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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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的话落下之后，没有人反驳一句，哪怕是此刻又后怕又生气的中原中也，对上花朝若无其事微笑的模样，也只能憋着一股气，无处可说。
“首先，是中也。”
花朝没有说什么我都给你发短信让你别回来你怎么还回来的诸如抱怨的话，只是目光平静地看向对方，声音轻柔。
“抱歉，但你可以先离开一下吗？我有些话想与镜流说。剩下的事我们之后再说，好吗？”
那句最后的“好吗”听起来是在征询意见，可花朝那双清浅的茶色眼眸里，只有不容拒绝的笃定。
中原中也抿唇，也知道这次矛盾发生的源头是自己过于放松，没在意短信的内容，觉得家里不可能发生什么，不管不顾地直接回来。
否则、否则也不会发生刚才的事情，花朝也不至于这么为难。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因为心有余悸而快速跳动的心脏，对花朝点了点头，最后望了眼与自己同样反应迅速的名为镜流的女人，拎着已然报废的枪，离开客厅去往外面。
花朝召唤出的人肯定会保护花朝，而且从丹恒和银狼就已经能知道，花朝召唤出的人什么性格都有可能，所以屋子里那种虽然让人惊讶但也不算多意外。
反正有什么事那个镜流离开了自己都能知道，现在正好找人安排一下客厅修窗户的事情。
不找点事干，他怕自己胡思乱想越想越气。
已经在门外的中原中也低头注视着手中冰冰凉凉还散发着寒气的手枪，眉头不住地拧着。
不行！看着这东西就想到刚才！想到刚才就特别气！
晚点一定要好好和花朝说说！！！
中原中也离开，房间内重新回归寂静，花朝看向镜流。
镜流同样安静了下来，在花朝做完那样的行为之后、在花朝支开中原中也之后、她除了最开始让花朝枪口偏离的那一下后，整个人没再发出一丁点声音。
不，比起安静，不如说她更像是暴雪来临前压下的厚云，又或者是被鹅毛大雪层层掩盖的余烬。
花朝看到她清凌凌地站着，那么笔直，整个人也想是一块竖起的冰，冰寒的冷气似有似无，周身雪花若隐若现。
可她确确实实安静了下来，安静到异常。
轻飘飘的雪花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却没有立刻融化，而是为木质的地板添上惹眼的白，迟迟不肯消融。
就像是镜流这个人一样。
有那么一刻，花朝觉得镜流好似也变成了一片雪花，一片被狂风卷着飞向远方，却不甘被裹挟的雪花。
执剑千年的剑首有怎么可能是一片轻飘飘的雪花？若真要如此形容，怎么也得是一块冷冽不化的千年玄冰才是。
可是……
“镜流，你还好吗？”
花朝注视着镜流看不出表情的脸，莫名觉得对方的心情一定十分糟糕，不由得有些心虚。
“抱歉，我吓到你了吗？”
但当时情况紧急，这俩人都不听她说话，她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事实证明效果相当明显，两人一下子就不打了，多有效啊！
这么一想，花朝又理直气壮起来。
没错！自己制止一场自己人之间的打架有什么错？没有！
花朝这里没有负担，但镜流就不一样了。不如说，如果不是时间地点场合都不对，她甚至、甚至想到了更多的过去。
心在一瞬间变为灰烬，某些不想接受、无法接受的事情在她面前再现，绝望的瞬间卷土重来，以至于她不受控制地，想要作出更多的事情。
可她又不能，她不能做任何多余的事情，至少在这里。
于是她只能按捺着、只能忍耐着。唯有周围极尽收敛的冰雪，堪堪透露出她糟糕至极的心情。
她在想，为什么？
为什么已经失去记忆的花朝，会做出如此不顾自己生命的事情来？
不应该是这样的。
镜流说不出自己无碍这种口不对心的话，向来直来直去的她只能压抑着，低低开口。
“无论何种事情，都不值得你伤害自己。”
她不想、也不愿看到这样的事情。
面对镜流的话，花朝只笑着说好，说自己知道了，却只口不提、也不保证任何事情。
比起这些，她更关心另一件事。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她不再问那个镜流明显不会给出确定回答得问题，转而问了一个新的。
“你知道，我身体自愈超常的原因吗？”
镜流：“……”
这个问题一出现，镜流又回归了沉默，可花朝一下子就从这份沉默中，看出了对方在这之下的内容。
于是，她确定。
“你知道，对吗。”
镜流保持着垂着头“注视”花朝的模样，依旧不发一言。
花朝抬起手，试探着向上，指尖触碰到对方那块遮蔽双眼的黑纱。它沾染了主人的温度，同样冰冰凉凉的，她指尖勾住黑纱的边缘，只要微微动力，就能将它轻而易举地勾下。
花朝顿了顿，定定注视着镜流的脸，被她有如此意愿的主人仍旧一动不动，俨然包容地默许了她所有过线的举动。
或许对于对方来说，这样的举动根本算不得过线呢？
花朝分不清是哪种，但她不会轻易地放弃。脑后的结被她拉开，停下的指尖开始用力，那片轻薄的黑纱就此滑落，露出在那之后，属于镜流的双眼。
红色的、如同一块宝石，却蒙上一团朦胧的寒灰。
花朝忽地觉得憋闷，心口有什么沉沉坠着，压得她身体也沉甸甸的。
镜流的睫毛都没有一丝颤动，她注视着花朝，也只注视着花朝，像是在注视晦暗天空里唯一的星星、天地间唯一的亮色，其他的一切，在那双眼中都荡然无存。
她没有说一个字，那眼神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她知道花朝想要什么、她知道花朝想追寻的真相、她知道花朝的苦恼、知道花朝想要知道的全部。
像是一面镜子，倒映出花朝所求的一切，所以她也理所当然地知道，花朝在真的明了之后，会做出什么。
所以，知晓一切的她沉默着，一直沉默着。
镜流不想说的事情，大概一定是无法被人知晓。但花朝还是要说，要去问。
否则，她要怎么去解决那个的问题呢？
“受到需要几个月才会好的伤，只需要顷刻就能痊愈。”
花朝平静地说着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实。
“哪怕是一枪爆头，也能很快从死亡的概念里重回人世。”
镜流的手紧紧攥着，那双沉默的血红色的双眸好似凄凉月影之下一点点皲裂的冰面，每一个字的敲击，都让这片冰层愈发摇晃，被轻而易举地划就一道道痕迹。
花朝蓦地也沉默下来。
她也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镜流，只觉得心脏愈发沉重，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包裹，那只慢慢攥紧，被压迫的感觉从四面八方而来，连呼吸都开始滞涩。
因为她看重感情？看不得对自己好的人伤心？
她不知道。
花朝小心而困难地呼吸着，目光依旧停在镜流的脸上，要看清她的每一丝变化。
最后，她艰难地控制自己发梗的喉咙，用好似玩笑的语气，轻飘飘说出一句酝酿在心底很久的诛心之语。
“这么强大的恢复力，我都要以为自己是一个杀不死的丰饶孽物了。”
那片冰层终于碎裂了。
这是一句玩笑。
这不是一句玩笑。
这不能被当做玩笑。
有些时候，言语会比刀锋还要沉重、比冰雪更加凛寒、比月华凝聚而出的剑光更加锐利。
被活化星球吞噬了故乡的镜流、挚友死于对丰饶战争的镜流、身边人总陷入其中苦痛不堪的镜流来说，自比孽物，真是世界上最不得了的诅咒。
现在，这句诅咒被花朝就这么说出，沉重又轻而易举地说出。
冰层碎裂得无声无息，她的呼吸也几近于无，那双只注视着花朝的瞳眸里终是有了颤动。
花朝都在想，自己怎么能对对方说出这么过分的话？
她看到镜流终于抬起手，被戳出深深月牙的冰凉掌心覆上花朝的双眼。她下意识闭眸，眼前一片黑暗，世界也寂静下来，只有身前的人是清晰的。
明明是一个清冷的人，宛若一轮清月映照的寒冰，却让人不由自主地安心。
黑暗中，她听到镜流声音，那声音很低很低，低到比落在地板上的雪还要轻盈。
她说。
她说——
“你会好好的。”
像是执念，被确定似地重复，重复地说。
“你会好好的。”
花朝：“……”
好了好了，别说了！更难受了！
心中莫名的难受没完没了，花朝在心里深深叹息，主动向前，抱住对方。
“对不起，我不会再这样说了。”
她一定深刻反省自己！镜流都魔阴身了，自己还这样刺激对方简直太过分了！
自己真不是个人啊！（沉痛.jpg）
镜流没有回答问题，但花朝从镜流这里也不是没有收获。
就比如——她的身体很大可能还真和丰饶有关系这件事。
事情更复杂了。
在此之外，外面的各大组织知道高濑会的事情后，简直一脸黑人问号。
什么高濑会首领被冻成冰雕，什么待着的首领办公室那一整个房间都被冰雪覆盖，因为温度过低没人能进去，附近的冰雕一用力就碎成好几块，以至于现在尸体还在办公室冻着呢。
一开始，各大组织收到这个情报的时候第一反应这什么玩意？横滨里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还不知道谁啊？
高濑会首领可是有异能力的，而且能力还挺强，一般异能力者根本奈何不了，不然人家凭什么拉起那么大一组织？
结果你跟我说他在自己家里！就在自己首领办公室里被冻成冰雕了，这听着未免也太离谱了！
可随着情报的更新，再加上高濑会内部群龙无首争权夺势的乱象，大家重新拿起情报一琢磨，再出个再探再报的命令之后，终于琢磨出味来了。
隔着你高濑会首领还真死了！居然不是假消息烟雾弹！
那还等什么？这不得趁你病要你命？瓜分地盘吃你部下！放心吧，你的财产我们会一点不漏地接收的！
“不得不说，高濑会首领死得正是时候。港口mafia不仅少了一个敌对组织，更能趁机得到一些好处。”
办公室里，森鸥外将手中已然阅过的情报挡在桌子上，轻笑感慨。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做好事不留名呢。”
“这种事情不用想就知道吧……”
太宰治一口道出真相。
“刚把花朝掠走但总部，没一会儿就身亡，并且高濑会中再没有人看见花朝。以及——”
说到这里，他撇了撇嘴。
“中原中也回家了，没一会儿又出去联系换玻璃的装修工人，说明花朝不仅没事，根本就直接回家了嘛。”
不然对方哪有换玻璃的心情？人早就炸去高濑会总部了。
最重要的是。
一想到这个，太宰治有点幸灾乐祸。
“某组织不是有个知名偷窥狂终于翻车的消息被爆出来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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