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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老街 ...

  •   年幼的人们对故乡总是没有什么概念。
      拆了一半的危房,建了一点的高楼,总是租不出去的铺面,或是租出去了几天就倒闭了的小店,这是大人们对白杨街的普遍印象,破败,荒芜。
      但对于我们,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大人们总是这么说)来说,筑起我们童年的,或许是那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大油罐。
      “翠翠,想什么呢你?快过来,看看我们发现了啥?”阿香骑在油罐上,脸上是驯服了一头大猛兽的后的骄傲。
      “别那么叫我!”我从小沙堆上跳下,朝他们跑了过去。
      “为啥不能这么叫你,你奶奶可就是这么叫你的哩。”霞子长手一伸,就把我拽了上去。
      “你们又不是我奶奶。”我甩开她的手,顺着小梯子爬到了阿香旁边。
      “别生气嘛,木子木子,以后都叫你木子行了吧?”霞子也跟着爬了过来,和我们一起攀着那洞口往里望。
      “啊!”阿香尖叫一声跳了下去。
      “咋滴啦?”霞子不明所以,长腿一迈也跟着跳下。
      “哎!不带你们这样的,我下不去!”我冲她们喊,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人们生来就对未知充满恐惧。
      “我想起来我爸让我五点回家吃饭。”香子两只黝黑的手隆成一个小喇叭状,冲我喊。
      “哎呦,我还得回家做饭!”霞子的表情像是忘记了一件天大的事儿。
      “你们……”还没等我下来,她们俩就没了影儿。
      好好好,这就是朋友。
      ……
      在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大油罐上下来后,我在夕阳的余晖中瞧见一个人。
      “翠翠——”
      “完蛋!”我一骨碌从地上翻起,站的笔直,“奶奶。”
      “不来找你就不知道回家是吧?”奶奶手里抄着一根棍儿,仿佛下一秒就要落在我屁股上。
      我连忙挂上招牌式讨好笑容。
      “你咋一个人在这儿玩呢?”奶奶四下看了看,确认没人后,才小心翼翼的把一根冰棍递给我。
      “谢谢奶奶!”我三两下扒开雪糕皮儿塞进嘴里,口齿不清的说:“阿香和霞子刚回去。”
      “阿香她爸刚回来,我来的路上还看见他了呢。”
      “那可太好了,不然要是阿香去晚了,可免不了一顿打。奶奶你说她爸咋那么坏?”
      奶奶抬起手给了我一个逼豆,“就你们这群小兔崽子,不收拾怎么行?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你看人家阿香多懂事儿?”
      “切。霞子爸妈不也不打她?她咋那么懂事儿?”
      “你还好意思说,人家霞子对她妈妈多好啊?你呢,一天不给我惹事就算好的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虽然懒,但不代表我不疼你,你且等着吧,以后等我有钱了,你想要啥我都给你买。”
      “好好好,就冲你这句话,我可不得活到百八十岁?”
      夕阳的余晖铺洒在大地上,缕缕炊烟从地平线上升起,就连不远处的残楼断瓦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外漆。
      一老一少,踩着金色的地毯,走向家的方向,一如当年,亦如多年后。
      吃过晚饭,我无聊的躺在沙发上。
      “起来走走,吃完了就躺着,你隔壁王叔家的小猪崽子都不敢这么干。”
      “你才小猪仔子呢。”我从沙发上翻起来,打开电视。少儿频道还在播智慧树,“智慧树上智慧果,智慧树下你和我!”这么多年了,真是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只是那时候我没想到,多年以后,我想看也看不到了。
      奶奶正在院子里嗑瓜子,我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
      “今年的向日葵长的挺好的,不过……”她用那双大眼睛看了我一眼。
      有时候我真的很不明白,明明奶奶是大眼睛,外公外婆是大眼睛,而据他们说我那早逝的爷爷也是个大眼睛,可为什么偏偏到我这儿就成了个小眼睛!真的很不公平!
      “咋了?有虫?”我不解的看看她,顺带着吐出几个瓜子皮。
      “我这朵向日葵上可是没了好多籽儿,你敢说不是你扣的?”
      “哪有……”我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扣的时候那瓜子应当还是瘪的。”
      “嗯。”我闷闷的回答,我只看到那花开的鲜艳,以为熟了迫不及待的扣了一把,谁曾想竟连一个能吃的都没有?这年头,真是连瓜子儿都能骗人了。
      “要我说你这孩子就是心急。”
      我被说烦了,一溜烟跑进了屋里。
      智慧树早就结束了,电视里唱着:大风车吱呀吱呦呦的转……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老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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