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碎梦》晃悠甲与乙

5、 三

　　改革的春风在丰水县也吹了若干年了，县城的面貌也发生了变化。颜色鲜艳崭新的楼房林立不少，而低矮的平房和陈旧的低楼也不甘示弱。杜娟站在自家的顶楼上，遥望着远处鳞次栉比的楼房，绵延的群山，近处此起彼伏的丘陵田地，还有咫尺的丰水中学宽阔的操场，昂扬矗立的几栋教学楼，以及一群群学生的缩影，失落感又一次泛滥。要是在丰水中学读书就好了，这么近。今天是二中开学报名的日子，早上杜娟足足走了四十分钟才到二中，从城南到城西，几乎走过了半个县城。读四中的时候，学校离得也算近，走大路就绕，所以杜娟经常走小路到四中。李家背四合院处在高地，左边就是走势往下的村田，羊肠小路向远方逶迤，经过一条清澈的小溪，穿过一条不宽的公路，然后向上攀登陡峭的还种着些绿菜的小丘陵，就到了四中背面的门口。行程最多十五分钟。杜娟最喜欢走这条捷径了。明媚的阳光，赤裸的黄褐色或红色的土壤上分布着一块块不同品种的绿菜，泥土的潮湿或燥热气息与菜花清香溢满鼻腔，蝴蝶翩翩起舞，清凉的溪水里小鱼悠闲地游弋，这些赏心悦目的物景总会让娟子的心情大好。如今这已成为历史，今后要面对的是或是一排排矮旧的卖着各种商品的平房门面或是呼啸而过的车辆或是拥挤的神色各异的人群。自然的纯净，社会的嘈杂，杜娟更喜欢前者。
　　开学的第一天，娟子差五分钟上课才进教室。背着书包低头查看写有她名字的座位，然后坐在靠走廊的第三排靠窗户的位子上。才坐下就见一名男老师上了讲台。
　　“嗯，都到齐了。现在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田衡晓，是你们的班主任，教你们数学，从现在开始，我既是你们的班主任，也是你们的大哥哥、朋友，有什么难事，有什么迷惑可以找我。彼此帮助、彼此信任，祝我们合作愉快，争取把高一一班带成全年级最好的班级。”田老师说话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就如同他人让人舒服一样。一米七五，国字脸，一双大眼睛，直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头发自来卷。杜娟看着那头卷发，就想起来毛茸茸的狗毛，嘴角不禁弯了起来。接下来就是每个同学的自我介绍。轮到他的同桌了。杜娟这才发现他的同桌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孩，脸上的皮肤竟然比她还白晳细腻，堪称“凝脂如雪”。这让作为女孩子的她有些惭愧了。杜娟也算是继承了父母的优点。妈妈的大而双的眼睛，爸爸洁白整齐的牙齿，爸妈白白的肤色都在她身上落了户。可皮肤同他同桌黄华比起来，哎……
　　“大家好，我叫杜娟，不是一朵花，也不是一只鸟，而是一个人……”底下一阵猛笑，旁边的田老师也颇具笑意地看着她。
　　“我来自最底层的学校四中，至于我的爱好性格什么的，它们正期待着你们的挖掘呢！谢谢！”
　　……
　　自我介绍结束后,秦老师暂定了一下班委干部和各科代表，他说过一个月后再来民主选举。杜娟被定为数学课代表，一听到这，班上的很多同学都向她投来了似乎是肯定的目光。因为他们都知道一个来自四中那种学校的女生如果没有很强的实力是无法上中考录取分并不算低的二中的。
　　高中的课程比初中难度加大了不少,知识量也大,一些学生逐渐地吃不消了。高中各课老师也陆续登场。每个老师讲课的风格和课堂上的习惯也迥然不同。第一堂语文课，是在下午。九月，秋老虎还在发着不可小视的余威。天气虽然炎热，毕竟才开学，师生和新的环境都让人觉得新鲜无比。所以开始的很多下午课大家都还精神抖擞。可过了一个多月后，新鲜感消失殆尽。很多学生还原了本色。二中的生源质量虽然也不差，可仍然有一部分分数不够的学生走了旁门左道。还有一部分学生面对着节复一节结构模式几乎一样的课，本来还有些热情，如今也耗尽了。今天下午的语文课，上到一半，头脑已经开始有些晕糊的杜娟抬起头，凝视着讲台上的语文老师。矮胖矮胖的带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的范老师，正自顾自地讲着，从开篇的字、词、作者，再到现在的层次、段落，黑底的板块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秀气的白字，讲着讲着，范老师就不时拿出一块素手绢擦擦那张有点浮肿的胖脸，看到这，杜娟又环顾了一下全班，有几个已经被催趴下了，一部分要么做着其他习题要么看杂书，还有少量像她这样的，还在坚守着自己的阵地。教室很静，只有范老师慢条丝理的声音不时在耳边响起。莫名地，娟子有些许地难过，更多的是同情。这样炎热的天气，老师那么辛苦地上课，效果却是如此。敬业的同时是不是应该还来点新意？数理化课，一些男学生天生犹爱，似乎对那些费解的难题永不生厌，解决掉一道如同打了大胜仗们欢喜。物理，是娟子最头疼的，每次听到老师说什么空间，立体，她那颗不开窍的脑袋总是想象困难，初中学起来一点不困难，怎么到了高中就举步维艰？物理课，老师声音洪亮，充满热情，眼睛认真地扫视全班同学，左手最爱伸到右侧两件衣服里。这个习惯还真让人迷惑。杜娟很喜欢那位慈眉善目的化学老教师，娇娇小小的,说话温温柔柔的。杜娟数学最好，其次是化学，最糟的是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