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德瑞拉”》凰曦柔

93、第 93 章

　　“回到凰曦柔你的问题上。你不是问我是不是可以看到你的回忆吗？我的回答是，是的。所有玩家系统都有两个特殊的功能，一个是记录玩家当下的情绪波动转化为数据分析，另一个则是进入玩家的记忆中，体验玩家过去的回忆。
　　我知道，这两个功能听起来很不可思议，毕竟人的大脑、回忆、情绪本就是还未攻克的难题，目前你们最好的技术也没有触碰到这个领域的核心。不过，我们能做到这件事并不意味着我们的科技水平高于你们，这只能证明主系统比你想的还要强大。”
　　凰曦柔的右手食指轻敲着桌面。
　　哒哒，哒哒，她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所以这两个都是主系统的能力。”
　　小花诚实地点点头。
　　“也就是说它可以窥探我的记忆，知道我经历过什么、感受过什么。”
　　小花依旧在点头。
　　凰曦柔停下敲打桌面的动作，她双手抱臂，靠在坐着的椅子上说：“你从没有和我说过这些。”
　　小花沉默着。
　　“我不想责怪你。”凰曦柔叹气，“我只是，只是有点不敢相信。但我早就应该想到的，我早就应该猜到的，只是我从没往那边想过。”
　　凰曦柔右手撑在额头上，她低垂着眼眸，左手拿起桌上的水杯。
　　“那个体验玩家回忆的功能，具体是怎么说的？”她问。
　　“具体情况不好描述，不过简单概括一下就是，我们会用特殊的手段插入你的回忆里，只要你开始回忆过去，我们这边就能接收到你的回忆，并对此进行分析、理解。”小花解释道：“在对回忆进行观测的同时，我们会搭配另一个功能分析此时的你和回忆里的你的情绪，方便之后选择与你对话的主题。”
　　小花注意到凰曦柔有些惊讶的眼神补充道：“但我并不擅长这一点，我一直都在当移动摄像头，完全没有解析过你的情绪。不如说，就算我解析后理解了你的情绪，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凰曦柔安慰般揉揉小花的头。
　　“总之，大概就是这样了。”
　　凰曦柔把桌上吃完的饭碗收拾好放在一旁，她说：“这些功能是被动使用的还是主动使用的？”
　　小花盯着桌面没有说话。
　　“那你看到我的回忆、分析我的情绪时，主系统会接收到那些信息吗？”
　　盯着桌面的小花点点头。
　　“唉...”长长的叹息结束后，凰曦柔喝完杯里的水。

　　她本来还想继续和小花讨论主系统的事，门却突然被敲响，小草探头探脑道：“我可以进来吗？”
　　凰曦柔收回将要从嘴里冒出的问句，她点点头，于是小草把门打开从外面走进来。
　　她走到桌边，收起凰曦柔吃完的碗盘说：“你们在聊什么？”
　　这个问题像是随意的提问，伴随着碗盘触碰的声响在空间里回荡。
　　凰曦柔的视线移到小草身上，对方弯着腰，察觉到她的视线后笑着抬起头，大方地与她对视。那视线就像她无数次在旅馆门口与她远远对视一般，是如此熟悉。
　　可是，却有点奇怪。
　　无法言喻的警惕从心底冒出头来，从没联想过的可能性突然发芽，她的心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把凰曦柔本来的回答拉回身体里。
　　心脏鼓动的时候，她听到自己说：“只是在想之后该怎么办。”

　　叮叮当当的声音慢慢结束，小草把碗盘堆叠在一起。她站直身体，在光的直线照射下，那张带着微笑的脸庞隐藏在阴影里，无法看清的眼底似是深渊，她说：“原来如此。”
　　不对劲。
　　凰曦柔捏紧手中的茶杯，她紧盯着小草的眼眸，对方大大方方与她对视道：“所以客人您想好了吗？需要我给您一些帮助吗？”
　　捏住茶杯的手指松了又紧，凰曦柔沉默许久后说道：“好。”
　　“好的，客人需要什么帮助呢？”
　　话题好像突然又变得正常了，而面前的小草不知何时已走到灯光的一旁，落下的亮光这一次终于打亮她的脸庞。
　　“我想买一些个人情报。”凰曦柔抬头与这样的小草对视，之前的不安、警惕仿佛随着这束落下的光烟消云散，凰曦柔发觉自己说出口的话语气平和，没有丝毫起伏。
　　而小草也像往常那样回答道：“当然可以啦，客人您需要谁的消息？”
　　“一个小女孩的。”
　　小草有些惊讶，她问：“客人，您现在的业务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
　　“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业务，但肯定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总之，你帮我找一个名叫莫莉的小女孩的消息。”
　　小草耸耸肩，“我会帮您先去后厨问问有没有她的消息，没有的话需要收集，有的话无论多少我都会送过来。”
　　“最快是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但我们无法保证一定就是今天下午。对了，客人您有手机吗？”小草边说边掏自己的口袋。
　　“没有。”凰曦柔面无表情看着小草掏自己的口袋。
　　听到凰曦柔的回答，小草露出惊讶的神色，这一次的惊讶比之前的几次更加真实，没有演绎的成分在里面，她说：“您真的没有吗！”
　　凰曦柔点头。
　　于是小草收回掏手机的手，转而拿起凰曦柔面前的平板说：“那我诚挚推荐客人您购买这个平板，或者您也可以购买我们家的手机。手机不是我们自己做的，所以出问题也不要怪在我们头上。”
　　“一定要购买吗？”
　　小草放下手中的平板，“不购买自然也是可以的，只是购买后更方便和我们这边联系而已。如果客人您有别的联系方法，也可以不购买”
　　凰曦柔脑子一转，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看着小花。
　　于是小草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小花的位置，“客人您想做些什么？”
　　“充分发挥我家猫的价值。”凰曦柔面无表情问道：“你可以吗？”
　　我可以吗？
　　小花顶着两道毫无感情的视线想。
　　我应该可以吧。
　　毕竟她的本质也是电子设备，虽然既看不到芯片也没有电池一类的存在，可是系统怎么就不算是电子设备呢？更何况它还有附带的额外功能呢。
　　但她好像也不是很可以。
　　毕竟她的基础功能并不包含联络能力，而且她最初设计的目的就是完成单边传送信息——她这边单方向给主系统发送信息，所以有没有这种双向的功能她还不是很清楚。
　　可是，仔细想想，她就算真的不搭载这些功能，也可以靠着自己的身体来回传输消息，毕竟生物电话也是一种电话。
　　于是小花点点头。
　　“她可以。”凰曦柔转过头看着小草说。
　　而在凰曦柔转头的一瞬间，小草以一种肉眼难以捕捉到的速度快速看向凰曦柔，“所以客人您是打算？”
　　紧盯着面前的人，凰曦柔沉默半晌道：“我不打算买了。”
　　“好的。”小草微微躬身，她端起桌上收拾好的碗筷离开了这间房子。

　　等房间外听不到多余的声音后，凰曦柔说：“你真的可以吗？”
　　犹豫一下，小花说道：“我觉得我应该可以吧？”
　　“可以像电话那样双向传输信息吗？”
　　“至少能做到单方向传输信息，做不到的话我还有四条腿呢。”
　　“这些消息是实时发送的吗？”凰曦柔问她。
　　小花不太理解凰曦柔的问题，毕竟电话不就是用来实时传输信息的吗？再说了她现在并不打算充当电话这个角色，也没有人需要和她传送信息给他人。
　　思绪到这突然顿住，风驰电掣的瞬间，小花突然想到。
　　也许凰曦柔现在问的并不是电话的问题，毕竟隐藏在幕后、不为人知的主系统不一直都在从她这边单方面获取信息吗？她不就是对方与凰曦柔之间的一部“电话”吗？
　　可是小花不敢确定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下意识地，她想去解读凰曦柔的情绪，但当她与凰曦柔对视时，她突然觉得就算自己真的去解读，大概率也不会获得任何信息。
　　垂下的尾巴轻轻扫过地面，低垂的眼眸看着脚下木制的桌子，光滑的桌面可以看到天花板的样子和凰曦柔的下颚。
　　光落在背上有些发烫，她感觉自己闻到些许糊味，那可能是自己大脑过度思考带来的后果。但她必须要思考，思考怎么才能回答凰曦柔的问题，思考凰曦柔追求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许久后她说道：“是的，不过这种功能是我们系统的基础功能，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大部分的设定都围绕在这个设计上。”
　　小花抬起头。
　　落在背后的光不知何时落在凰曦柔抬起的面容上，她望着天花板，眼睛没有聚焦在任何一处。
　　她像是在发呆。
　　可是轻敲着桌面的指尖，却昭示着对方依旧活跃的思维。
　　“我不喜欢这个设定。”凰曦柔说。
　　她低下头，于是光从她的面颊滑过，一点点落在她的头顶上，隐藏在阴影里的那张脸澹然、平和，她说：“虽然你的很多设定我都没有那么喜欢，但这一个绝对是最讨厌的。”
　　过度的平静连带着她的语气也没有起伏，“我不喜欢这个设计。”她重复道，眼睛缓缓闭上。
　　凰曦柔再次靠在椅子上，她仰起头，光缓慢照亮她的脸庞，“可就算不喜欢我也无法改变现状，这只是自我的抗议，就像我不喜欢这个社会，能做到的也只有远离它，而不是改变它。”
　　她捋起前额的碎发，眼睛与光接触。
　　可光只停留在瞳仁表面，而与光对视的人则因为光的强度不由得眯起双眼。
　　凰曦柔低下头，她再度与小花对视，她说：“我们各退一步，我不再追究你收集我消息的行为，而你也不能过度关注我。”
　　门突然被敲响，站在外面的小草问：“客人，我可以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