了自己的自尊,他跟着苏篍,像从前跟着父亲那样,穿过走廊,穿过大厅,人群里有他熟悉的,陌生的,人潮汹涌,他露出下颌线,朝每个人点头。

      宴会是a市的龙头企业举办的,苏篍来过,但是作为不被寄予厚望的次子的李谈挽并没有来过,他善于观察,很快发现自己并不能融入苏篍和其他人的谈话,角落里有一些人,他们年轻、英俊、手表昂贵,和一些年长者的关系亲近而不亲昵。

      以前他们和李谈挽是一类人,可是他现在被驱逐出去了,这里并不讲人情。

      年轻的破产小少爷终于认清一点现实,离开了不属于他的领地。

      苏篍结束和某位国企老总的谈话,她承诺为对方的孩子在南辰留出一个主管位置,而对方会和她们展开一定程度的合作。

      今天是没有星星的,但是有人可以拿出权力,让宴会流光溢彩,她们和他们身上的珍珠、钻石便是一颗颗星子。

      这是苏老太太的玉米供不出来的地方。

      想到这里,苏篍有些难过,清清白白的做人很好,但是她不想让姥姥和自己过苦日子了。

      玉米很好,可是会贫血。

      宴会上,李谈挽是有很多人认识的,他长得好,家世好,看上去又那么彬彬有礼。

      可是,李家倒台之后,大家心照不宣的再也不提他了。

      重回社交场,李谈挽并没有之前那么从容,他从前跟着爸爸,现在跟着苏篍,可是苏篍并不在这里了。

      宴会厅灯火通明,李谈挽知道李家破灭有苏篍的手笔,他相信对方的心性容得下自己,也跃跃欲试,想融进一个圈子,像她当年一样,空手创立偌大帝国,他认为自己是有这种本事的。

      李谈挽隐隐约约猜出哥哥和苏篍有些交易,或许李常白付出了什么,苏篍才把他带在身边,一是保护,二是利用。

      可是一个月二十万怎么够花,李家的人又怎么能被庇护在羽翼之下。

      西北角是花厅,一朵朵软膏梨开得郁郁浓浓,如同它们旁边的人一样,极致的年轻,每个小圈子都会抱团,李谈挽看得出来,西南角是和从前的他一样的天之骄子,继承人。

      西北角的人,有钱,穷人乍富的,没有根基的,权贵旁边哄开心的。

      李谈挽忍着屈辱走到他们旁边,攀谈起来,他到底是有点模样在身上,谈吐见地颇为不俗,倒也真能唬人,几个小时下来,几个富二代商量着去投钱。

      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苏篍身边大多数是中老年人,当初时代的风口上,他们莫名其妙的一飞冲天,成为某某大王,于是自己都想不通,为什么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钱,从此吃斋念佛信风水,为的老天不要把钱收回去。

      三十来年变化巨大,能源发家的眼红互联网的,看着别人比他赚的还多就心里发酸眼睛发炎嘴巴发苦,一心一意折腾着,跟上时代的浪潮,再次为他们家带来世世代代传下去的泼天富贵。

      从前他们以为钱就是钱,近十多年才发现,钱还是信息,还是芯片,一个亿从一个小区变成半个小区,又从半个小区变成八栋大别野,等到他们以为房子不值钱的时候,房子又贵得惊心动魄,当他们因为银行万无一失的时候,一个暴雷直接把他们整的小脑萎缩了。

      世界勾心斗角,土财主见多识广,于是乖乖买房置地守着自己的公司,只是实在眼馋别人肚饱,所以舔着脸求加盟。

      段世荣眼热李家,当年他们一起在浦东的楼栋里合伙开店,发家之后,段家买黄金保值,李家把钱存银行里吃利息,零三的时候庞氏骗局破产,李家存钱的银行负责人被揭发挪用公款。

      从此以后段家深感危机重重,又觉得不用担心未来,于是缩头呆在老家,直到五年前两家主事人见面,才发现今非昔比。

      段家是小地头蛇,李家是强龙,段世荣对老朋友并没有多少感情,她的后代不争气,眼看偌大家业就要亏空,心一横,起了利用李家的心思。

      正巧这时候苏篍来找人制衡李家,一不做二不休,李家老爷子是个不好相与的人,趁他病要他命,两个人一合计,分割利益之后一击毙命。

      李家的资金链被苏篍的南辰斩断,合伙偷税漏税互当法人阴阳合同漏税八亿的阴司也被段世荣捅出来。

      她们两个吃李家吃得愈发腰缠万贯,可是段世荣还想入股南辰。

      中老年女人快六十了,富态喜黄金,段世荣抓周的时候抓住了一个镀金链子,从小到大,从青年到中年,都由衷的喜爱这金灿灿的好东西。

      她带着一股天长日久的颐指气使,给苏篍送过了一个礼盒,里面是一对分外精致的珍珠耳环。

      “料子是我之前买的老货,又纯又养人,制作的师傅也是老熟人了。”

      她亲亲热热的讲这话,送出一对造型对称而奇特的海水珍珠耳环,上面做装饰的是纯度高的红玛瑙,手艺人家里用惯了的首饰师傅,都是很平常的事。

      这些东西并不算钱,太小了,太少了,和段家真正的大头比起来,不值一提,小如沙粒。

      苏篍对她微笑,如同黑洞吞噬光线。

      “南辰下半年即将建立二百家检测血液商店,牟利程度很高,但是我们也需要支持。”

      她说出了几个科研人员的名字,段世荣粗粗估计要花多少钱。

      房租不算什么,人才才是关键,怎么留住她们。

      段世荣呼吸急促,已经预想到加盟血液探测给她带来的巨大利益。

      她愿意付出从李家得到的所有资金,和段家的流动资金。

      几十个亿的支票握在手里轻如鸿毛,宴会结束后李谈挽难得出现几分少年人的活力,兴致勃勃的和苏篍讨论自己的新事业。

      他听过父亲的教诲,知道商业经,预备做自己家的老本行。

      天真,他早忘记自己没有人去托底了。

      苏篍知道近期会有一个政策变动,对于李谈挽的小小事业是灭顶之灾。

      之前李家每年花钱养着人打探消息,事事提前一步,趋利避害,现在李谈挽却没有那样的人脉能力。

      车子平稳,李谈挽不能看出苏篍的心情,忍不住有点惴惴不安。

      他看了看自己的皮肤,好像应该敷个面膜。
      从前他的女伴需要在乎这种事情,李谈挽也喜欢她们装扮的姿态,可是现在自己成了这种存在,他别扭极了。

      不过这没什么,他安慰自己,只是一点点牺牲,男子汉大丈夫,不拘小节。
      他应该发挥自己的优势,只要他的心是狠的,就不会吃亏。
      这么想着,李谈挽给自己又买了点蛋白粉。

      苏篍想起来好久之前的事情,她还是十八岁,收完玉米就去了a大。

      室友隐隐约约察觉到她的贫困,苏篍食堂兼职,手上茧子粗糙,于是宿舍聚餐标准一降再降。
      女生心照不宣绝口不提,小小的自尊心被更小心翼翼的保护,这是苏篍面临的a大的第一份善意。

      那时李常白读艺术系,一管颜料八百,全套工具六万块钱打底。

      他很轻易的闻出来苏篍身上的玉米味道。

      那个九月,苏篍很有些水土不服,于是姥姥拿布缝了个小口袋,里面放着她种的小麦玉米,谷物的味道并不如何甜美,李常白家的稻米是空运过来的,苏篍的稻米是从小长在泥土里相依相伴的。

      男人问:“你身上什么味道?”

      苏篍并不觉得有什么,她很自然的解释:“这是老家的玉米,我和奶奶辛辛苦苦种的,麦子还很香。”

      李常白尽力掩饰他的错愕,第一次他直面这个貌美出众的女朋友的家庭。

      他原本爱着对方的心,立刻有了一点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画室里还有其他人,李常白有个同学,听到这话挤眉弄眼的,滑稽市侩。

      本来今天晚上他们要约会的,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李常白找了个借口,推迟了约会。

      苏篍一走,男同学心照不宣的笑起来,问李常白是不是知道,这样的贫女可以轻松打发才和她在一起。

      李常白并不想显得格外突出,他点了点头。

      苏篍本来应该离开的,可是她鬼使神差的留下来,系了系鞋带,话语剥离唇舌,刀枪剑戟森森,直直的刺进去。

      姥姥也不知道,她眼里那么优秀聪明的外孙女,会被人当成玩物。

      仁爱医院。

      有一天,借着点空子,苏篍去看李常白。

      旧情人还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苏篍见不得他颓废,反手一巴掌把他打倒在地。

      李常白已经不说话。

      “还记得杨丹池吗,当年造谣我的。”

      女人把烟头扔到李常白手边,他下意识的一躲,忍痛闭言。

      “现在他躲乡下逃债呢,饭都吃不起,他家里人都躲着他。”

      “你不会因为,装疯卖傻,就能让我放过你吧。”

      李常白看着苏篍,终于恐惧了。

      他心脏疯狂跳动,一时间喉咙干涩说不出话。

      他不后悔当年想让普通女孩给自己当婚姻第三者,却介意自己慧眼不识珠,错过了贤妻。

      苏篍了解他,看他嗫嚅几句话就明白他的想法,顿时感觉恶心,连忙后退几步。

      “你知道吗,仁爱医院并不会收留你了,她们决定把你转到塔蓝医院。”

      她津津有味的欣赏李常白脸色的痛苦。

      “你也知道那家医院对吧,她们那里有很多丑闻,对于你这样可能有暴力倾向的患者,多做些不过分的措施也没什么。”

      “祝你过的好。”

      她正要走时,男人绝望的质问:“我当年只是说了几句坏话,你为什么赶尽杀绝。”

      苏篍听到这些话,怒气冲冲,起身飞踹一脚。

      “你剥夺了我的尊严,李常白,像你这种头脑空空的花瓶富二代,怎么会懂尊严的重要性。”

      她揪着不放对方的头发,嘶吼到:“当年你居然看不起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当年你们家仗势欺人,你想齐人之福的事情被拍下来供大家嘲笑,你爸爸赶我出国,拿我姥姥逼我走。”

      苏篍还记得那天,她得知男朋友是想齐人之福的垃圾之后如鲠在喉,可是李常白的老登爹坚定的认为,儿子被拍视频并且全网嘲笑,所有错都是苏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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