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德瑞拉”》凰曦柔

140、第 140 章

　　“我不打算找其他人陪我一起受罪了。”她说：“你看，这个故事和第一个故事是如此相似，既然如此，我选择一个和当时相似的结局，不是蛮好的吗？”
　　“如果这是你的决定的话，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蹲坐在凰曦柔的脚边，小花如此说道。
　　凰曦柔扬起嘴角，她弯下腰抱起小花说：“谢谢。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先找到丹丹的围巾。你有没有看到类似狗窝的地方？”
　　“这么说起来，床底下似乎确实有什么东西。”小花伸出前爪指着床与地面之间的缝隙说。
　　“你替我去看一眼？”凰曦柔低下头，轻声询问着怀里的小花。
　　“当然可以！”小花从凰曦柔的怀里跳出来，她钻到床底下一阵捣鼓，最后叼着一条围巾出来。
　　因为藏在床底下的缘故，围巾灰扑扑的，看着有点脏。
　　凰曦柔奖励般地揉揉小花的头顶，随后拿起她叼来的围巾走出房间。

　　客厅里，丹丹已经停止哭泣。
　　她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偶尔她会举起那张纸拭去脸上的泪水。
　　黄落梅则坐在她的身边，她的右手搭在丹丹身上，不时地为她抽几张新的纸，塞进她的手中。
　　“我找到了。”凰曦柔开口道，她拿着围巾走到沙发边，等两人抬起头望向自己后，她晃晃手里的围巾问：“是这个吗？”
　　注意到凰曦柔手里的围巾，丹丹眼睛一亮，她点点头道：“就是这个！姐姐，你在哪里找到的？”
　　“我在你们卧室床底下找到的，看起来像是被你家狗叼到床底下了。”
　　“又是他搞的鬼！我就不该让他学会上床。”丹丹嘟着嘴说道，看起来不太高兴。
　　她从沙发上跳下来，噔噔噔跑到凰曦柔身旁，接过对方递来的围巾翻来覆去地看，确认围巾只是脏了一点后，如释重负。
　　“谢谢你，姐姐！”她抬起头，朝着凰曦柔微笑。
　　凰曦柔蹲下身子，笑着说：“没事，能帮上你就好。”
　　随后，她直起身子看向黄落梅说：“黄落梅，你去找小草吧，告诉她我这边快要结束了。”
　　“现在吗？”黄落梅坐在沙发上没有动。
　　凰曦柔点点头，“对，现在。”
　　最后看一眼面前的人，黄落梅站起身，她点点头，随后走出丹丹的家。

　　等黄落梅离开后，丹丹问凰曦柔：“姐姐，你为什么要让那个姐姐走开？你们之间难道有什么矛盾吗？”
　　“矛盾，大抵是没有的吧。”凰曦柔拉着丹丹坐在沙发上，“我们的关系本就一般，所以称不上有什么矛盾，只是之后发生的事，我不太希望她看到。”
　　“不，话也不能这么说。”凰曦柔否定自己之前的话，“我和她的关系本就一般，所以就算她看到之后会发生的事，我也不会觉得不舒服。”
　　凰曦柔说到这，思考片刻后道：“也许我只是单纯不想让她看到吧。”
　　“我懂了，”丹丹坐在椅子上说：“这是不是就像我妈妈对我一样。虽然她骂我、打我，但我知道她还是爱我的。是不是这种感觉？”
　　“这也不能说是爱吧？至少我感觉，我算不上很爱她，而且真正的爱并不需要打骂来证明。”
　　“是吗？那真正的爱应该是什么样的？”
　　凰曦柔仰起头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感觉，真正的爱不该是那样的存在，它应该更温柔、更包容，或者说你平时可能感觉不到它，可是一回头、一转身你就会注意到那样的爱。”
　　“听起来好像很好。”
　　“是吗？”凰曦柔笑道：“虽然我好像还没遇到这样的爱。”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随后侧过头看着身旁的丹丹说：“说起来，既然我帮你找到了你的围巾，那你是不是也应该帮我做些事？”
　　“唔，好像确实是这样。那姐姐，你想让我帮你做些什么呢？”
　　凰曦柔看向被丹丹随手放在桌上的围巾问：“你什么都会答应我吗？”
　　丹丹注意到凰曦柔的视线，她也望向桌上的围巾，“如果那件事我可以做到的话。”
　　“你当然可以做到，”凰曦柔收回视线，侧过头说：“你如果做不到，我也会帮你做到。”
　　“好吧，姐姐你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
　　“很简单，”她说：“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可以了。”

　　黄落梅来到一楼大厅。
　　身后的电梯门缓缓关上，她叹口气走到小草工作的地方。
　　小草坐在大厅里，见黄落梅出现在门口，连忙跑出来道：“咦，你怎么回来了？”
　　她四处观望，却没有发现凰曦柔的身影，“凰曦柔呢？”
　　“她还在丹丹家。”黄落梅说：“她拜托我来和你说，她那边的事快要结束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小草说着领着黄落梅走进餐馆里，她们在大厅落坐，黄落梅开口道：“我知道，但我也不能拒绝她的请求，一直待在那吧。”
　　“可你不就是想和她一直在一起吗？现在回去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可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小草摆摆手道：“这有什么好不好的，反正你又不是去阻碍她。而且按一来一回的时间来看，”小草右手撑下巴，微微抬起头说：“你去的时候，说不定刚好碰上最后收尾。”
　　“那岂不是更麻烦？”黄落梅不确定道
　　“哎呀，哪有那么多麻烦不麻烦的，你就说你想不想去吧！”
　　黄落梅点点头，“我想去。”
　　“那不就得了？想去就去呗，腿长在你自己身上，凰曦柔还能跑过来绑住你的腿吗？”
　　“那我要是惹她生气了怎么办？”
　　小草叹口气，“你为她考虑那么多，她为你考虑了什么？”
　　黄落梅没回答。
　　“那不就得了，去吧去吧，我不会告密的。”
　　犹豫片刻后，黄落梅起身向小草鞠躬，随后毅然决然跑出餐馆。
　　她一路小跑至电梯口。
　　幸运的是，电梯还停在一楼，她不用花时间等待电梯。
　　也许这是为了让她早点见到凰曦柔。
　　黄落梅乐观地想。
　　然而当她推开那扇门的时候，她却突然觉得也许晚一点会更好。

　　丹丹的家里，凰曦柔确认绑住手腕的绳子只凭她很难挣脱后，便躺在地上抬起头，让丹丹把围巾绕过自己的脖子。
　　“这样吗？”丹丹拉紧手上的围巾问道。
　　凰曦柔动动身子道：“好像差不多。”
　　“行，那我动手了。”
　　凰曦柔点点头，于是丹丹拽紧手上的围巾向后拽，而凰曦柔则试着把头朝前伸。
　　黄落梅走进屋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只是她来得时候，凰曦柔已经奄奄一息了。
　　推开那扇门，她看到倒在地上的凰曦柔，眼球微微移向自己的方向。
　　她看到对方微微挪动的右手，以及扬起的嘴角。
　　她看到她身后的丹丹依旧低着头，死死拽着手上的围巾，即使手上早已被勒出红痕。
　　她看到这混乱的一幕，看到凰曦柔没有抬起的右手落地，看到对方的身躯软在地上，看到丹丹抬起头与她对视。
　　于是她又一次，直面凰曦柔的死亡。
　　比上一次更让人痛苦，比上一次更让她体会到何为呼吸不畅。
　　“姐姐。”丹丹把手上的围巾松开，任由凰曦柔的身体垂直落在地板之上。
　　她说：“你回来了。我还和这个姐姐打赌，赌你绝对不会回来。”
　　“她。”黄落梅想要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她只能保持沉默，注视着眼前混乱的场地。
　　“她赌你会回来。”丹丹甩甩自己有些红肿的手，“真不明白，既然她觉得你会回来，又为什么要让你走开呢？”
　　黄落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丹丹的问题。
　　“总之，是我输了。”她说：“我会按照这位姐姐的要求，帮助你完成之后的事情。”
　　谢谢。
　　她本该这么说，可说出口的却是。
　　“不用了。”
　　丹丹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黄落梅注意到那样的视线，可她还是低着头，注视着倒地的凰曦柔。
　　“不用了。”她听到自己重复道：“不用了。”
　　生锈的身体在无法感受的痛苦中渐渐苏醒，陈旧的大脑终于操控它迈出步子，于是她一步一步走到凰曦柔身旁。
　　她蹲下身子，右手抚上凰曦柔的脸庞，左手穿过她的膝盖，随后右手向下搂住她的肩，就这样抱起躺在地上的凰曦柔。
　　“把你的围巾洗干净，收好吧。”她说：“只要你不暴露，那我一定可以完成剩下的事。”
　　她盯着怀里面容平静的凰曦柔，想起今早离开前看到的她的睡颜，回忆不断向前，她想起很久以前的某一天，自己也曾这样安静地注视着沉睡的凰曦柔。
　　只是那样的回忆太久远，而现在的回忆又太痛苦。
　　她移动着，一步步抱着凰曦柔离开这间屋子。
　　她说：“晚安。”
　　“凰曦柔。”

　　黄落梅抱着凰曦柔的身体来到大厅。
　　宛如一开始那般，她把这具没有气息的尸体摆在大厅最显眼的位置，随后悄然离去。
　　临近晚上，她的房门被人敲响。
　　此时的她早已做好所有的准备，只待有人唤自己离开这里。
　　离开还有回忆的这里，离开没有回忆的这里。
　　她来到大厅，与这里的所有玩家对视，随后融入人群。
　　人群中，有经验丰厚者在夸夸其谈，摆出自己的猜测；有心思深沉者只是沉默，没有任何回应；有胸有成竹者，昂首挺胸像是早已知道真相。
　　只有她，也只有她，透过人群与那头的凰曦柔对视。
　　她现在的身体失去温度了吗？
　　她现在又在做着怎样的梦呢？
　　她的未来会比这一刻更好吗？
　　黄落梅没有可以询问的人，所以她只是那样注视着尸体，一言不发。
　　时间悄然流逝，所有玩家一一说明自己的观点，最后唯一没有说话的人被所有人注视。
　　黄落梅移开视线，她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轻声说道：“是我。”
　　她说：“是我杀了凰曦柔。”
　　是的。
　　从头到尾，唯一的犯人只有她。
　　是她不自量力，想要伸出手拽住深渊里的凰曦柔；是她以“成长”为幌子，从不阻止凰曦柔的每一次行动；是她装饰自己的爱，把它当作王冠戴在凰曦柔的头上，却从没有问她愿不愿意承受。
　　黄落梅闭上眼。
　　如此想来，最大的恶人，不就该是自己吗？
　　她扬起嘴角，在众人惊愕的视线下，露出宛如昙花一般转瞬即逝却又惊艳万分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