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和oc，BE了》寻不是

5、悲情旁观（续章）

　　我从不后悔，虽然偶尔痛苦。
　　对于称呼你的名字，已经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与习惯。
　　说起来，我并没有机会能够郑重而缱绻的叫一声你的名字，哪怕是最为妄想放肆的幻梦之中。
　　如此怯懦、软弱，却不甘于咫尺间的距离。

　　阴雨沉沉，连天翻滚的黑色巨浪和震人心脾的雷鸣，是这样的一天。
　　教室里只剩下你和我，你坐在狂风卷起的窗帘后，前桌的我低头默默运行笔尖，心里擂鼓般跳动。
　　我幻想你的每一个表情，猜测你的每一个动作，感受你微弱均匀的呼吸。
　　是这样的雀跃、欢欣，仿佛全世界可以就此消亡的大胆无情。
　　可是懦弱的本性并没有推动我蓬勃的心，我既享受只有彼此的片刻安宁，又恐慌于你知晓我隐秘的心。

　　在你的手垂下，落在我后脊的那瞬间，我在想什么呢？
　　是春暖花开？火山爆发？宇宙陨灭？
　　其实什么也没有，我应该感到头晕目眩，五脏俱焚，从你触碰的那片肌肤扩展出僵硬和麻痹二者。
　　我很久失去言语和感知，转身看你，白色薄纱后你睡的平静无辜。
　　怎知无意掀起我心中的惊涛骇浪，滋长阴影深处的无耻卑劣。

　　我相较于你而言漫长的一生中，无数的幸运时光里，却尤为感谢庆幸那天。
　　那时升起过片刻的贪念，当你毫不设防的安睡于眼前，那抬手可触的指尖，延伸出无尽的欲望，将我缠绕裹挟，理智尽失。
　　我疯狂猖獗的想要牵住你的手，想要拥抱你的身躯，想要亲吻你的唇，想要和你彻底融为一体。

　　终于，我还是没能伸出手……

　　算不清是何时萌生的爱意，发觉之时为时已晚。
　　那天在雨里，我独自狂奔回家，雨水刻薄的灌入眼睛，再顺着眼角滑落。
　　淋雨的结果就是，我发了三天烧，请了一周的假。
　　从此以后，我不再祈祷，不再盼望，收起满腔爱意，你我渐行渐远。

　　你曾经将我堵在放学路上，担忧询问我的近况。
　　你不知道也不明白，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开始躲着你，和你划分界限是因为什么。
　　温柔、善良，你总是这样，一遍遍拖我入你的深渊，尽管你毫不知情你的罪孽，尽管我深知你的冤枉。

　　没有解释、争吵、恶语相向，大概我的沉默便是一切回答。
　　你难掩失望沮丧，不再追根究底，好似被我伤透了心。
　　所幸后来没有后来，一拍两散的戏码并不包含纠缠的设定。
　　有人问起，才发觉闹的难看的托辞亦没有。

　　那一年，我开始专心投入学业，固然难免分心于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是介于何种借口放弃的留学契机，已然没有答案。
　　你我天南地北各居一方，最好的结局不过永不相见。
　　如果可以，我衷心的这样希望着。

　　再度重逢，是五年后的高中同学聚会。
　　假如不算侥幸心理，我想我不该出现在这场‘鱼龙混杂’的盛宴。
　　而今的你远比当年成熟有魅力，帅气的脸庞已经不露破绽挂着难辨真假的笑容。
　　你站在人群中，被阿谀奉承簇拥，被恭维讨好包围。

　　角落的阴影里，我坐在那里，久久凝望你。
　　久埋心底的爱恋恣意生长，不过死灰复燃、枯木逢春。
　　“好久不见。”你如此坦然的向我问好，好像我们依旧交好，互为挚友。
　　我该如何回应你？若我还想留有余地，若我还想全身而退。
　　或许我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力，我的贪婪与不甘迫使我走向你，纵然我将它们掩藏的滴水不漏。

　　‘许颂言’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是由你的口中提及。
　　在此之前，我从未知晓。
　　虽然表面平静无波，可我几乎讲目光全然落在她身上，我想知道，想知道是怎样的人才能入你的眼。
　　我观察她的五官、四肢、言行举止，全部的一切，企图从中挑出不堪的一面。
　　瞬息间，我回过神来，我痛恨自己的卑鄙无耻，因羞愤而抬不起头来。

　　也许是暗恋的戏演的太过，我终于连羡慕嫉妒都收纳起来，只留下死气沉沉的皮相。

　　是那样的镇定和缓，当我听闻你身患重病的那一刻。
　　我真的爱你嘛？
　　我开始怀疑，开始自我厌弃，开始细究过去的每一处细节和爱你的凭证。
　　可是，我好像真的不爱你。

　　所以我陪你坐着，从天亮到天黑，哪怕常常相顾无言一整日。
　　我认定日久生情，认定只要陪你经历全部的病痛，以此感受你的痛苦和悲楚，就能再次爱上你。
　　多可笑，我所谓的爱情原来不过如此。

　　后来你不愿再见人，终日困于床榻间。
　　你说你丑态百出，说你面目全非，没有人能规劝你。
　　“难堪的要命。”是你同我讲的最后一句话。

　　你死了，在寒冷的初雪前夕。
　　应该是天寒地冻的缘故，我也生了场重病，就在你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可我流不出眼泪，我好像真的不爱你。

　　这场重病蛰伏许久，彻底爆发在我三十八岁那年。
　　但相较于你，到底还算体面。
　　我第一次坦然回想起，那个没能鼓起勇气牵住你的下午。
　　我依然想要牵你的手，一辈子。

　　宋礼，我爱你，你知道吗？
　　你不知道，因为我如此软弱，如同蜷缩躯壳的蜗牛，终生缓缓而动。
　　你知道，因为你同我一样，一样深爱着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