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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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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开眼,身体僵直地躺在床上。他什么也没听见(水?哪里是水?),有一刻他甚至忘记了他曾离开海底。
渐渐地,世界在他身边明晰起来,他可以听见收音机在他耳边响起,过大的音量带来的疼痛席卷他的头部。手指和脚趾的神经仿佛被点燃了一样,在燃烧。所有的东西都发出着让他睁不开眼的光芒。星期一,他告诉他自己,这可是工作日(周末他干了什么?缅因州,Isaac,海洋,他的过去,)他爬起床来,步履不稳地朝浴室移动。镜子里的他眼眶下有深深的黑眼圈,他前额的皱纹似乎已经在夜里消散了些。他谨慎地对着镜子笑了笑,仿佛害怕万一他笑得太厉害了,这笑容自己也会破碎一样,他真的希望他的表情能掩盖住他心底的恐慌和害怕。
那天早晨九点,Wilson缓步踱进普林斯顿普兰斯堡教学医院(PPTH),他对着周围的护士微微笑着朝电梯走去——他正面遇到了House。他试图保持冷静,事不关己地微笑并且在对的时间回敬几句冷嘲热讽,但他却有种异样的感觉,觉得House能看穿他。
工作还是老样子。他的病人们还是会死去。他的手指在他见到水的时候无法控制地颤抖。
最糟糕的是,Wilson很肯定House知道这些。
“你可不可以不要四处跟着我?”Wilson站在走廊中间,回过头问House。他挺直自己的肩膀,将手叉在腰间。“你干嘛要这样?”
House漠然地耸了耸肩。肿瘤学家抑制了自己翻白眼的冲动,比出一根指头。“我没有偷拿你的gameboy,我没和Cuddy睡觉,我也没有洗掉你电视里的□□熊或者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今天到底为什么要跟着我?”
“那我明天跟着你会不会好一点?”House不出意外地尖锐地问。
听到他朋友语调里的一丝诙谐,Wilson放松下来。他的嘴角微微紧了紧,而House并不知道这是因为他的幽默,还是恼怒。等Wilson重新开始走路,House才再跟上,他拖着脚跟着前面那人略略有些快的脚步。
House知道有些东西改变了——从Wilson紧张的双肩,和他精疲力竭的眼神——还有每次他们路过二楼的喷泉时,Wilson浅短的呼吸,和心烦意乱的样子。
“你的假期怎么样?”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House在走廊的一头大声问道。
Wilson停下来了,House可以看到他的肩膀又紧张了起来。他想说“什么假期?我生病了,”但是他知道House马上能看穿他的谎言。于是他回答道,“假期不错,”他的声音听起来又紧又干——不同于寻常。
House继续试探。“你没告诉我你要去度假。你不会又跑去结婚了吧?我听说拉斯维加斯这季节正好玩。”
“是的,花骨朵都还在那些舞女——我是说树上——正在冬天盛开呢。”Wilson可以听到自己语气里的紧张,而渐渐的走廊里空荡荡了起来,只除了几个留下值班的护士。
House走近他直到他站在Wilson的身边。“你知道,假期是用来休息的。你看起来好像你把你自己的脑袋在厕所里埋了一周一样。”
“谢谢,如果我那样还能呼吸的话,”Wilson哼了声,他尽力不去想这些讽刺双关。“我不知道你会在意这个。”
“不,我不在意,但是你的公寓会在意,”Houes继续“你可不能就那么离开不给你的植物们浇水。它们死了。我哭死了。葬礼很不错。”
“你……进我的公寓了?”
“我努力想救它们,”House耸肩,“但是我想我最后把它们淹死了。”
“你杀了我的植物?”Wilson不可置信地叫道,眉毛皱成了一团。他回到家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它们,但是他现在在装作他对此很沮丧。这样的对话他可以应对;对House发火简直是他的第二本能。零星几个人路过后,彻底只剩下他们俩站在走廊里。
“只杀了俩。”House辩解。
“我只有两个!”
“噢。这样啊。”
Wilson皱眉抬头看着天,就好像上帝会来把他从House的魔爪中解救出去。“让我来想想,你闯进我的公寓,杀了我的植物,然后跟踪我,而你现在想要我解释为什么我去度假了?”
“我不是傻子。每个人都会去度假,即使是肿瘤科的万能医生,但是你去度假而没有告诉任何人,放任你的植物干死,放着你的房间乱得跟狗窝一样。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回来?”
Wilson的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他的脸甚至抽搐了一下——因为他努力在这样的状况下保持正常的表情。“我当然打算要回来,”他撒谎。
“你没带牙刷。”
“我买了个新的。每两个月就该换一支牙刷,”他说,“不是两年。惊讶吧?我知道。”
House无视他,继续说。“你的壁橱里什么吃的都没有。”
“你翻遍了我的壁橱?”Wilson张大嘴,手叉到腰间。
House翻了翻白眼。“我需要辩解吗?一整天都在你公寓里找来翻去我能不累得去找点吃的么?而那不是重点,你的账单都欠费一周了。”
“你真是难以置信!我难道不能……难道不能偶尔离开一阵子吗?”
“你都没带换洗的衣服!”
“你见鬼的怎么会知道那些?”Wilson质问,他的脸颊因为愤怒而涨红,或者还有沮丧,而House可以看到,甚至还有一点点内疚。
“我知道你。当你准备在我家喝个烂醉时,你都会带上你的整个行李箱。那个见鬼的箱子却还柜子里,在一层灰下!”House叫道,将拐杖的底端重重击在地板上。
Wilson紧紧闭上眼,然后睁开眼看着走廊的尽头试图寻找一个出口。“我们可不可以现在不要谈这个?”他问道,避开House的眼。
“不行。你会……逃跑开,而你也知道我。我讨厌跑,”House答道,House这么说着甚至示例了一下他跑起来该是什么样子来阐明他的观点。
“在那么多次我希望你能听听我说话的时候中,你偏偏选择现在,很好。”Wilson轻轻笑了笑,想寻找什么能转移注意力的东西。“不,我现在不会跟你谈话。去……去玩你的gameboy或者别的什么。”
House做了个鬼脸,承认暂时的退败。“我不能。我找不到它了。你确定不是你偷的?小偷。”
他的这一举动让Wilson微微笑了笑,“听着,不管你认为发生了什么,你是错的。我是个成年人,而且我可以肯定我绝对比你成熟。我想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House叹气,“好吧,所以也就是说同理可证你不会Cuddy滚床单?”
这一次Wilson真的笑了起来,他微微耸了耸肩膀。“我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有关她的。我能看穿你。”
“啊,天哪你真睿智,Wilson。但我必须问问,她是不是和你一样喜欢拉斯维加斯?”
“啊,千万别去那里……”
笑声在消毒的墙壁间回响,他们彼此走开。这样增加的距离让Wilson的筋骨终于能够放松下来。他想知道他还能抗拒多久不坦白——对House和对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