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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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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王朝,第一大象姑馆百灵居。
百灵居的主人是传奇人物林婉儿,没落贵族的她投身青楼,在声色场合摸爬滚打自立门户开了一家象姑馆,今天是花魁交接日,也是拍卖日。
偌大的厅堂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观赏前花魁林悠然的表演后,新花魁九儿献舞艳惊四座。
之前几次,都是楼台遥遥,帘子三层,只露出一对玉手吹拉弹唱,今日一见果然惊为天人。坊间传闻林悠然是婉儿亲生儿子,却也只像了婉儿的一半容颜,至于婉儿外号百灵鸟的歌喉是一点儿也没继承。这九儿之前演奏与献歌,都有婉儿年轻时的艳名。此番登台,八成神似婉儿年轻时的模样,还有两分英气与生机,却是婉儿都未曾有的模样。
一曲终了,身姿停顿,台下安静了一晌才响起掌声。
台下一名身形清俊作公子打扮的人,手中一把扇子晃了两晃,心中暗道,就决定是你了,九儿。旁人看这公子,胸脯饱满腰肢纤细臀部挺翘,沙漏身材一看就是女子。
前朝大周以女为尊,大夏自男子建国二百载,女子扮为男子,男子扮为女子都颇常见,倒也不引人瞩目。
象姑馆里几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垂涎看着新花魁,手中举着牌子蠢蠢欲动要拍下他的初夜。
女扮男装的公子扇子一挥,旁边的小厮便替她举牌,黄金不要钱似的蹭蹭上涨,顺利拍下了九儿今晚之夜。
百灵鸟林婉儿难得亲自出来谢客,恭送了愤愤不平、又因财不足不得不服气的几位男子出门去。便安排梅兰竹菊四位公子在前厅吹拉弹唱,她回后边看九儿去了。
“母亲。”九儿唤起婉儿,有些难过,本以为自己与其他公子不一般,可是……
林婉儿仿佛知他所想,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那公子不一般,是个高挑俊俏的小娘子,你迟早要出阁,与其委身与男人受苦,不如与这女子。”
外边依稀传来靡靡之音和热闹的人言,婉儿说得一点儿都没错。
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是什么人,她林婉儿混迹江湖这么久怎会不知道,那男扮女装的娘子却是生面孔,气质出尘干净,出的价也让其余人等闭嘴,出身百灵居的九儿再也没有这般好的选择了。
是夜,那女子并未停留在百灵居,而是将九儿接走,回了自己郊外山庄。
林婉儿在门口恭送他们,像极了远嫁儿子的妇人。
婉儿心中暗道:“死鬼皇帝,你的儿子我养到十八也是信守承诺,可是你却没有。我只能像普通的老鸨一样,拍卖了他去。”
回身两个俊俏男子在垂手等候吩咐。
那女子留下两个小厮,一个叫小白一个叫小蓝,称是怕九儿离开的几日里百灵居人手不够,给婉儿使唤的。
婉儿一挥手,打发他们去厅堂里端茶送酒。
话说九儿在轿上一顿颠簸,就到了一处庄园,上头写着三个缥缈的大字“登仙阁”,这地方有这么大一处庄园怎么从未听母亲提起过?庄园主人若是有权有钱,怎不见与母亲交好?
九儿有些疑惑,顺着引导入了洞房。
这房子平平无奇,没有红烛没有鸳鸯被,自己虽出身象姑馆,可是也是完璧之身,多少连个红纸都不贴一个,到底是草率了吧。
那名女子进屋,在屏风后沐浴,在侍者服侍下更衣,在九儿对面坐下。
这么一看,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贴合丝绸衣物,倒是越发显眼。
九儿口干舌燥问了句:“敢问娘子芳名。”
“方圆。”成熟稳重的声音清晰悦耳。
“方姑娘好。”九儿柔顺地问了句好。
方圆看着九儿美丽的皮囊思考:“杀妻证道是现在就杀了他吗?”
好像不是呢,且不说这不是明媒正娶的妻子,自己尚未和他有夫妻之实。
可是自己从来不近男色,也对破身有心理压力。
但是自己不破身,不代表不能给他破身啊。
哎,也不知道先辈们都是怎么飞升的。
那些修仙之人,若有父母兄弟子女亲人,斩断尘世情缘便可跨越这一门槛。自己无父无母,怎么斩这无中生有的情缘?
若是师父,倒是跟自己有些情缘,可她老人家早就飞升了,凡人怎斩得仙人?
听闻俗世二百年前倒转阴阳,男子灭了大周当了大夏的皇帝,这俗世嫁娶也起了变化,不然自己怎么也走流程娶个男子回家,当证道工具人算了。
九儿垂眸良久,觉得这小小房间安静得很,于是偷偷抬眼看了看,正好对上方圆深思的目光,于是赶紧收回视线等候发落。
方圆寻思着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把夫妻之实给办了,虽然自己不想破身,不代表不能给他破身啊。
于是掏出一个医药箱,取出玉石雕刻的扇柄般的物件,还有薄如蝉翼的手套,以及一瓶透明润滑的液体。
不经意问道:“九儿,你有本名吗?”传闻九儿是林婉儿私生子,也不知道作不作得真。
九儿听着她稀里哗啦往外掏东西,没敢抬头看,只作答道:“母家姓林,父家姓陈,听闻排行第九所以乳名九儿。”
那就是还没起名。
“从今天开始,你单名一个臣字,意为臣服于我,你的主。”
“主。臣……”九儿尚在思索,就感觉到一幕黑色掩盖了这夜色中的灯光。
方圆用黑色纱巾罩住他的视线,绑在脑后。
“自己脱。”女子并不大的声音,仿佛在小小房间里传来回音。
九儿指尖发抖,听令行事,不知是否夜深露重,身子不由战栗起来。
方圆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会儿,又绕着他行了一圈,似乎是满意地嗯了一声,便牵他的手来到床边。
(脖子以下不能描写。)
事毕,已近天明。
九儿两股战战,脑海里思索一个问题:
娘子给我赐名了?那我是林臣,还是陈臣……或者应该是方臣?
睡醒后,又思索另一个问题:母亲是不是骗我的?说什么那些个中年男子手段残忍怕我承受不住,这女子像是个良配,可我也承受不住啊。
“陈臣,你醒了?”好听的声音响起。这声音他昨晚听了无数次,唤他九儿,怎突然改口喊他陈臣?
方圆坐在桌前喝着茶,本就辟谷多年无需餐饮,吃喝皆为兴趣,倒是九儿肚子传来咕噜声,怕是饿了。
今早察觉他头顶升起一股紫气,又想起陈乃国姓,这孩子怕不是有一丝皇家血脉在身。皇族之姓,不好乱改,也不知道他那老鸨娘亲知不知道。
“醒了就吃饭吧。”不能当饿死鬼。
金龙殿上皇帝下朝,听通传后暗卫回报,怒而摔墨。
“昨晚就已经……”这婆娘,朕忙于上位,才差了一天,你怎就不等我?
还有我那儿子,这就被人带走了?
“听闻带出去了郊区庄园,可遍寻不见那庄园。”暗卫也很奇怪,埋头汇报,这一大片空地还能跟丢人?
皇帝跌坐在椅子上,九儿啊你到底去了哪里。
当今大夏皇帝陈祈,和兄弟们明争暗斗,终于登基,可国师称他八个儿女皆不成气候无法守国,若是继位必将断送大夏的二百年江山。
可怜他在某次暗杀中伤到了命根,无法继续生育,各色妃子只以为他忙于权势无心流连后宅,甚至寻求男色找刺激,未曾想过他是不能人事了。
登基仅一日,立刻去寻当年在民间的第九个孩子,只有他能绕开这二百年天绝之命,守护大夏皇家基业。
另一边,林婉儿神色如常,不见喜忧。
不因皇恩突然降临而喜形于色,也不因失去了爱子而忧心牵挂。
倒是百灵居其余人等,见身着官服之人突然造访,瑟缩在角落不敢起身。
好你个陈祈,老娘如约等你十八载,九儿生日不见你来,我以花魁之身拍卖他去,也没什么亏待,合情合理。这第二天,你要人要不着,不反省一下自己怎地失约一日,反而怪起我来了。
林婉儿静静坐着,要人没有,要命就这儿,这百灵居开了这么多年什么大事小事没经历过,这一夜夫妻百日恩,还能把全居上下几百号人怎么滴。
就这样过了一个时辰,官爷们四处搜寻检查一番,已然离去。
林婉儿收拾了一下照常开业,毕竟天大地大,挣钱最大。
于是花街柳巷里,青楼银树象姑馆,一如往常,吆喝着“来呀,来呀,来呀”的男男女女声不绝于耳。
九儿走了,最开心的恐怕就是林悠然了,舞跳得更欢快了,这花魁之位还能再坐一个月,那金主的钱还能再赚一个月,不就是很快就能赎身自立了么?
林婉儿在九儿的空房间帐前坐着,听着外边的喧闹声,越听越缥缈。这经营了半辈子的百灵居,何时能等来它真正的主人呢?
“你在等我吗,婉儿。”一个不怒自威的女音传来。也不知她是何时进的房间,此时正坐在桌前看着婉儿。
见过各种大世面的婉儿从床边滑跪于地,两行清泪留下,颤抖着声音唤道:“公主,您终于回来看奴家了。”
公主已是两鬓斑白,两手虚空一托,轻声道:“这些年辛苦你了,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