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德瑞拉”》凰曦柔

122、第 122 章

　　她的头还是低下的，但身子却是挺直的。
　　她缓缓收回自己伸出的手，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说：“不过，我可能也没什么好说的。”
　　“没关系。”凰曦柔抚摸着怀里的小花说：“能说就够了。”
　　黄落梅抬起头。
　　但她面前的凰曦柔却低着头。
　　偶尔，黄落梅会想，自己和凰曦柔就是这样平行的两条线，虽然可以注视着对方，却总会越走越远。
　　她，不喜欢这样。
　　可生活是残酷的，它没有第二个选项，即使你可以决定自己的喜好，可最后还是得咽下不喜欢的苦涩。
　　黄落梅喝下茶水，她捧着纸杯说：“但，我还是想问问你，凰曦柔你决定好了吗？”

　　黄落梅并没有把话说完，可凰曦柔知道她在问些什么。
　　她的口中总都会牵扯到责任和义务，就像那些大人总拿这些当借口一样。
　　凰曦柔最后一次摸过小花的背部，她说：“我想我是没准备好的。”
　　她低着头说：“我一直都没准备好，即使无数次告知自己何为正确的选择，却也总会因各种理由停留在原地。想必是因为我还没有决定好，决定成为一个像你一样的大人。”
　　黄落梅注视着这样的凰曦柔。
　　“所以我打算顺其自然。等一切都结束后，等你们所隐藏的真相全都展现在我的眼前后，我自然清楚该做出怎样的选择。”
　　“那你，考虑过真相究竟是什么吗？”黄落梅轻声问她。
　　凰曦柔抬起头，她依旧没有与黄落梅对视，她的视线从面前两人之间的空隙穿过，落在拉着窗帘的窗户上，她说：“考虑过，不过每次我的结论都会被新的线索打翻，久而久之我也不想思考所谓的‘真相’了。说到底，我就是这么懒的一个人。所以，你就只是想和我说这些吗？”
　　“不是的！但我，我有很多东西都没法说出口。凰曦柔，我能告诉你的只有我的真心，那复述了一遍又一遍的爱，抛去这些，我能说的便是没有亮点的童年和不知道会不会到来的未来。”
　　黄落梅注视着凰曦柔的脸庞，“未来真的很遥远。”
　　“其实，在进入这个游戏之前，我一直没想过我会拥有这个词，尽管只是当下的一瞬，可我从没停止过对未来的畅想。我想，我真的很想见见自己的未来。”
　　凰曦柔的视线落在黄落梅的脸庞上。
　　两人对视。
　　凰曦柔又一次从对方的眼眸中读出无法忽视的哀伤，那哀伤沉重到让她喘不过气，可等她注意到这份重量时，那哀伤又悄悄散去了。
　　“我没有未来了。”黄落梅说：“凰曦柔，我是旧日的幻影，是无法触及到将来的过去，我们是两条平行线，我在向后走，你在向前走。”
　　“望向你的背影时，我总会想，要是我也能拥有未来，我是否会变得和你一样。”
　　“可我们是不一样的，凰曦柔。我知道你肯定发现了很多被隐藏的信息，也一定消耗了很多精力不断尝试去拼凑起这些信息。我也知道你是一个会一直往前走的人，即使你总说自己只是在原地踏步。”
　　“我...”凰曦柔张嘴。
　　黄落梅摇摇头，她说：“虽然偶尔注视着这样的你的我，会为我们无法被观测到的未来悲伤，但更多时候我都希望你一直向前走。”
　　“凰曦柔，人生在世，活着便是最该值得被称赞的事。你已经活过二十来年了，这些年的努力都值得被称赞。”
　　“我只是希望，等你发现真相的时候，不要因为我的隐瞒而悲伤，即使我知道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凰曦柔，按你所想的，大步往前走吧。”她说。

　　凰曦柔缓缓移开视线。
　　她的手，下意识抚摸着小花的背部。
　　黄落梅总是这样，拿真心去回答她的问题，可一直展现给众人的真心只会慢慢失去价值。
　　凰曦柔微微歪头。
　　其实这样说也不太对，只是因为她不会回应别人的真心，所以才会不断贬低黄落梅展现的真心。
　　如果是别人在这里听到黄落梅的话，想必应该会非常感动吧。
　　可惜她不是别人。
　　凰曦柔垂下头。
　　腿上的小花靠在她的腹部，长长的尾巴在床沿边摇晃。
　　注意到她的视线，小花抬起头，蹭蹭凰曦柔的手掌。
　　凰曦柔决定不回答黄落梅的话。
　　毕竟如果不知道怎么回答，那么不回答绝不算是最坏的选择。
　　而且她也不是第一次用沉默代替回答了。
　　凰曦柔抬起头，目光落在小草身上。
　　“到我了？”小草注意到凰曦柔的视线，目光扫过面前的两人。
　　凰曦柔点点头。
　　“我又没什么好说的。”小草小声嘟囔着，眼睛瞥向一旁。
　　见身上的视线没有消失，她叹口气又看向凰曦柔问：“那我该说些什么？”
　　“至少得说些东西。”
　　小草微微侧过脸看向身旁的黄落梅，对方低着头喝水，即使注意到她的视线也没有抬起头。
　　真麻烦。
　　小草想。
　　说到底，自己当时就不该答应凰曦柔，让她把黄落梅放进来。
　　她本来只是想正式认识一下黄落梅，从对方那了解些东西，现在搞得自己也得说些什么了。
　　小草捧着杯子，收回视线。
　　可是该说些什么呢？
　　她可没有那种闲情雅致当着另一个人的面和凰曦柔说那些肉麻话，也没有可以当着另一个人的面说出口的消息。她有的，只有那些在问答游戏里可以交换的，略带谎言的回答。
　　小草喝下一口温水。
　　身上凰曦柔的视线还没有消失，对方似乎真的在等她回答。
　　好吧好吧。
　　她想。
　　就当做是给凰曦柔的小礼物吧，毕竟自己还是挺喜欢她的。
　　于是她开口说道：
　　“接下来我说的东西，你就当做是额外信息吧。”

　　“主系统和我并不一样。”她说：“当然这种不一样并不是说我们本质不同，而是在说我们的成长经历不同。”
　　小草微微抬起头，眼睛盯着天花板，“真的要说，她的成长经历应该和你差不多吧？”
　　“和我？”
　　听到两人的对话，黄落梅缓缓抬起头，眼睛盯着眼前这两个人。
　　小草坐直身体点点头，“你们都是在规则中成长的孩子。说到底感受着爱长大的孩子各有各的特点，而孤独成长的孩子都有一模一样的缺点。你和它都是这样的人。”
　　“但系统和我还是不一样的吧？”凰曦柔有些疑惑地问道。
　　小草笑着靠在椅子上说：“谁知道呢？也许系统也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吧。”
　　她喝下杯中的水。

　　一时之间，房间里只有茶水下肚以及杯子放下的声音。
　　凰曦柔扫过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
　　说完谜语言论的小草正晃着小腿悠闲品茶——虽然她觉得白水也品不出什么东西，而真心实意近乎告白的黄落梅则一直低着头喝水。
　　把怀里的小花轻轻放在床上，凰曦柔站起身把自己的纸杯放在桌面上。
　　“现在大家还有什么话想说吗？”她站在桌边问道。
　　黄落梅站起身把椅子让给凰曦柔，凰曦柔则挥挥手表示自己不太需要。
　　“我我。”小草坐在椅子上挥舞着自己的小手说：“我想问问黄落梅要不要来我们餐馆消费！我可以负责你的服务哦。”
　　见凰曦柔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黄落梅犹豫片刻后选择站着，她听到小草的邀请问：“为什么？”
　　“就算你不需要买我们家的信息，来我们家吃点东西也不错吧。我可以把你的房间定在凰曦柔隔壁。”
　　黄落梅微微侧过脸，悄悄关注着凰曦柔的情绪变化，见对方没有特别明显的不喜后，她小声问道：“真的吗？”
　　见似乎有戏，小草眼睛一亮，疯狂点头说：“当然！毕竟我负责凰曦柔，把你加到她旁边又不是什么难事！来吗！”
　　“你怎么比我还爱钱。”凰曦柔淡淡道。
　　听到凰曦柔的话，小草眼睛一横，她瞪了一眼对方，又可怜兮兮看着黄落梅问：“所以来吗？”
　　黄落梅微笑着摇摇头说：“算了吧。”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说：“时间也不早了，我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凰曦柔朝她点点头。
　　黄落梅笑笑，她拿起自己带来的盘子，朝小草挥挥手随后先一步离开凰曦柔的房间。
　　等黄落梅关门的声音响起后，凰曦柔才收回望向门口的视线，转而看着坐在自己桌旁悠哉游哉喝水的小草。
　　“我不急。”她给自己的纸杯注入新的白开水，“反正我就你一个大客户。”
　　“但我要睡觉了？”
　　小草张大嘴巴，她拿出手机看看上面的时间，然后嘴巴长得更大了。
　　“你是老年人作息吗？现在才八点。”
　　“我是不是老年人作息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脸皮挺厚的。”
　　“谢谢夸奖，毕竟干我们这一行脸皮厚很重要。”
　　“走不走。”凰曦柔压低声音，形似威胁般问道。
　　小草嘟着嘴，她喝完纸杯里的水，随后站起身拿起自己拎来的袋子说：“客人您明天还来吗？来的话记得晚点哦。”
　　“要多晚？”
　　小草微微抬起头，“嗯...能多晚就多晚吧，我还是想睡个懒觉的。”
　　“你不是天天都在摸鱼吗？”
　　“怎么会！我一直都在兢兢业业工作，只是工作量比较少，看着像摸鱼而已。”小草边说边跟着凰曦柔往门口走，“那我走啦，客人您明天记得晚点来哦！”
　　“再说吧。”打开身前的门，凰曦柔站在一边。
　　“拜拜。”
　　凰曦柔点点头，等小草走出门后才关上自己房间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