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德瑞拉”》凰曦柔

39、第 39 章

　　记下旧本子上的内容后，凰曦柔在新本子上写下第四个游戏里发生的事。
　　虽然在上一个游戏里发生过很多事，但因为大部分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不清，所以她只是着重写了自己遇到小花的事。
　　倒也算不上遇到，毕竟记忆里小花似乎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只是某个瞬间突然变得显眼起来，好像在和凰曦柔说：“你看啊，我就在这里。”
　　凰曦柔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明明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小花的事，可是她的笔、她的记忆、她的心却无时无刻不在多想。
　　想一点，再想一点，好像那样就可以把至今为止的疑惑解开。
　　可是想一点，再想一点，却只会有更多困惑。
　　似乎是看出凰曦柔的郁结，小花推推凰曦柔的手臂说：“要不看看童话，放松心情吧。”
　　“童话？什么童话？”
　　“什么童话都可以。凰曦柔你看过童话吗？”
　　凰曦柔摇摇头。
　　“你没看过吗？”小花问。
　　“我应该看过吗？”凰曦柔反问道。
　　“那好吧。”小花跳到桌子上再次打开那个抽屉，这一次抽屉里出现的是一本童话书。
　　她把童话书从抽屉里取出来，然后放在凰曦柔的面前说：“那这次就是你第一次阅读童话故事了！那，我们两个一块读吧！想想也是不错的事诶！”
　　凰曦柔点点头，她把视线放在那本童话书上。
　　童话书的封面上有着三个金色的字“千种皮”，书并不厚，拿起来也没有分量感。她翻开童话书，支在小花面前和她一起看。
　　里面讲述一个公主因为种种原因离开自己的国家，然后在外生活，最后嫁给另一个国家的国王的故事。故事并不长，也不算多么引人注意，里面的插画也很一般，幼稚的笔触和简单的颜色都不足以吸引人的目光。
　　但小花还是津津有味地看完了。她像是第一次看这种书，看完后又喊着凰曦柔再看一遍，她说：
　　“你看这里的图片，是不是很好看？”
　　凰曦柔看向小花指着的图片，这是一个城镇的俯视图，旁边还配有城堡内部几个房间的图像，其中一张图上，金色长发的公主正坐在自己的屋子里收拾东西。她多看了这几张图几眼，然后翻到下一页。
　　“你看，”翻到下一页后，小花又说：“这里的图也很有意思吧？”
　　图上公主披着用千种皮做成的衣服睡在树洞里。于是，凰曦柔又盯着那灰沉的千种皮多看了几眼。
　　翻到最后，小花指着末尾的几张人物插画说：“你看，这些图也很有趣吧？”
　　她的目光从书上移开，看向凰曦柔。
　　凰曦柔在看书上的图，她并不觉得那些图片有趣，只是看着看着有些眼熟。她的脑子咕噜噜转着，这才想起上个游戏里的npc好像和这些人长得差不多，都是圆圆的、小小的，和她小时候画的画一样。
　　这个时候凰曦柔才突然注意到一件事，那就是她并不会画画。她没有学过画画，在家躺着的时间里也没怎么碰过画笔，要是现在的她画一幅画，可能和这书上的画差距不大。
　　可是，游戏里，她画给巫师的画栩栩如生，说是和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都不为过。
　　想到这，凰曦柔试着在自己的本子上画下知性女的样子。
　　她画得很慢，最后磨磨唧唧画出来的东西，和书本里的画真的差不多。
　　“为什么呢？”她小声问道。
　　小花不知道她在问什么，她说：“怎么了？”
　　凰曦柔摇摇头说：“我只是发现，好像周围的事都有点怪怪的。”
　　“这是不正常的吗？”
　　凰曦柔不知道怎么回答，但小花却并没有在等待她的回答，她走到凰曦柔面前，用前爪摸上她的脸说：“生活，不本来就是怪怪的吗？”

　　“休息时间结束，第五轮故事开启，正在设置场景、玩家、NPC，设置完毕。第五轮故事——千种皮已开启，希望各位玩家能努力活到最后，以上。”随着略有些熟悉的声音结束，凰曦柔晃晃还没回过神的大脑，开始观察起周围。
　　四周的景象看起来很眼熟，这并不是简单的既视感，而是自己真的看过这样的景色。她仔细辨认周围的街道，终于，在她沿着小路走到主道上的时候她意识到，这和那本童话书里配的插画一模一样。
　　除此以外她还发现，自己周围没有任何一个像是玩家的存在，不知是不是因为游戏进行到一半，系统升级难度导致的。
　　确认完主路的景象后，凰曦柔沿着小路走到一家旅馆前。
　　旅馆开得很早，即使是没什么人的时间，外面也摆好了价目板。她走进去，定下自己的房间，拿着小花递给她的钱付了住宿费和早餐钱。
　　因为初来乍到，加上问题很多，凰曦柔并不打算这么早就去街上寻找线索。同时因为她的一些问题需要询问小花，所以她也不打算在楼下吃饭。
　　拿完自己的早餐后，她端着托盘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相比上一个故事，这一次故事的食物好上不少，至少她可以花钱买到一些肉制品，虽然很贵。
　　凰曦柔想着关上门，她把盘子里的肉挑出来，放到自己额外拿的空盘子上，递给小花。
　　小花没吃，她把盘子推过来问：“你不吃吗？”
　　凰曦柔摇摇头，她把不算软的面包泡在麦片粥里说：“我不喜欢在大早上吃肉，而且你不是肉食动物吗？虽然这些肉是加工过的，但调料应该不多，你吃应该可以。”
　　小花点点头，她用指甲勾起一块肉，带到桌上慢慢吃完。她只吃了几片肉，就没有继续吃了。
　　凰曦柔也不急，她把多余的盘子放回托盘里，问：
　　“你看到外面的街道了吗？”
　　“看到了，很大，要完全看完大概需要很长的时间。”
　　“你不觉得那街道很眼熟吗？”凰曦柔把盘子收拾好。
　　她暂时不想下去放盘子，所幸拿东西上来的时候，她提前和下面说过自己去还，倒不用担心谈话的时候会有npc突然进门。
　　听完凰曦柔的问话，小花点点头说：“和童话书上面的图很像。”
　　“那本童话书，是你从抽屉里拿出来的，你...”
　　凰曦柔不敢继续往下问，虽然记忆模糊不清，但她下意识觉得继续深思这件事对自己没有好处。
　　她已经放弃了许多东西，家人、朋友、学业，甚至是生命。空无一物的她来到这个世界里，也抓不住这些东西，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了什么，却又要因为自己的怀疑丢弃吗？
　　她不想这样，什么都没有的她，只是往前走都好难好难、好累好累。
　　所以她没有继续问。
　　但小花还是回答了，她说：“因为我知道下个故事是什么。”
　　她在凰曦柔颤抖的视线中朝她走进，对方并没有抗拒她的接近，于是小花开心地抖抖尾巴说：“但这，也是为了我们。凰曦柔，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可以完成自己的愿望。也许那个愿望并不美好，可是，可是什么都没有真正拥有过的你，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拥有些什么呢？”
　　她走到桌子边缘，轻轻跳到凰曦柔的膝盖上，用那双琥珀色的瞳孔看着她说：“你是那么那么好。你聪明、有耐心、也有毅力，你不该和其他人一样平庸地活着。这是一个机会，凰曦柔，一个你可以变得更好的机会。”
　　她的尾巴搭在凰曦柔的右手臂上，一下一下拍打着，她说：“你不用担心，拥有这个名字的我只会是小花。我是那么爱你，怎么想都不可能离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这样不好吗。”
　　那双瞳孔中的凰曦柔面色扭曲，她想用双手推开眼前的生物，又想捂住自己的脸不去看眼前的生物。可是她什么也做不到，她只是注视着那双瞳孔，沉溺在那双瞳孔的感情中。
　　猫真的有感情吗？
　　凰曦柔不知道。
　　可是她似乎从对方的瞳孔里看见了爱，毫无负担的爱，至少是她不需要承受负担的爱。
　　无法割舍、无法放弃、无法拒绝。
　　一个被自己放下的问题再次冒出来，好像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不！”凰曦柔说：“我不问了，我不好奇这些了，我不想知道原因了。”
　　她说着，但手并没有抱住小花，她以僵硬的姿态坐在椅子上说：“至少现在，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你不好奇吗？”小花问。
　　凰曦柔点点头，“我好奇。可是，这个好奇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益处。我知道其实我一直都有疑惑，对你的、对这个游戏的、对所有人的。可是我不想去想，因为越想只会越难受。
　　现在想想，我总是这样，明明说好要放下的事，却总会在不久后再次想起，然后发现新的问题、找到新的疑点，为自己当时的所做所想后悔。
　　我好像一直都在后悔，后悔小一点的时候态度不明确没去医院；后悔大一点的时候因为不信任放下持有的东西；甚至最后的时候我都在后悔，后悔人生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那，至少在这里，至少在我可以拥有这样的你时，我不想这样。我想继续维持现状。
　　就这样吧，只要你在我的身边，只要你还能以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就好...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