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
-
老实说，织田作之助觉得自己并不是什么多事的人。
如果现在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成年人，那么他在确定对方人真的没事之后，哪怕对方有所隐瞒搪塞于他，织田作之助也会自然而然地认为对方对他自己的情况清清楚楚，不需要他去多做什么惹人厌烦。
毕竟成年人总是有许多的秘密，他自己也是。
但现在，对面人的年龄很难让他保持以往对于邻居的态度——即在察觉到不对劲后，也能平淡离去。
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
织田作之助想。
他从看到这个孩子的第一眼，曾经下意识养成的习惯仍旧让他在瞬间明白，这孩子绝对要被归类为“普通人”的那一类。
这并非是贬义词，在织田作之助的眼里，普通人绝对是一个正面意义上代表安全的分类。代表对方不会像是大街上时不时就能看到的mafia那一类人，随时随地都能掏出一柄刀一把枪来，身手灵敏地“做任务”。
所以，这样一个分类的孩子，尽管她并未表现出害怕，但织田作之助觉得，自己似乎也不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就离开。
“你的父母呢？”
织田作之助想着从前在楼下观察到的，找了个普普通通的邻居应该关心询问话题，手却避开屋内的人可能看到的空间，无声指了指门后，表示出有人的意思，再用眼神对花朝示意。
接收到邻居好心的花朝：“……”
“啊这……”
花朝捏着门把手的指尖忍不住用力，心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织田作之助先生到底是怎么知道屋里有人的？只见了一面就能察觉到自己在隐瞒？自己的演技也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吧？
不可能啊？绝对不可能！问题一定不在自己！
心中笃定，花朝注视着自己换上了干净衣服一脸老实人模样的邻居，然后在对方疑惑又带着一丝丝茫然的视线里，大大方方地扭头，看向屋子里一脸无辜的大猫猫。
已知，问题不在自己身上。那么，必然是这位织田作之助与景元其中一个的锅了。
花朝的眼神如此直白，景元一瞬间就明白了本让他“藏着”的她，到底为何看向自己。
于是，知道自己暴露的景元也不再“隐藏”，而是光明正大地行至门口，就这么站在花朝的身后，与门外的织田作之助面见。
“实在惭愧，正常本应由我这个成年人来接待，但奈何刚刚屋内出了事故，现下难以待客。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绕是织田作之助，注意力都下意识在对方的衣装上转了一圈，反应了那么几秒，才在心里感叹。
这位名叫景元的青年，着装真是特别啊。
穿着特别的景元还在发力，他竟然与织田作之助聊了起来！
互通姓名不说，顺势还穿插了自己的身份，以及为何开门的不是自己这个成年人反而是花朝。
“别看我这样虚长几岁，这间屋子里做主之人，却是花朝。而我只是因为花朝如今居住在此处，家中不放心她一个人，特遣我来看望一二。”
“原来如此。”
织田作之助瞬间接受了这个设定，只剩下花朝，被这两个成年人夹在中间，一言难尽地看着景元忽悠她的老实人邻居，几段话就把人家忽悠得连连点头。
这要是换个地方，景元直接工具人喜加一。
而她，还只是莫名其妙的家人增加了……以及谁能“遣”得动你罗浮大将军？我能认识认识吗？
好在两边谁都知道现在不是适合聊天或者待客的时候，事情一说开，织田作之助确定花朝和景元真是熟人就果断告别。
花朝就看景元笑眯眯地目送人家转身，然后……更果断地关上了门。
他低头，对上花朝复杂的眼神，眨了眨眼，微笑询问。
“可是我的话有何不妥之处？”
“……没，很好的解释，使我精神百倍。”
没错，景元的解释足够完美。既说明了他的身份，也能解释他以后不在的原因。若是召唤其他人被邻居再看到，甚至还能继续用这套解释。
“那就好。”
景元略略退开，然后，他伸出手，轻轻地拉住花朝的手腕。
那是极其轻巧的力道，先是触碰，在手腕的主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立刻圈住那纤细的手腕。然后，他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人回到客厅。
“这位织田作之助先生看似刚毅木讷，实则大巧若拙、很是敏锐。”
“……哦。”
花朝大概知道对方的言下之意是景元他自己刚才真的什么都没做，邻居能发现，全凭邻居自己的本事。
可她现在却没有更多的注意力去关注自己的邻居了。
掌心的皮肤总是更具热度，武人大概会更甚，以至于在接触的刹那，传递出几近炽热的温度。
那人看似仅仅握着她的手腕，实则包裹住了掌根与半个手背，若是再向前一点点，那便成了牵手。
可那人克制地并没有向前，于是，花朝就只是被牵着向前。
她不适应地轻轻动了动被牵住的右手，下一瞬间立刻感到了被收紧的禁锢。这禁锢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又立刻被收的主人察觉，于是原本的空间又被交还——却又小了些许。
花朝不由得抬头。名为景元的白发的青年身位在前，说着似是感叹的话，看不到此刻的表情。
可到了沙发旁，对方又礼貌地松开手，好似刚刚的所有都只一个简单而自然的引领，都不过是一场不过几秒、不过门口到客厅的几步错觉而已。
都是假的——
花朝想。
若是真的礼貌，就该从头礼貌到尾，也就不会来拉她的手了。
哼，这个景元元不老实得很！
还没吃晚饭，实在不想把脑细胞放在耍心眼子上。花朝干脆滩进柔软的沙发，发出饥饿的声音。
“总之，刚才织田先生来之前我们说什么来着？哦对，仙人快乐茶。”
“若说小吃，金人巷内诸多美食都可谓一绝。”
“确实，貘馍卷糖葫芦……我是说琼实鸟串，总之很多都比想象中的要好吃，但有时候还会有很多认不出的其他奇奇怪怪的食物。说了这么多，出什么也要看王下一桶先生给不给面子啊。”
花朝说着，坐直身体，目光毫不掩饰地来到景元身上，意思十分明显。
“所以我要召唤王下一桶了。”
“嗯嗯。”
景元点头，如同没听懂一样，一动不动，甚至、甚至还见了鬼的，有那么一丝丝期待。
“……所以你是打定主意蹭饭了？回仙舟肯定比我这里的方便吧？”
“品尝其他星球的美食，这种机会怎么好错过？更何况……”
景元低笑，发出理直气壮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想要远离工作的声音。
“若是能休假，想必绝大数的人都不会想时间那么快过去，对吧？”
“……啊，确实。”
这原因花朝还真没话说。
好家伙，没毛病啊。你人来我这里，别说“现在还不能休息哦（bushi）”的手下了，仙舟杂草一样多的文牍都不能追着你跑了！
“作为打扰的赔偿，你可尽情吩咐我，景元绝无二话！”
“我能让你做什么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看着被工作压迫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大猫猫期待的眼神，花朝承认，自己可耻地心软了。
可恶！明明都是景元的计谋！是他的心眼子罢了！
可是不想工作想休息有什么错！（震声——）
到底，花朝还是没在提回去的事情，而是召唤王下一桶，和景元吃了一顿花里胡哨又轻松愉快的晚饭。
再然后，景元也没多待，很快就带着他圆润的小麻雀回去了。临走时还不忘承诺，下次一定带新的毛茸茸来做赔礼。
新的毛茸茸哎！可景元他除了鸟还有什么毛茸茸？
徒留花朝自己思考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对景元好感度简直up，登时又有那么点别扭。
因为直到对方离开，她都没搞明白对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而且这人表现得还挺正常，莫不是真就来蹭一顿饭，放松休假来的？
花朝觉得自己晚上睡着了都能忽然惊醒，然后纠结。
不是，景元他到底来干嘛的？
好在，实在想不出来，花朝也不准备多想了，因为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就比如，找专业人员维修自己炸了的厨房。
就比如，在横滨夜晚的危险街头，一个“不小心”遇到黑/帮火拼之类的。
知道自己的异常不便被外人知道，并不想成为实验材料一类的花朝做得谨慎，所以也没人察觉。
然后，第一次大晚上出来晃荡的花朝就运气不错地成功收获一些不法物品。
这东西在夜晚的横滨非常常见，掉落多少主要看mafia们之间打架的频率与地点。虽然都会回收，但缺了那么几个，也实属正常。
毕竟没有点强大的心脏，也没谁敢没事人一样在火拼现场附近待着。
但花朝有： ）
刚出门不久就有了收获的花朝饶有兴致捡到了好几种感兴趣的东西。毕竟以前生活那多和谐？什么枪支弹药都是视频里才能看到对方东西。现在有这个机会，正好捡点，研究研究实物！
什么？万一不小心炸了？
炸了也就炸她一个，完全没关系！
手里拿着“捡”到的不知名手枪，兜里揣着大概能用的子弹与零件，花朝抱着三个看不出到底是哪种类型的手榴弹，找了个小箱子把它们全都藏在里面，抱着箱子脚步轻快地向家里走去。
眼看着在拐个两弯就要到达家里，却蓦然在拐第一个弯后，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对上视线。
——她的邻居织田作之助。
对方在拐角的另一端，看方向也是在往家里赶的样子，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没和往常一样在家里睡觉的花朝脚步不停，淡定打招呼。
“织田先生，晚上好呀。”
她望着对方风尘仆仆衣衫褶皱的模样，先是瞥了眼自己怀里的纸箱，确定它盖得相当严实，才感叹。
“这么晚才回来，看来今天的工作很不容易呢。”
昨天还是在黄昏时，今就天这种急匆匆的模样。显然是一直忙到现在，才终于完成工作往回赶。
“啊，花朝，晚上好。”
同样注意到花朝的织田作之助似乎对于晚上十、十一点看到她在外面并没有觉得多么异常，淡定回话。
“确实完成了一件比较复杂的工作。不过也因此，老板给我放了三天假期。”
说完他顿了顿，那怕知道对面的小姑娘完完整整衣服都没乱，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
“如果可以，还是早点回家比较好。晚上并不安全。”
虽然不知道对方晚上出门是为了什么，但横滨的夜晚是真的危险——对于对方来说。
毕竟他看得出来，对方的身体完全没有受过什么训练的痕迹。
“确实呢，晚上出门确实不容易。”
花朝笑眯眯地点头。
“而且作息也容易打乱啦。”
“嗯。”
织田作之助点头，听对方确实有这个准备后就不再多话。两人谈话间，就已经一同行走了半个巷子的距离。
这巷子并不是外面的大路，所以没有路灯，以至于黑漆漆一片，但因为距离居民楼最近，所以偶尔还是会有人鼓足勇气，借着头顶月色的怜悯踏入其中。
但好在今天正是月中，月亮圆盘似地又大又亮，把这里照得一半陷入黑暗，一半是模糊的苍白。
黑暗之中，是万籁俱寂的沉默，月光的源头又离得太远，更是映不出一点声音。只有花朝与织田作之助踏在石砖之上的脚步声，轻轻地、规律地响着。
一声两声、一步两步。
因为身高腿长的限制，两人的脚步声怎么也不可能重合到一起，于是显得这声音既杂乱，又规律。
花朝只是数着步数，难得放空大脑，什么都没想。本以为会这么普普通通地直到回家，可临至巷子末尾，身旁静默了后半程的邻居，却骤然出声了。
他说——
“你会使用它们吗？”
“啊？”
这是一句相当没头没尾的话，花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对方到底在说什么。她停下脚步，抬眸看向走在一起右侧的青年，终于发现对方在夜色中蓝得浓郁的双眸，正在看向自己怀中的纸箱。
莫非……
下一秒，织田作之助的目光越过纸箱来到花朝的脸上，用如同在问你今天吃了什么一样的平静声音，重复。
“你会使用它们吗？”
这个语气……
想起景元元对自己这位邻居“看似刚毅木讷，实则大巧若拙、很是敏锐”的评价，花朝干脆直接承认了。
“不会。”
她歪头，神色认真。
“正是因为不会，所以才准备回家研究嘛。放心，我心里我有数不会在房间里随便弄扰民的。”
炸弹肯定不会不随便弄，这东西她也分不太清里面到底是什么，但枪还是可以的。她可是捡到了消音器，应该不至于扰民……吧？
花朝一番话说得诚恳又冷静，甚至还充分考虑到了是否扰民的问题。织田作之助听着竟莫名为这份为邻居考虑的心而欣慰……难道因为自己是受益者？
但织田作之助还是觉得，这种“不会”对于花朝有些超前了。倒不是她抱着一箱子明显充斥着硝烟味的东西是否合法的问题，而是不会还研究很容易出现问题的问题。
就比如，万一这孩子今晚回家立刻研究，然后因为“不会”而一不小心擦枪走火或者什么……
别的不说，就在横滨这里，织田作之助保证，如此之近的枪声整栋楼的人都从床上瞬间坐起来，下意识判断自己该不该跑。
做梦都不好使。
为了之后的睡眠生活，织田作之助觉得自己有必要出一点小小的力了。不然放任这孩子自己弄他真不好说今晚，能不能睡个普普通通的安稳觉。
“你……”
织田作之助略一思考，想出一个解决办法。
“需要我稍微讲解吗？”
花朝：？！！
“要！”
接下来，一个织田作之助一个花朝，两个人就这么摸着黑，特务接头一样蹲在漆黑无人的巷尾，借着月亮的光，一个言语简单地讲，一个认真地听。
“这几个……这样的是闪光弹，只需要在这里……还有麻醉弹和毒气弹，它们……”
越说，织田作之助越觉得某种即视感强烈。
花朝这些……怎么感觉是从某个人身上扒下来的装备库存？
“嗯嗯，原来是这样。”
以为自己捡了普普通通手榴弹的花朝长了见识，在收获了前所未有的知识后，她认真感谢了一番知识充沛的邻居，高高兴兴地回到了家里。
一进屋，她就就直奔浴室。
明亮的灯光下，洗手台镜中映出的花朝手中的动作不紧不慢。她声音轻轻，不知是单纯的自言自语，还是在对什么而说。
“若是心脏不可以，那么大脑总不是那么好修复的东西吧？”
历来，大脑与心脏都是人类最大的弱点之一。如果说心脏出事，人还能等一小阵儿再死亡的话，那么大脑就绝对不会了。
哈，人家丧尸都需要脑子呢。
所以——
确认消音器、确认子弹、确认保险、最后上膛——嗯，幸亏有织田先生的帮助，他人果然很好啊！
花朝在心里默默又给邻居发了张好人卡。
“总之，让我试试吧，关于这具身体的恢复上限”
她呢喃着，拿起手枪，平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用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持枪的手没有一丝颤抖。
下一秒，花朝忽地笑起，于是，镜子里的她也同样笑起。眉眼弯弯，笑得眸光闪烁摇曳，可瞳眸深处，却只有一片毫无波澜的平静。
最后，她玩笑一般，尾音上扬。
“可别告诉我这样都能修复哦。”
语毕——
“砰——”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 3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