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德瑞拉”》凰曦柔

47、第 47 章

　　小花走在街道上。
　　简陋的街道就像孩子用画笔胡乱绘画的成品，街上的人物也像是从纸张上裁剪下来的纸片，所以每次看到这样的景象它都会想，要是一阵风刮来吹走它们又该怎么办呢？
　　但这里没有风。
　　它有太阳、有月亮、有星星，但是它其实一直都没有风，没有森林里的风，没有人走动带来的风，也没有从高空吹落在地面上的风。
　　它并不喜欢这里。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它从睁开眼睛起就一直在这里。
　　没有生机的这里只是巨大的牢笼，所以它总觉得落入这个游戏里的人是不幸的，即使眼前有一个巨大的馅饼，但吃不到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它的不喜欢只是主观想法。
　　它们是没有情绪的产物，理性思考是诞生时便存在的习惯，它对这里的看法只是根据自己的知识下的定论。
　　不过它很喜欢凰曦柔。
　　这种喜欢并不是定论。
　　它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凰曦柔的事。
　　那个时候的凰曦柔样子并不好，她披散着头发，眼睛明明很大却沉默的不说话。她没有惊讶、没有害怕、没有恐慌，平静的像是一滩死水。
　　那个时候，它的想法是想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是它第一次诞生这样的想法，毕竟本身毫无感情的它们，很难主动对某个存在感兴趣，但是它对凰曦柔感兴趣了，所以它用自己的能力，去窥探凰曦柔的记忆。
　　凰曦柔的记忆黑漆漆的，在这些记忆之上飘着一个人，是凰曦柔。
　　她站在最高的地方往下看，可虽说是看她的眼睛却是闭上的。
　　当然这并不是真正的凰曦柔，她只是凰曦柔的投影，是她看向过往回忆的眼睛。
　　但它也对这样的凰曦柔感兴趣，所以它趁着对方不注意，悄悄吃掉了这抹虚影。
　　只是一抹虚影，不带任何感情的虚影，即使被它吃掉，现实的凰曦柔也不会察觉到什么。
　　但这抹虚影是苦涩的，是让人无法下咽的东西，它嗷呜一口又把这影子吐了出来。
　　好难受。
　　它想。
　　它这无法计算的一生吞过很多虚影——虽然事后都会吐出来，毕竟它对人类的认知并不依靠主系统的教导，而是靠吃掉人类的回忆来学习。
　　正常情况下，大部分的虚影都是没有味道的，毕竟它们只是现存的人为了回忆制造出的存在，是虚幻的、缥缈的，所以它们不能承担情绪，吃起来就没有味道。
　　当然，偶尔也会出现一些或是甜蜜、或是苦涩的虚影。这些虚影承载了情绪。但虚影终究还是虚影，即使承载情绪，也只是承载本人身上外泄的情绪，这些情绪并不强烈，所以虚影的味道也不会有很大改变。
　　但它很喜欢吃这些虚影，毕竟这是它尝到味道的唯一法子。
　　但凰曦柔的虚影好苦好苦，它从没有吃过这么苦的虚影，苦涩得无法描述，但感情上却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团黑泥包裹住。
　　这是它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觉到情绪的存在，也是第一次被动吐出虚影。
　　本来它还想着，吃掉对方的虚影后不吐出来，这样自己不仅能一直观看凰曦柔的回忆，还能和她稍微感同身受一点。
　　不过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它不死心，凑上去舔了一口。
　　好苦，好苦。
　　它不太懂该怎么描述这种味道，只是下意识地想把自己的舌头拔掉——虽然它也没有舌头这种东西。
　　吃不掉虚影，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
　　大部分情况下，它们会在第一个游戏进行时，吞下玩家回忆里的虚影，然后代替虚影存活在回忆里。
　　这样当玩家因为某个存在回忆起过去的时候，它们就能第一时间发现，然后去看这些回忆。后续它们再根据情绪检测出的数据，配上合适的话语，基本上次次都能说到玩家心坎上。
　　但如果无法吞下虚影，它们就只能自己去回忆里捞需要的东西。
　　这是一个不太安全的方法，毕竟回忆这种东西本就是主观存在的，其中所有的情绪全都是当事人自己的判断。虽然它们没有感情，但这并不代表触碰人类的情绪是安全的。
　　就它看过的那么多回忆来说，越是对当事人影响深远的事，其中存在的情绪波动也就越大，被情绪检测能力分析后，会弥散出额外的情绪影响它们。
　　虽然能感知到情绪是很好啦，但感同身受玩家的喜怒哀乐，只会大大降低它们的判断力，影响回收负面情绪的积极性。
　　所以这个时候，它其实十分苦恼。
　　当然，成长到现在的它，也有其他的办法窥伺回忆，但那些方法并不是最优解，只能说相对于下去捞回忆的行动来说，要安全许多。
　　真的要说，如果这个玩家不是凰曦柔，它其实是会选择那些安全的方法，毕竟它本身也没什么业绩，丢一点就丢一点呗。
　　可是，它真的对凰曦柔很感兴趣，特别是知道对方的虚影味道是这样以后，就更好奇了。
　　外面凰曦柔还没有和它搭话，它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从凰曦柔最新的回忆开始捞。

　　后面它时不时就会回到凰曦柔的回忆里捞东西。
　　它能有这么多时间做这事，很大一个原因是那个时候的凰曦柔并不相信它，她做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偶尔问它问题也只是为了参考它的回答自己做决定。
　　不过凰曦柔的态度并没有打消它的兴趣，随着接触加深，它愈发觉得凰曦柔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它无法说明对方究竟特别在哪里，毕竟它也是第一次体会这种情绪。
　　也许是因为自己被凰曦柔的回忆干扰了？
　　捞东西的它偶尔会这么想。
　　也许自己现在体会到的就是感情。
　　感情，感情啊。
　　一个如此特殊的存在，真的拥有以后，感觉似乎还不赖？
　　偶尔，凰曦柔也会自己去回忆一些事。这种时候，它就会跟在那个虚影之后，在回忆里行走。随着对凰曦柔的了解逐渐加深，它慢慢注意到凰曦柔对她的宠物倾注了特别的爱。
　　它无法说明那种爱是什么存在，但是它也想体会，这就是它决定变成小花的原因。
　　虽然过程是艰辛的，但，你看，现在凰曦柔身边被她“信任”的存在不就只有它吗？

　　凰曦柔在屋子里待了好一段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争执”的原因，今天黄落梅并没有主动找她搭话。更多时候她都是在看手上的书，偶尔还会拿着书问她一两句她对这块的理解。
　　她能有什么理解，买来的那些书又不是什么哲学书，有自己的理解就够了。
　　但黄落梅似乎非常喜欢问自己这些问题，偶尔她们的理解差不多的时候，她还会笑着说“我们的想法一样诶”。
　　但这又有什么好开心的？
　　凰曦柔躺在床上想。
　　她的想法恶劣、阴暗，总是会去思考那些算不上好的事情，对于人的看法她们也大相径庭，此刻在书本中寻找一样的理解又有什么用呢？
　　凰曦柔盯着天花板，只觉得时间走得太慢。

　　小花是在下午回来的。
　　她回来的时候，黄落梅刚好有事不在，于是凰曦柔非常开心地迎接了小花。
　　想到小花中午没有吃午饭，凰曦柔就先拿出自己准备好的午饭，等对方吃饱后，她才询问小花在外面收获了什么消息。
　　首先，小花收获的最重要的消息便是，国王已经下令让全国手艺最好的姑娘和猎人做衣服。
　　这意味着剧情开始，也意味着凰曦柔的计划可以开始执行。
　　其次，小花在外面确实找到了几个玩家。
　　她说，现在玩家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联系，大多数的时候大家都是自己干自己的事。
　　这倒是在凰曦柔预料之中，毕竟现在的情况并不是成群结队就可以解决的。
　　后面的消息倒也算不上什么消息了，就是说了几个玩家的事，又说了一点外面发生的新鲜事。
　　兴许是真的饿了，小花吃得比凰曦柔想象的快。
　　她吃完后，黄落梅又踩着点回来了。
　　回来的黄落梅也把国王颁布命令的事告诉给凰曦柔，除此以外她还带回来一张纸。
　　“布告板上贴的很多，我想你可能不太想出门，就撕了一张带回来。”黄落梅说着把纸张递给凰曦柔。
　　纸上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国王需要人手做衣服。织工需要筛查，合格的进宫织衣服，猎人需要捕捉猎物，把猎物干净的皮送进皇宫。除此以外，纸张上剩下的就是奖金的数目。
　　“对了，我还从别人那听到消息说，只是今天就有不少猎人送东西进皇宫了。”
　　凰曦柔把布告还给黄落梅，“你觉得这里能抓到一千种动物吗？”
　　“不知道，不过这种事也不是我们需要在意的吧。”黄落梅收好布告说：“时间不早了，你要下去吃晚饭吗？”
　　最后两个人在凰曦柔屋子里吃了晚饭。
　　吃完饭后，黄落梅告别凰曦柔，带着托盘离开了。
　　她离开后，凰曦柔便让小花出去跟着她，等黄落梅回屋子里休息时，凰曦柔才带着小花一起出门。
　　她们来到之前购买消息的旅馆，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坐到位子上。
　　服务员笑意盈盈问：“客人大晚上来，需要什么服务呢？”
　　“你们今天生意好吗？”凰曦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起一个没什么关联的问题。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生意不好是很难的。”
　　“原来如此。顺便我要一份城镇里的猎户名单，越详细越好。”
　　“客人有什么额外要求吗？”
　　凰曦柔仔细思考一下说：“好说话的、需要钱的都排在前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