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德瑞拉”》凰曦柔

103、第 103 章

　　女性注意到莫莉的视线，她把那条裙子拎起来，在莫莉面前展开。
　　“想要吗？”她笑着问。
　　莫莉诚实地点点头。
　　“我是很想给你啦。”女性晃晃手里的裙子，她接着说：“可是我们之前约定过，只有当你完成这张纸上所有问题时，我才会把这条裙子送给你。”
　　莫莉的视线紧跟着在空中晃动的裙子，她犹豫许久最后嘟着嘴，小步小步走到椅子旁坐上去。
　　“讨厌。”她小声嘟囔道。
　　女性笑笑，她把小裙子放在桌上说：“我知道莫莉你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我们后面还有类似的问题，你这里不说，下面也得说的。”
　　莫莉抱着洋娃娃，脸转向一边。
　　女性叹口气，“好吧，那我们先跳过这个问题，聊些别的。这个问题就等莫莉你想好自己的答案后，再回答吧。怎么样？”
　　莫莉轻轻点头，脸转向女性这边。
　　“让我想想我有什么想问你的问题...对了，我很好奇莫莉你怀里的娃娃，莫莉你可以和我好好介绍她吗？”
　　“嗯！当然可以！”莫莉开心地说。
　　“那我们一点一点问。首先，我想知道莫莉你的娃娃叫什么名字？”
　　“小莫莉！妈妈说我是大莫莉，所以这个娃娃就是小莫莉了！”
　　“很好听的名字。”女性笑着说：“莫莉很喜欢这个娃娃，对吧？”
　　莫莉点点头。
　　“那你到哪都会带着她吗？”
　　“在幼儿园的时候不会。”
　　“幼儿园不允许吗？”
　　莫莉摇摇头又点点头，“幼儿园的人不珍惜我的娃娃，带过去就没有这么好看了。”她低着头，手抚摸过娃娃顺滑的长发。
　　“莫莉有带过娃娃上学的经历是吗？”
　　“嗯，但就一次。”
　　虽然莫莉没有告诉她具体情况，但女性也能想到当时发生的事，毕竟幼儿是人类生命中最好懂的一个时间段。
　　女性没有继续这个问题，转而问道：“我记得这个娃娃是你爸妈买给你的，对吧？”
　　莫莉点点头。
　　“他们当时是因为什么给你买了这个娃娃？”
　　莫莉拉着娃娃的小手，“那天爸爸妈妈本来打算带我出去玩的。”她说：“可是后来她们有事，就把我放在家里了。”
　　“生日那天吗？”
　　“嗯。”莫莉抱着娃娃说。
　　女性也能想像出来之后的事。
　　愧疚的父母发现自己给予女儿的关心太少，可抽出时间家里的生活质量又会下降，于是目光放在娃娃这一载体上，搭配着“陪伴”的说辞，既削减了自己的愧疚，又给予儿女精神的寄托。
　　可谓是双赢。
　　不过女性来可不是为了安慰可怜的莫莉的，于是她继续问：“那莫莉喜欢你的父母吗？比起娃娃和他们，你更喜欢谁？”
　　莫莉有些犹豫，她的视线从娃娃身上移开，再次停留在自己家的方向。

　　家里没有人。
　　莫莉知道。
　　工作日父母总会早早出门，虽然他们会准备好她的早午饭，可是坐在桌子上吃饭的只有她和自己的娃娃。
　　可她并没有那么讨厌她的父母，毕竟她知道她的爸爸妈妈一直在尽自己所能给予她最好的生活。
　　说到底，这个姐姐怎么总问这种让她不太舒服的问题。
　　莫莉皱起眉，不满地看向女性。
　　女性依旧在笑着，温和的笑容搭配着明媚的五官，让她心里的怨气消去不少。
　　“好吧。”女性似乎注意到莫莉的不乐意，退一步说道：“这个问题我们也先保留，现在让我们好好填写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吧。”
　　莫莉点点头，她拿起铅笔在女性的指导下，填写完第一道问题的答案。
　　目光落在下一道问题上，女性说：“下一个问题是，你喜欢自己的父母吗？事先说明，问题确实就是这个问题，我没有进行任何更改。”
　　铅笔的笔尖在白净的纸张上跳跃着，莫莉没有作出回答。
　　“这不是拿你的父母和你的娃娃比较，只是单纯问你喜不喜欢他们。难道，莫莉不喜欢自己的父母吗？”
　　莫莉摇摇头。
　　“那说喜欢不就好了吗？”
　　“可是，什么样才算得上是喜欢呢？”莫莉抬起头，她盯着女性的面容如此询问道。
　　这可就难倒她了，毕竟她也无法准确描述出喜欢的感觉。
　　说到底喜欢的定义每个人都不一样，如果以她的标准来说，“那大概是拥有他的时候会感到满足，陪在他身边的时候又会很开心。”
　　莫莉思索着，眼睛眨巴眨巴，她说：“这么看我好像又不是很喜欢我的爸爸妈妈。”
　　“为什么？”
　　“因为，有的时候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和爸爸妈妈待在一起，可是能拥有和他们一块的回忆对我来说却很开心。”
　　“啊，这很正常。”女性说：“毕竟你和你父母之间有着隔阂，加上他们陪伴你的时间太少，你们之间有矛盾是很正常的。”
　　“那我算是喜欢爸爸妈妈吗？”莫莉问她。
　　女性点点头说：“这当然算啊。虽然社会的原因、现实的原因拉远了你们之间的距离，可是血脉、感情却把你们维系在一起，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
　　“人类？”
　　“啊！”女性眼含笑意捂住自己的嘴，但很快她又放下手继续说：“总之，我认为你肯定喜欢你的爸爸妈妈。”
　　“那我就写喜欢吗？”莫莉举起笔问。
　　女性点点头，“或者你可以写多一点，比如为什么喜欢，喜欢什么时候的爸爸妈妈。”
　　有了女性的指导，莫莉很快便回答完第二个问题。
　　翻到纸张的下一面，莫莉看见了最后一个问题。
　　“快要结束了。”女性鼓励的声音在莫莉的耳边响起，她指着最后一个问题一字一句道：“最后一个问题是，你最喜欢和朋友一起做的事是什么？”

　　莫莉喜欢做的事有很多很多，她喜欢和爸爸妈妈一块吃晚饭、一块出门，也喜欢给娃娃穿新衣服、扎好看的辫子，但这些都不是和朋友一起做。
　　实际上莫莉并没有朋友，真的要说莫莉的娃娃便是她唯一的朋友，而她最喜欢和娃娃一起做的事是聊天。
　　和娃娃聊天并不是莫莉一个人说话，毕竟莫莉的娃娃会说话。
　　她不仅会说话，还知道很多新奇的知识，甚至还会自己行动——虽然大部分情况下她都和普通娃娃一模一样。
　　当然，这种事莫莉也告诉过其他人，毕竟自己的娃娃如此特殊，她自然希望大家都能知道这件事。
　　可是，没有人相信她。
　　就像没有人相信太阳会从西边升起一样，自然也没有人相信莫莉的娃娃如此特殊。
　　久而久之，莫莉不再和别人说这件事，而这件事也变成只属于她和娃娃两人的秘密。
　　那，要告诉给眼前这个姐姐吗？
　　莫莉手中的笔点着白纸。
　　“怎么了？”耳边传来女性的声音，“莫莉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吗？”
　　摇摇头，莫莉有些犹豫地说：“我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这有什么不该说的，难道你喜欢的事很奇怪吗？”
　　莫莉抱紧怀里的人偶，该说是她的朋友就很奇怪吗？
　　莫莉不知道。
　　她有些害怕眼前的姐姐听到自己的回答后，会像其他人一样说这是不可能的，可是除此以外她想不到任何一件可以和朋友一起做的事。
　　说到底，什么才算朋友呢？只要可以陪着自己，给自己带来快乐，那什么不都是朋友吗？
　　也许是看穿莫莉的心思，女性恍然大悟般回答道：“也许，莫莉你最好的朋友是你的娃娃？”
　　莫莉低下头小声道：“嗯。”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女性爽朗的声音响起，“朋友的定义很广泛，我认为只要和对方在一起很开心，那么对方是什么都没关系，毕竟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低下头的莫莉小声问道：“真的吗？”
　　“真的啊。再说了，至少你还有一个娃娃作为朋友，姐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有娃娃朋友呢。那时要是家里就我一个人，我就只能和电器作伴啦。”
　　女性说完继续询问道：“既然你的朋友是你的娃娃，那莫莉最喜欢和她一起做些什么？玩游戏吗？”
　　莫莉摇摇头，她说：“我喜欢，我喜欢和她说话。”
　　“你一个人说？”
　　“其实，”莫莉微微抬起头，“我的娃娃，她会说话。”
　　“真的吗！？”
　　出乎意料的，女性并没有直接反驳莫莉的回答，她露出惊讶的表情，语气里也满是不可置信。
　　莫莉等待着她的下文，毕竟偶尔也会有大人做出这样的反应，但本质上他们还是不相信自己。
　　“那，她会和莫莉你说些什么？”
　　“啊。”莫莉有些惊讶，毕竟没什么大人问过她这个问题。回忆着以前的对话，莫莉回答道：“她什么都会说。我的娃娃什么都懂，晚上都是她给我说睡前故事的。”
　　“这待遇真好。那我能和她聊聊天吗？”
　　莫莉举起怀里的娃娃摆在桌子上，她让女性坐到娃娃面前试试。
　　于是女性真的开始和娃娃对话，只是娃娃并没有回答她。
　　“看起来，娃娃并不是很想和我说话。”女性做出遗憾的表情，她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让莫莉坐回来。
　　听到对方的回答，莫莉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你相信我的话吗？”
　　“这有什么不好相信的，毕竟这是你的娃娃，你肯定比我更懂她。”女性说着让莫莉拿起笔回答最后的问题。
　　“好了，”她说：“回答完这个问题，莫莉你就可以拿走你喜欢的小裙子了。”
　　莫莉呆愣地看着眼前的女性，似乎不相信这件事这么容易就过去了，她在对方的引导下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
　　于是心心念念的裙子真的落到自己的手里。
　　捧着那条裙子时，莫莉还没回过神。
　　而女性已经开始收拾桌上的物品了，见对方要走，莫莉最后问道：“姐姐！我，我该怎么称呼你，我以后还能遇到你吗？”
　　把纸张收好，女性站直身体笑着回答道：“你喊我小草就可以了，至于能不能再见面，嗯，也许不太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