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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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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在不知不觉中退去,整个天空开始逐渐的变换着色彩宣告白天的来临。烟波致爽斋中康熙盘膝端坐在暖炕上,下边大阿哥胤禔、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十三阿哥胤祥依次站立,另一边则是马齐、张廷玉、佟国维等上书房大臣。
“依儿臣愚见胤禩向来与裕亲王相交甚欢,大可先让八弟在裕王府照应着,不必忙于回京。”胤禔顾及眼下八贝勒密审索额图,要就这么回京,太子坐镇,这案到最后恐怕也就成了走过场,杀几个门客、州府、镍台便了事。
康熙似乎并不理会胤禔,转脸向其余阿哥问道“依你们看呢?”
胤祉一怔,太子未在,刚才大阿哥也发表了意见,知道该轮着自己说话思忖了会儿,道“臣以为大哥所言乍听合理,却不通情。怕是另有私心。”谁都没料着一向儒弱不争的诚郡王,竟公然挑衅自己的大哥。
“老三,你说谁有私心啊?今儿个你倒是在皇阿玛和我,还有众兄弟、大臣前说个明白。若我真有私心定以死谢天下,否则我便参你诬告之罪。”胤禔这么说是赌胤祉不敢将那层窗户纸捅破,更是看他如何收场,若他敢道破,那胤祉最后的抉择无论‘去’‘留’都无法证明自己无‘私心’,若他不敢道破那他对自己的指控便是诬陷。
胤祉从容一笑,说道 :“呵,大哥素来与裕亲王不睦早是举朝皆知,自不会为二伯之病稍显忧色。这儿多好啊?四面江山绿水环绕,最是凉爽之地。据说直郡王最近在这儿又新添了两名美婢,想来更是乐不思蜀。” 说着,踱步到老大面前颇有深意的道“这难道不是您的私心?” 胤禔怎么也不曾想这位三弟会翻出陈年旧事,更惊讶的是胤祉竟对自己的行踪如此知晓,心下有些个摸不着底,想着自己平日和他虽说不上亲近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毫无怨仇可言。为何今日处处责难自己?莫非是太子许了他什么,透过他的嘴来与自己相抗?然此刻已不容多想,只有力争。
“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胤禔岂是安于享乐之徒,当年我随皇阿玛出征,军中粮草断尽,每日只进一餐。有时,甚至铺天盖地的沙石被狂风席卷着打在脸上、身上,手和脚被冻的僵硬,却依旧日行百里。”想到当时的场景不免眼睛一酸,强忍着泪,略带嘲讽的说道“而那时恐怕三弟正高床暖枕,美人在怀吧!”
胤祉轻视的‘哼’了声“原来大哥是君子,请恕为弟眼拙,还真没看出来。”
顿时气氛紧张异常,众阿哥有的等着看热闹、有的另有一番心思、有的摆出事不关己的清闲四周观望。胤祥偷偷向上撇了眼,他是康熙第十三子,母亲章佳氏,参领海宽之女,三十八年己卯七月二十五日卒,谥曰敏妃。因其幼年丧母故得康熙悲悯爱怜。眼看老大就要发作,可皇父并没有阻止的意思,正想上去替胤禔说话,不料四阿哥胤禛已捷足先登“儿臣也认为不必忙于回京,八弟在奏章中只说裕亲王有疾,可到底如何还不知道,就那么贸然回京未免太过轻率。” 说到这儿,故意放慢了语速,显沉思状,道“儿子觉得大哥提议也是可行的,另外,再命八阿哥将裕亲王的身子状况、太医院记录、每日进了些什么药、又是否得以好转等等用四百里加急奏来即可,若皇阿玛仍有所担忧亦可再下旨督促太医院尽一切全力医治。”
康熙端着茶细细品味,暗道不愧是上好的雀舌,茶已吞下余香却留于口中徘徊,久久未散。殿内渐渐安静下来无人再言语,“这件事朕会让顾公公去办,你们也不必太过‘操心’,朕相信裕亲王吉人自有天向。”说到这儿显然是不愿在此话题上迂回,当下又和马齐、张廷玉等议起了‘水利’ 、‘河工’,直到巳时方命众人各自离去。
胤禛跟着众人出来,行至花篱旁,“四哥请留步!”胤祥追了过去,意味深长的笑说道“我又落在后头了。”老四背对着抬头看了看前方,冷冷的道“你指的是现在还是刚才?”
“何止是现在和刚才,自打娘胎出来我就落您后头了,要不您怎么是我四哥呢。”胤祥陪笑道。
胤禛向来生性多疑又常喜怒不定,没什么人缘。故康熙三十七年,大阿哥和三阿哥都被封为郡王,而他只封了个贝勒,自是心有不甘。也正是此才更激励他奋进图强,努力弥补之前所造成的劣势。见胤祥追来,又左一声‘四哥’右一声‘四哥’的跟自己示好,心中暗喜他已步入圈套,前来询问先前庙堂之事。表面却道:“我并不想在你前头,只是形势所迫,总得要有人出来挡这一剑。”胤禛转过身,露出兄长应有的爱怜注视着胤祥,半晌才道:“现在你圣眷正宠,凡事应谨慎处之,万不可再像刚才那样鲁莽。”
胤祥早已听出话外之音,笑道:“原来四哥是帮十三弟挡煞,只不知这煞,何来?”
“皇阿玛是古往今来难遇的英主,乾坤独断、决胜千里,何曾因如此小事问与他人?你知道为什么皇上让你和大阿哥共掌护卫之权?”老四双目炯炯,像似看穿一切“如今,皇上与太子之间矛盾日益俱增,而大哥是长子又立过军功,是最有资格牵制太子之人。但皇阿玛同样也不放心他,这才命你和大阿哥共掌护卫之权。名义上是让你跟着他磨练,实则是将你为眼线插在他身旁,以免他对太子不利。今日以裕亲王之病为饵,抛砖引玉,若你公然反对回京必招猜忌,把你归入大阿哥阵营。”听到这,胤祥不禁打了个寒颤,默默感激这位四哥挺身相助,又问:“既是如此,那四哥先前不就等于表明了立场?日后‘所言’又如何取信与皇上?”
胤禛一怔,其实他从未想过亲自对付太子,只想作壁上观,收渔翁之利。当然这些自不会向老十三告知,假装深明大义道:“名不正,则言不顺。皇阿玛交给我的差事,哪能动的了太子?但你有护卫之权,若太子有什么意动,自然有责任向皇上禀明。可见孰轻孰重?再者,诸兄弟中我也只与你相处最是融洽,我本就无意朝政,若遭受猜疑,正好落的个清闲。”
“四哥,您待胤祥之恩,胤祥铭记与心。他日有事任请差遣,必竭尽全力绝无推辞。”看老十三感激涕零的模样,胤禛暗自好笑,心想胤禩这套笼络人心之术虽说俗了些,倒也确实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