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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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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秋风劲爽,晚风吹得路上行人行色匆匆,品鲜楼三楼雅间内,一位身着藏蓝色常服,衣袖上金丝花纹盘绕,是上好的云锦绣,俊秀的脸庞,上挑的丹凤眼,有几分雌雄莫辨的感觉。
“臣弟,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安好。”
“免安。三弟,你把孤约出来可是有什么事吗?”说话的人单看衣着,更要贵气些,说的这话也带了些趾高气昂,瞧不起人的架子。
实话实说,太子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谁让他母妃是当今皇后。
“太子哥哥,别急,喝口茶,”李子诚笑眯眯道,“哥哥可是在气弟弟前段时间在大殿上同意父皇让老七去西北一事。”
“哼,你也知道你办错事了?”
“好哥哥,你要是这么想就是错了啊,”李子乾听他的话心有不满,但还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好哥哥,你看我们两个人当初为了争夺太子之位,好些年父皇才下旨封哥哥你为太子,但你看这几年,老七渐渐长大,父皇肉眼可见对老七的喜爱是越来越多的,好哥哥,我想他调去西北,死也好,生也罢,终归是战场,有个意外也是天意。只要他不威胁道哥哥你就好了,反正在父皇封你为太子时,弟弟我就已经输了,弟弟我现在只想全心帮助哥哥当好着太子,做个闲散富贵王爷,还望太子哥哥可以成全。”
“七弟不过这些年办好了几件事,当然讨父皇喜欢,孤何至于如此紧张。”
“那好哥哥你就不想想上一任督军是谁的人,为何父皇那么快就同意把人撤回,还马上就派了七弟去呢,关键是太子哥哥,你看到现在的老七就没想到过什么人吗?”李子乾心下一紧。
如果说老七最大的威胁应该就是那张脸了吧,长得太像先皇后了。
世人皆知先皇后与皇上是少年夫妻,伉俪情深,但在皇帝登基的第一年就患上急病去世了,此后半年内皇上夜夜在先皇后的寝宫里掩面痛哭,还是在如今皇后的劝慰下才走出来的。当然也有人说先皇后是被如今的皇后害死的,两人曾是闺中密友,又先后嫁与一人,宫里面争名夺利也不是没有。大晟民风开放,百姓总喜欢找些茶前饭后的谈资,宫墙内那些禁止谈论的事,被流传出来后就成为了市井的取材,无人知晓真假,就图一乐。
李子诚回到自己的府邸,坐在大厅的太师椅上玩着茶杯,“殿下,您不是真心和太子结盟吧。”一位谋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谑笑道。
“你觉得我会真心和一个傻子合作吗?”
忠心于他,就他也配。太子之位是我的,你也要是我的。
镇远侯府内,老侯爷裴故正在悠闲地喝着茶,看着书。
这道清蒸蟹不错,晚上去小厨房做来给夫人尝尝,再给夫人温点桂花酒,啧,花前月下,时候正好……
“老不正经的,快起来,”镇远侯夫人陈念清拍了把家夫君,裴故麻利地从太师椅上起来,“你这两天去下朝的时候路过城北布庄买两块好料子回来,眼看就要入冬了,给那两个小崽子再做几件冬衣去,免得在那边冻出个什么毛病来。”
“清清,你就别担心了,你看我年轻的时候不也是这样过来的,没事……”
“我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话。”陈念清瞪着裴故。
裴故揽过陈念清的腰,吧唧,快速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笑道:“是,是,就听清清的。”
“老不正经。”
有人春宵良夜,就有人一夜未眠。
与此同时,西北军营督军营帐内,李子钰看着离自己最近的帐篷内灯火亮了又灭,有人进进出出,最终在后半夜彻底熄灭。
......
他心中是裴家,是百姓,怎么还会一直记得曾经无意间帮过我呢,裴家是生他养他的恩情,百姓苍生是他的信仰,这样看来,我不过是个匆匆过客,有什么值得他挂怀的。
李子钰拼命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拼命告诉自己没有资格去和他生气,但心里的苦楚抑制不住得往外泄,仿佛这么多年的坚持一夜倾塌。
所以你真得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你说过你会再来看我的,你说的,你说的……
“骗子,大骗子……”李子钰蜷在床上,死死地抱着被褥。
晨光微熹,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统帅营帐内的裴不觉因着昨夜和陈德他们几个将领商讨下一步怎么对付瓦剌现下还在温良的梦中。
“裴琢玉,”说话的人依偎在他胸口啜泣控诉着,“裴琢玉,大骗子,不守信用的大骗子,让我那么喜欢你,你却一点都不记得我了。”怀中人的难过弥漫开来,裴不觉想伸手拍拍他的背,但手刚伸出去,怀中人就消散了。
裴不觉猛地惊醒,不明白自己这么会梦到那样的李子钰和自己,虽然不可否认自己对他是有点别的心思。
色令智昏,色令智昏……
掀被,下床,去冲了桶凉水平复一下。
这边裴不觉刚出营帐,就看到李子钰带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人清点粮草。左悠之最先注意到裴不觉,“下官京北转运使左悠之拜见大将军。”李子钰跟着微微颔首,行礼。
“嗯,转运使不必多礼,此次多谢转运使的护送。”
“下官职责所在,大将军无需言谢。”
在外人看来左悠之和裴家一样也没有加入任何一个皇子的党派,是完全靠科考自己走到如今这一步的,但实际上左悠之和李子钰几乎绑定。当年元妃娘娘还是一个普通的宫女时有一位待她十分好的宫女姐姐,先她入宫几年,就时时照顾她,每每有新得的物件总想着她,后来那位姐姐给主子办事有功,赢了贵人的欢喜却遭了别有用心之人的嫉妒,趁她出宫探亲,将她设计失了清白,有了身孕,宫里便将她逐了出去。自那之后没几日还是宫女的元妃娘娘便被献给了皇上。宫女姐姐的孩子便是左悠之,当初她家人猜到了事情的大概,疼惜自家姑娘,也怨恨自己,如果不是自己没用何须姑娘入宫伺候人来补贴家用,孩子生下来后那位宫女姐姐便不堪左邻右舍的污言秽语自尽了,留下尚在襁褓的左悠之交给双亲抚养。一次元妃娘娘出宫拜佛时遇见了年幼的左悠之,元妃一眼就认出这是当年姐姐的孩子,但自己又处在时时被皇帝监视的情况,就让没那么引人注意的儿子去帮助左悠之,也算姐姐还给她留了些报答的念想。时间推移左悠之慢慢成为了李子钰的助力,不过朝内无人知晓他们的关系。
左悠之清点好粮草,向裴不觉,李子钰汇报完后便去处理自己的事了。李子钰转身要走,裴不觉却拦住李子钰的道路。
“七殿下,昨夜是我说得太过了,我裴琢玉向你道歉。”
“大将军并未说错什么,你是裴家人,不希望被卷入党派之争也是当然的,我是皇家人本就在这漩涡之中,无法躲避,只求自保罢了。”
“那如今我和殿下算是交了回心。”裴不觉弯腰凑近李子钰,直勾勾地盯着李子钰,眼神从嘴唇到鼻子最后停在李子钰的狐狸眼上。
“嗯。”许是距离太近,裴不觉能清楚地看到李子钰眼角微微泛红。
“怎么哭过了?”梦中的眼睛应该更红些吧,裴不觉心下猜着。
“没,西北风沙大,迷了眼而已。劳大将军挂念了。”李子钰更是直直地看着裴不觉,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大将军很希望我哭吗?”
“明觉都这么问了我当然要期待一下。”裴不觉又靠近一些李子钰。光天化日下,两个人的姿势有些暧昧,惹了不少将士的注意,不过大部分都以为是裴不觉要欺负这个朝廷的新官就没多想,可远处的左悠之可不以为然。
“将军,你不觉得你这样靠太近很像耍流氓吗?”李子钰十分不解这人怎么每次说着说着就靠自己那么近,他和谁都这样吗?
怎么没人给他揍一顿,给他个教训呢。
裴不觉看李子钰暗暗握拳,心下觉得可爱,“本将就是在耍流氓啊,明觉才发现想到吗?没办法,看到明觉我就忍不住要靠近些。”
多么真诚的眼睛,看得李子钰心里又酸又甜。
真心被遗忘,又被拾起了吗?
远处陈德,章虎听说他们将军在欺负七殿下,马上赶过来了,一个把裴不觉拉开,另一个和七殿下解释“我们将军没想针对殿下,殿下您可千万别向皇上参上一笔啊。”
“真的吗?可刚刚大将军说他想看我哭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呢?”章虎背后一片冷汗,嘴上安慰着受了委屈的七殿下,心里在反复骂裴不觉皮崽子,没事非得招惹皇家的人,欠收拾。
“哎呦,殿下,你可别听将军胡说八道,将军就喜欢开开玩笑,您别放在心上。”
另一头,“哎呦,将军,七殿下来时就先送过伤药和棉衣,昨夜也表明过态度了,将军,你再不喜也要忍忍啊,等七殿下出了错再欺负啊,你这样传出去,我们西北军名声都给你败完了。”
看着陈德一副教导自家小辈的样子,裴不觉无奈道“我哪有不喜他,我明明就很喜欢。”奈何陈德脑子里全是七殿下受了欺负要回去参裴不觉一笔,根本没心思听裴不觉解释,又因为陈德是跟着老侯爷留下的老人,是长辈,裴不觉对他的说教只能受着。
两个地方离得不远,李子钰趁着章虎说话的闲余,看了看裴不觉那边,刚好裴不觉也看过来了。李子钰笑眯眯的,一看就没憋什么好,好似在问大将军还要耍流氓吗?
那是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