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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06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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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翩然盯着他的眼,她不明白方才前一刻他还紧绷的神情,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随之松弛了下来。为何会如此?
她拧着眉,眉宇间满是困惑。
张翩然早知道今夜朱荀会来万安宫,他正是迷恋画眉的身体的时候。她故意用太子殿下的遗物弹奏了一曲,朱荀对太子殿下十分的嫉妒,他见不得,更听不得有关太子殿下的一切。
却没想到,已经到这地步!
朱荀对太子殿下存在过的痕迹,都表现出无法掩饰的厌恶。
所以,他宁愿离开万安宫,去往别处。
张翩然已经几乎认定了太子殿下之死,这幕后真凶就是朱荀!往日里只敢躲在太子殿下身后,这个名不经传的皇子,为了得到至高无上的皇权,残害了太子殿下。
一切都变得无比合理!
当太子殿下死后,朱荀就坐上皇位,成为了皇帝为了巩固皇权,并迎娶了武侯府的贵女做为贵妃娘娘。但朱荀怕万安宫势力过于庞大,就借太后之手压制她多年。
枕边人,曾经是太子殿下有过婚约。便只此一点,这辈子,朱荀就不会让她入住坤宁宫!
可霍洗忧在里头又充当了什么角色?
张翩然侧过脸,避开霍洗忧的触碰。他却向着她靠近,那清冷面上的神情让人看不穿,“娘娘,太子殿下的尸骨,都化作灰了。”
她躲得厉害,“当时,我委身于你,不过要的就是一个太子殿下之死的真相。”
霍洗忧讪讪的笑了,“娘娘寻到了真相,那太子殿下难道就能诈尸,重活一次了?”
人死不能复生。
便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这个道理。假如张翩然能立刻杀了朱荀,那也是同样的结果,她气道,“我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却也知礼仪廉耻。害太子殿下之人就在眼前,你还要我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霍洗忧没想到她真能这么快,就探究出其中缘由。却也只当她是一时间沉受不住,恐伤了自个儿的身子,“娘娘,且冷静些。”
冷静?
她兴冲凉的去看,那双乌沉的眼里,笑容越发的浓郁。
“你又想为朱荀遮掩些什么?”张翩然抬起手,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骂道,“你早该知道,太子殿下,他与我而言本就不同!”
“哪里不同?”霍洗忧轻轻擦去嘴角血丝,声音安静的如石子入湖,荡不起一丝涟漪。
张翩然一时间被问住了。
她与太子殿下之事,便是连自己都恍若初醒,旁人如何又能懂?
霍洗忧阴郁的靠近,问,“娘娘,为何不说话了?”
“我与你有何好说的!你做为朱荀的走狗,已经是满手鲜血的刽子手。”张翩然想,没准,就是他在里头推波助澜,磨好杀死太子殿下的利刃,“朱荀是幕后真凶,那霍洗忧也难逃其咎!”
霍洗忧这人,是满腹算计,如同毒蛇。
看,就算张翩然当面戳穿了他之时,他对杀死太子殿下之事,无也能做到动于衷。
“霍洗忧你忘了,太子殿下曾经是救过你。”张翩然面对这样的对手,她无计可施,道,“你这个忘恩负义之人!”
霍洗忧的眼神里几乎充斥着匪夷所思的笑意,“所以,又如何?”
不对,一定是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明白的。
“你难道就不畏惧鬼神?”她控诉道。
“嬢嬢是怕死后会下地狱罢。”
这话有些难听。
只一会儿,霍洗忧又缠上来,轻抚她的脸,“娘娘又在口是心非,您想说的可不是这一句。那便让奴才替您说了,娘娘可是觉着您与奴才这个刽子手,狼狈为奸,比起当年杀害太子殿下的朱荀,更为让人不齿?”
这面目可憎。
他莫不是真想要她当做什么都不知晓,继续做万安宫里的贵妃娘娘?
霍洗忧是恨不得朱荀死,但他也不想让朱荀死的太轻松了。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他冰冷的手指触碰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太子殿下死了,总要有一个新的替上去。”
这孩子,也在他的算计之内。
事实就摆在跟前,霍洗忧已经承认了。她是前所未有的愤怒,露出痛苦面容,“霍洗忧,你当真是个杀人诛心的狗奴才。”
“娘娘如此义愤填膺,当年,又干了些什么?”霍洗忧本严阵以待,可听完张翩然的话后,竟然觉得她十分的可爱。
她多年争宠的手段,如滔天骇浪席卷而来,“我原先是不知道……”
霍洗忧本以为,见到她这幅忏悔模样,压在心中多年的怒气,能够得到疏解。只一滴泪,却让他心软,弯腰,轻吻上她的唇,只是劝道,“太子殿下在九泉之下,会原谅你的。”
这一刻。
请允许他作为她曾经的夫君。
比任何人更有资格说出这一句话。
……
朱荀重新宠幸静贵人的事,就这么在后宫里传了开来。
“静贵人的身子大好了?”
静贵人来向太后请安,便会遇到柔妃,害她之人就在面前,她只能忍,道,“多谢娘娘关怀,臣妾身子已经好了。”
“那可是贺喜妹妹了。”柔妃以为,朱荀之所以会宠幸静贵人,那全然,是在和她作对!相比之下,万安宫里贵妃娘娘的事,她就不再多问。
“陛下又新封了一位。”贤嫔说,“还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宫女,眉答应,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历。”
静贵人却道,“陛下想必是看在贵妃娘娘的面子上,才会高看眉答应一眼吧。”
张翩然用这眉答应固宠,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柔妃见着贤嫔领着余答应,挤兑眉答应哭哭啼啼,她心中多了几分畅快。
以前,这些不放在眼里的宫斗争宠之事,也变得有趣起来。
“贤嫔,打狗也要看主人,你这样置贵妃娘娘于何地?”
贵妃娘娘抱恙,没有来向太后请安。
眉答应也算是万安宫出去的,近日来颇受朱荀宠爱,哪里受得了被人欺负着摁在地上打,她哭诉,“你们怎么可如此仗势欺人,也不怕,我告诉了贵妃娘娘去!”
“有了人撑腰,果真厉害。”贤嫔也不是吃素的,道,“无论贵妃娘娘如何装巧卖乖,她始终是陛下心头的一根刺。”
余答应是刚入宫,她有些不明白的问,“姐姐,你为何会如此说?”
“你还小,不知晓这些秘闻。”见余答应一脸的疑问,作为姐姐的贤嫔口不择言,道,“当年,贵妃娘娘要嫁之人,另有他人!”
余答应又问,“还有这样的事?”
柔妃的心情微妙,若是贤嫔不提,她显然就把这事忘到脑后了。当年,朱荀如何做上这皇位,她再清楚不过!
权势真的是好东西。
相比之下,年少的情谊不值一提,随风吹散了。
她微勾起嘴角,似乎已经寻到了好法子,拿捏住朱荀!
霍洗忧沉默听完柔妃的话,他慢慢掌心攥起来。柔妃心中忐忑不安,她不知道这人会帮她到什么地步,“公公?”
但显然是柔妃相岔了。霍洗忧给她指了一条明路,“诏狱里关着一个比下去不想见到的人。”
“何人?”
“柔妃娘娘可还记得元钱?”霍洗忧看到了柔妃眼中的疑虑,他低声,安抚,“那都是个将死之人了,从他嘴里说出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别人也只会拿他当个疯子。可疯子,也有疯子的好处,他想活下去,什么事都愿意豁出去。”
“这能有用么?”
霍洗忧出声蛊惑,“旁人做不到,不代表柔妃娘娘没本事,对不对?”
柔妃被哄的一愣一愣,哪里还有不应承的道理。
因张翩然这几日对霍洗忧抵触颇多,他担心她会对腹中孩子下手,与柔妃说完话之后,就急匆匆回了万安宫。
这宫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也换不来他的心安。
霍洗忧寻了一圈,脑子里已经浮现出无数个不好的念头。
“她们拿妾出气,不是明摆着打贵妃娘娘您的脸么?”
张翩然宽慰她道,“后宫向来是如此,捧高踩低,等你站到她们的上位,就不会受今日的屈辱了。”
“妾不灰心。”画眉信誓旦旦,道,“今后必定多讨陛下的宠爱,不让外人小看了万安宫!”
“你有这样的几分真心,已经是很难得了。”张翩然见画眉上前,要搀扶她去坐下,却被她摆了手拒绝了,她说,“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睡着,我想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画眉真是佩服贵妃娘娘有这么好的定力,被人打到家门口来,还不慌不乱的,“妾,只是觉得娘娘好生可怜。”
张翩然说是,“被人耍的团团转,而不自知,我当真是可怜。”
画眉见贵妃娘娘掉眼泪,顿时手足无措起来,“那些个泼辣玩意儿,哪里值当娘娘落泪?都是妾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害娘娘伤心了!”
张翩然擦了眼泪,坚强起来,“画眉,你去外头,取了安胎药给我。”
“是,娘娘久哭伤神,您哪怕不想想自己,也多顾念腹中胎儿。”
张翩然挺直背脊,像是在自言自语,道,“要是没有这个孩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