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德瑞拉”》凰曦柔

51、第 51 章

　　“结...结束了？”猎户松了一口气，他想要去拽掉眼前的黑布，完成后面的步骤。
　　“等一下，”凰曦柔的手覆盖在他的左手上，她抓着他的手问：“你要揭开吗？”
　　猎户停住了。
　　“怎...怎么了...”他说。
　　“你决定要看了吗？”凰曦柔问他。
　　“不看的话，我怎么剥皮，这是件技术活，如果我...”他没有继续说，只是吞咽着口水。
　　凰曦柔放下手，“如果你准备好的话，我不会阻止的。”
　　什么意思。
　　猎户不太懂，他放在黑布上的手抬起又放下，鼻翼下的血腥味逐渐变重，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我...”他说，“我准备好了！”
　　他咬咬牙，大声地说道，仿佛这样就可以驱散自己的害怕。
　　手抓在黑布上，他用力一扯，随后看清眼前的情形。
　　尖叫声堵在嗓子口，还没有说出口先被他自己捂住。
　　“什...”不认识的女人倒在地上，周围是自己无法忽视的鲜血。
　　他磕磕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害怕地看着那个女人，又看着眼前没有表情的凰曦柔。
　　凰曦柔神色平常，她蹲在死去的女人身前，说：“刀口很整齐呢。”
　　“什么。”
　　“我买了一本解刨书。哦，现在这里应该还没有吧，集市上真的想要什么就能买到什么呢。”她转过身，看着猎户说：“你的刀口真的很漂亮，我就完全做不到。”
　　猎户说不出话，只是呆呆看着凰曦柔。
　　“你的刀在滴血吗？”凰曦柔问。
　　猎户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刀，看不清本身颜色的刀是红色的，啪嗒啪嗒，血滴落在地面上。
　　他像是被刀烫到一般，想要甩开手上的刀。
　　“别丢啊。”凰曦柔站起身，上前握住猎户的手：“你的工作还没有做完呢。”
　　“我，我不干了！这不是我做的！”
　　“怎么不是呢？”凰曦柔低着头，她让猎户紧紧攥着自己的刀：“人可不是我杀的。”
　　“但！是你！是你拖来的！我听到了，听到她的声音，听到你拖东西的声音。”
　　“但是人不是我杀的啊。”凰曦柔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往天空中飘。
　　“是你！是你！是你握住我的手，因为你！我才！我才！”
　　“你是一个大男人。”凰曦柔松开手，指指猎户，“我是个小女生。”她低下头看着自己。
　　“你要是不乐意，大可以推开我、阻止我，你有一百个方法，而我无能为力。我是那么瘦弱，完全无法和你相提并论。但你没有。”
　　她笑着站在猎户身前：“你明明感觉到了。你在害怕，你在不安，可是你没有挥开我，是你杀了她。”
　　她握住猎户的手，举起来，刀口对着自己的胸膛，“但你依然可以减轻自己的嫌疑。我是那么瘦弱，你是那么强壮。”她说。
　　“我...”猎户的手在颤抖。
　　“割下她的皮吧，拿进皇宫你也可以获得赏赐。这是所有人都没发现的动物，也是站在所有人面前的动物。”刀口划开她的皮肤。
　　“我不想...我不要...”
　　“但你这次也没挥开我呢？”凰曦柔咯咯笑着。
　　“其实一切也很简单，这些尸体不会对你的未来产生影响，你有一个很好的栽赃对象不是吗？你的徒弟，一个陌生的徒弟，一个看着就很奇怪的徒弟。而且只要杀了我，这些事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了。把东西都藏起来，悄悄奉上这块皮。我有这个城镇的地图，也有皇宫的地图，这是你绝对买不到的，你只要说是你徒弟送给你的就好。”
　　“哦，也许也不需要。把这些都藏在装着我们的袋子里吧，也许有人会帮你解决这一切。很简单吧？”
　　凰曦柔松开手，她问：“你打算怎么做？获得自己想要的，还是，当一个一事无成的人？”
　　猎户猛然抬起头，握着刀把的手往前，刀刃穿过凰曦柔的胸口，他说：“我要成为，梦想中的我自己！”
　　疼痛感从胸口传来，猎户拔出刀子，于是凰曦柔说：“是的，就是这样。”

　　黄落梅坐在凰曦柔的房间里。
　　桌上摆着的野味早就凉了，楼下没有更多声音，深夜的旅馆已经没人会帮她热这些东西了。
　　她起身，找到凰曦柔屋子里所有奇怪的东西，点燃一根根火柴，看着它们在火焰里变成灰烬。
　　这些东西里有她读过的书，仔细想想可能还不少。
　　她盯着摇曳的火焰，数着自己读过的书。
　　但凰曦柔好像没读几本。
　　印象里，她总是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晃着腿。偶尔她会从床上坐起来，问她：“这些书好看吗？”
　　这些书可不好看。
　　她一点都不喜欢书里的内容，既不是童话故事，也没有完美结局，只有一个个离去的背影和一桩桩血腥的描述。
　　可她点点头，看着余光里的凰曦柔说：“好看。”
　　然后，凰曦柔就会咯吱咯吱地笑。
　　“你居然会喜欢。”她说。
　　那个时候的凰曦柔不像是风，像是落在地面开出的花，满是吸引人的神采。
　　但更多时候凰曦柔只是躺在床上发呆。
　　黄落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也许想了很多事。
　　又或者什么都没想，只是在发呆。
　　那个时候，她也会偷偷看着凰曦柔，去猜测她的想法。
　　火光渐渐熄灭，地上只有一堆灰烬，她把这些灰烬收拾好，埋到旅馆外的泥土地里。
　　一个晚上过去，它们应该很难再被找到吧。
　　黄落梅站在泥土地前。
　　她没有拿铲子，徒手挖开土地的感觉并不好受。
　　她低头，手上是鲜红的痕迹，可是眨眨眼，那些痕迹就消失了。
　　凰曦柔绝对看不到她在暗处悄悄做过这些事。
　　说到底，她会看着她吗？
　　黄落梅抬起头。
　　仿若被黑色蜡笔涂抹的天空只是小孩子的涂鸦，上面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什么都没有。
　　凰曦柔会来吗？
　　黄落梅不知道，她回到房间吃完那盘野味，坐在窗口静静等待天亮。

　　早上，所有玩家再次被聚集到一起。
　　看到系统展现的地图，不用多说几个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死的是谁？”有人问。
　　黄落梅没有说话，只是带着他们去尸体发现的地方。
　　渗出血迹的麻袋埋在草丛之中，如果不是他们走进根本发现不了。
　　麻袋很臃肿，看着完全不知道那个人遇到了什么事。
　　几个人互相看看，最后胆子稍微大一些的男生打开了麻袋。
　　麻袋里躺着两个没有呼吸的女人，一个被割喉一个被穿胸，两人身上都少了一块不大的皮肤。
　　几个人开始叽叽喳喳，似乎不是很理解怎么是两个。
　　吵完后，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尸体身份上，几个买过消息的人认出了黑裙女，但没有人知道和黄落梅相似的那个女人是谁。
　　于是大家先把集中点放在黑裙女身上。
　　买过消息的人开始透露黑裙女这几天的行踪，除了见过黄落梅以外，她还和不少人碰过面。还有一两个玩家和黑裙女住在一个旅馆，只是几人交集甚少，没什么信息。
　　众人开始分析制造伤口的工具是什么。
　　割口整齐，看着像是老手做的，大概率是刀具，但也不排除是道具。另一个人的胸口伤痕是一条竖线，不是很宽。如果两人是被一人所杀，那应该就是刀。
　　什么刀呢？
　　“也许是猎户的刀。”有人说：“而且两个人身上都缺皮，这不是和国王的布告内容接近吗。”
　　“也许是那个人为了混淆视听才切下的，毕竟布告的事我们都知道。”
　　“但这切口整齐，手法熟练，肯定有猎户参与。”
　　“好吧，那是哪个猎户呢？”
　　众人开始沉默。
　　黑裙女的行踪消息里并没有猎户的消息，她似乎一直执着于在城镇里寻找活下去的方法。
　　另一个人大家都不清楚，虽然有人提议去买消息，但等大家到旅馆时才发现它并没有开门。
　　众人只能继续在两个人身上找线索。

　　就在众人毫无进展之时，一直没有开口的黄落梅说：“我可能有些线索。”
　　她的表情悲伤，看着尸体的眼睛像是在流泪。
　　“我，我这几天基本都在和人聊天。”她说：“有一天我遇见了另一个受害者，她和我长得太像了，所以我就找她聊了很久。”
　　“你们的关系很好吗？”
　　黄落梅摇摇头，“我只是偶尔和她聊一聊，大部分时间我们都是各做各的事。你们也查过我的行程吧，我基本都是一个人行动。”
　　众人点点头。
　　“之前有一次我碰到过她。那是晚上，她在旅馆前台站着，我问她有没有吃晚饭，她说正在做，我闲着无聊就邀请她一块吃。那是一道野味。”
　　“野味！”有人惊呼道：“这是线索啊！”
　　“是的，但我不太清楚她去哪家买的，只是那些野味都是小型动物，量也不是很多。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众人围绕着这个话题开始思考，几个买了猎户消息的人开始寻找对得上号的猎户，他们确定了几个人，最后挨家挨户敲门询问，竟真的找到了那人。
　　那猎户坐在客厅里，他的窗户被堵着，整个人散发着诡异的气场。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黄落梅身上，发出惊呼。
　　感觉有戏。
　　几个人互相看看，有人走上前问：“您好，您刚刚为什么看着这位发出奇怪的声音？”
　　“什么...我没有，我只是，状态不好。”猎户的视线再一次扫过众人。
　　“您见过和她长得一样的人吗？”
　　“什么，没有。”猎户低下头。
　　见对方低下头，几个心思活络的人开始在房间里移动。
　　猎户依旧在和玩家对话，他神不守舍，似乎没有注意到玩家的移动。
　　终于，一个玩家发现了一间锁上的门。门内还有没消散的血腥味。
　　他给和猎户搭话的玩家打信号，那玩家说：“其实，我们发现了尸体。”
　　“尸体！”猎户惊呼，却没有惊讶，眼睛在到处乱瞟。
　　“您有什么线索吗？”
　　猎户颤抖着摇头。
　　玩家总算撬开了锁。
　　那扇门被打开，鲜血味涌出。
　　猎户猛然站起，冲过去挡在门前，他怒吼道：“你们这是在犯罪！”
　　“这房间是什么？”有人问。
　　“我处理猎物的地方。”猎户答。
　　“那为什么上锁？”
　　“气味不太好闻。”
　　“门锁又挡不住气味。”
　　“那就是不太好看。”
　　“只是处理猎物？”
　　猎户点头。
　　意识到猎户并不想说实话，几个玩家上前架起他走进屋内。
　　屋子里的血腥味更浓，木桌上摆着一把刀，几人把刀取走，发现刀盖住的地方有血迹。
　　“这是什么？”他们问。
　　“处理猎物的...血迹...”猎户说。
　　“还很新。”
　　猎户没有回答。
　　几个玩家商量一番，最后决定把两具尸体搬到这边检查。

　　尸体搬回来后，几人拿着刀具在尸体的伤口上比划。
　　虽然割喉的伤口难以比对，但胸口的伤口几乎一致。
　　而看到搬来的尸体，猎户最后一丝希望消失，跪坐在地面上。
　　“这是你杀的吗？”
　　猎户摇头。
　　“伤口和你的刀一致。”
　　“我只是受人指使，是，是他！”他指向人群里自己的徒弟，然后抱着头说：“是他！是他半夜把人带进我的屋子里，诱哄我杀人的！他答应过我！如果抓到猎物，割下皮拿到奖赏，就会给我七分钱！不是我！是他！是他！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他越说语气越冲动，最后只会抱着头流泪重复着自己没有杀人。
　　一行人站在猎户房间里继续探讨。
　　“现在是不是可以指认了？”有人问。
　　“不，我觉得他说的不一定是真话。我认为，npc有一套自己的行为逻辑，他们是会说谎的，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猎户状态太差，我觉得他说的不一定全是真话。”
　　徒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听。
　　“这猎户的话，几分是真的？”有人问他。
　　“奖赏七分归他是真的，不过我也说了就算没有也会给他一笔钱。我们本来就有不少钱，不是吗？”
　　“虽然你说的没错，但也许你只是为了混淆视听。毕竟我们并不清楚你的想法，要不是黄落梅的提醒，我们也找不到这个猎户。”
　　“随你们吧。”徒弟说。
　　“那最后。我们在分头找找线索，去自己怀疑的人那里，等最后集合再投票。”
　　大家同意了这个观点。
　　一部分人去了徒弟的旅馆。
　　黄落梅没有去，她知道那里有大家想要的线索。
　　果然，回来的人从那旅馆楼下角落的垃圾桶里找到了两张地图，地图沾着血，血迹很新蹭一蹭还能染上。
　　徒弟似乎对这个线索十分惊讶，但他没有过多表露，也没有辩解，只是让大家自己判断。
　　投票结束，熟悉的声音从空中响起：“恭喜大家完成第五个故事，千种皮。故事结束，之后将会自动关闭故事，积分变动将在后续由个人系统播报，感谢大家的积极参与。”
　　第五个游戏，正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