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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厌恶的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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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司义笑得很苦涩,接过祁乐递过来的帽子,他重新把帽子戴上。
这个消息他从开始就没打算和其他人说,一个人默默消化,然后在一切安置好之后销声匿迹。现在,这两个人撞见他这样狼狈不堪的模样。“还是到其他地方说吧……”
他原本胀痛的后脑勺开始走马灯般感知不到疼痛。
三个人在咖啡厅里越发沉默。
直到咖啡厅的门被推开,几个人笑嘻嘻的走进来。
路司义抓着帽檐往下压,把大半张脸遮住,他舔了舔干裂的唇瓣,“你们想要知道什么?”
祁乐还在发愣,“这个病很严重吗?”
许方齐清了清嗓子,什么都没说。
路司义自嘲般轻笑一声,他抬起头,看向祁乐,声音沙哑:“其实上一年过年医生就让我回去养病了,我并没有觉得病情有多严重……”
说着,喉间开始有些哽咽的意味:“现在才发觉病情在不断恶化。所以,我觉得我该回去了。”
祁乐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撇过视线,看到一旁拍照的女生。
“是我们的原因吧?平时让你这么费心费神的…,所以加重了病情。”
路司义一愣,他垂着眸,“这倒不是,我本来就打算教完你们这一届就回去。刚好碰上这事……我提前一年回去也没事。”
祁乐感觉脑子乱乱的,他扶着额头,眼神迷茫地看着面前脸上苍白的人,“回去,要回哪里?我们可以去看你吗?”
从上次一起打球之后,路司义的神采奕奕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上课时更多的也不再是笑意,而且疲倦。
这是他第一个能成为朋友的老师。
祁乐脑子“嗡”一声。
路司义看祁乐苦涩的表情,他强撑着笑摸后脑勺,“到时候再看吧,我的辞职信还没写完呢。”
许方齐觉察到祁乐有些情绪异动,他伸手扣住祁乐的手腕,开口道:“或许早点回去养病是对的,不用每天心情烦躁的面对我们,病情会好转的吧。”
路司义带着点笑意地看向许方齐,脸上的表情看着依旧苦涩:“是啊,到时候我病好了,我就邀请你们来我家做客。”
他端着咖啡杯的手微微颤抖,眨眼时,有眼睫轻轻从眼皮上掉落。
不过他自己没发现。
祁乐伸手捂住他的咖啡杯,轻轻把那根眼睫毛擦掉,“我……”
事已至此,不适合说些关于生病的话题。
路司义站在咖啡店门口笑着朝他们的方向挥手,“好好去上课吧,我等会会和班主任说明白你们的情况的。”
祁乐有心事,看着老师强撑起的状态,心里很不是滋味。
回去学校的路上
祁乐消停了很多,一只手抓着许方齐的衣角一只手在口袋里握着手机。指尖用力到手指发麻。
快到学校门口,祁乐停下了脚步。
许方齐对于他的情绪波动很敏感,在祁乐准备松开抓着自己衣角的手,他主动握住他的手。
他突然想到今天祁乐对自己说的话:“我们逃课吧?”
祁乐耷拉的脑袋抬起来一点,他看着转过身来的许方齐,鼻间莫名有些发酸。
许方齐遮住他脸上的苦涩和想哭的表情,低头小声道:“回家吧。”
刚回到家,祁乐抬手捂住自己湿润的眼睛,对身前的人小声说:“我不想哭的……”
许方齐站在他面前,想抱他。
再也无法忍受鼻间的酸楚,他转身将额头抵在墙面上,小声抽泣。
他刚上初中的时候,祁弗岚因为通宵加班后回家洗冷水澡发起高烧,在医院住了三天才开始慢慢恢复。
也是因为那处,他们全家在医院做了一次体检,在早期发现了祁弗兰得了乳腺癌。
祁乐不止一次在手机上搜索乳腺癌晚期的词条,脑海里的恐惧也愈发严重,直到起弗兰的身体毫无大碍。
祁乐抹开自己的泪水,轻轻咳嗽几声。
他最讨厌病痛带来的感觉,以及药水和打针的疼痛。但半年一次的全身体检他从来没有遗漏过。
许方齐站得有些木讷,盯着祁乐的动作感觉心尖有点发麻。
“你很不喜欢这样吧?”
祁乐愣了一下,“嗯……”
他靠过去,指尖轻轻抵着祁乐湿润的脸颊肉。“别哭了。”
刚抑制住的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滑,他轻轻喘了一口气,偏头看向许方齐:“我想上去睡一觉……”
柔软的被褥快要把他全部包裹住,只剩下半张脸露在外面。
祁乐又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养的小猫了。它才活了两年,又是因为生病,瘦小的身体在医生的安抚下注入安乐死的药剂。
祁乐感觉浑身发凉,蜷缩着身体将自己完全没入被褥之中。
许方齐坐在床边,听着从被褥间传出的抽泣声。心如刀割。
他对生老病死都有些冷淡,唯独在祁乐隐隐的情绪波动中能觉察一丝酸楚。他伸手拨开遮住祁乐脑袋的被子,俯下身,隔着被子抱他。
“睡吧,睡醒了我们再聊一下。”
温热的呼吸顺着被子的褶皱扑在祁乐脑袋上,他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抓着床单的指尖也不知不觉在对方均匀的呼吸声里软了下来。
等他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半。祁乐的手轻轻抖了抖,抬眸看向面前沉睡时依旧皱紧的眉头。
祁乐伸手把它抚开,指尖在许方齐脸上缓慢磨蹭,最后在他脸颊上停下。
心中的酸楚在梦里得到了释怀,他低下头,轻轻抵着许方齐的额头叹气。
对面的人轻轻动了动,发出一声“嗯”的声音。
祁乐盯着好他没动的唇瓣看,好似被那声“嗯”可爱到。
许方齐半边身体还露在被子外面,他有意无意的瑟缩了一下,而后朝祁乐的方向挪了挪。直到被子也将自己完全包裹住。
祁乐用气音说话:“许方齐?”
面前的人不动,只有紧皱的眉头在缓缓放松。
祁乐又说:“许方齐你醒了吗?”
他依旧没动。
祁乐眯了眯眼,“那好吧。”
温暖的气息如同巢穴般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那一方,直到无法前进。
手指轻轻蹭了蹭祁乐的脸颊肉,他伸手,十分过分的用手指捏住祁乐脸上的软肉。
“祁乐……你别乱动了。”
放在床尾的手机早就被遗忘,亮起的屏幕和尾部出音孔响起的日语歌像在做助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