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九世] [唐晓翼×温莎]走马灯》南山有梦

1、PART ONE 上

　　【中秋贺文】【唐晓翼×温莎】走马灯

　　小时候，村里的孩子会在中秋许愿，许愿明天没有作业，许愿假期再多一天，再后来，到了城市的孩子会许愿，许愿有情人终成眷属，许愿阖家团圆。
　　许完愿，睁开眼。
　　孩子们看见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

　　阅读指引：倒叙

　　————PART ONE————

　　传说人在死前，记忆的一切会展现于眼前，叫做死亡走马灯。

　　有的回顾自己的一生，进行最后的忏悔，得到旨意，上升天堂。
　　有的陷入回忆，在一碗汤里将记忆荡碎，无知无觉，前往来世。

　　而唐晓翼在下坠。

　　没有天堂，没有来世，他在水中下坠。
　　无数的记忆碎片从他身边掠过……泛着白光，像一片片纷飞的白色羽毛。
　　一片羽毛，一段记忆。
　　每当羽毛触碰他，就会碎成白色的星光，带他走进回忆里。

　　唐晓翼在白羽与星光中回望自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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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莎有一双深蓝色的眼睛。
　　唐晓翼回望。
　　深蓝色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密密尔泉水从四面八方涌来。他挥出藏银刀，割断了人脑核桃。
　　无数人脑坠落，一个个都砸下来。
　　他终于松懈了，安心了。
　　最终还是要死在圣斯丁啊……
　　水面越来越远。
　　那双深蓝色的眼睛。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唐晓翼想起那双深蓝色的眼睛。
　　深蓝色的温柔，深蓝色的恨意。
　　真是奇怪，他喃喃自语，这辈子怎么就和你纠缠不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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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后的红花被摘掉，脸被白骨的手轻抚着。
　　温莎不知他其实醒着。
　　唐晓翼，唐，给我想清楚，除了你没人配得上和我站在一起。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肯喝下密密尔泉水，只要你选择我，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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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莎公爵掀开斗篷，脖子以下是森森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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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骨教堂在燃烧，唐晓翼泼了一桶水，滋啦滋啦，火就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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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滴眼泪悄悄掉落。你们这些……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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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泪滴在火化证上。作为唐家长孙，唐晓翼为唐雪的火化证明签字。唐奶奶安眠了，面容如往常一般慈祥。唐晓翼张开嘴，想说点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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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晓翼听见自己说：我在这里呢，飞飞别怕，飞飞别怕……
　　稚嫩的手握住他，两枚草戒抵在一起。飞飞吃力地笑：我可不是小孩子。队长，我已经不害怕了。
　　西奈沙漠无边无垠，黄土飞扬。沙子能糊人一脸。
　　他们离绿洲还有三天的路程，这次探险远远没有开始。
　　唐晓翼闭上眼睛。风呼呼地吹，把话语都吹散了。他把飞飞安置在洛基背上，继续向前走着。
　　绿洲就在前面。
　　水源，食物，人家，集市，希望。绿色的飘带系满房屋和树，猎猎作响。
　　绿洲就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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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了欧洲的旅行，唐晓翼和飞飞准备在唐人街歇几天。
　　临近元宵，街上张灯结彩，熙熙攘攘。中学生组织的舞狮队还在空地排练，锣鼓咚咚锵。十几岁的学生穿着练功服，用水盆当狮头，竹竿绑了红爱心气球当绣球，舞得虎虎生风。一群孩子在旁边叫好，追着气球跑。
　　地上还积着雪呢，他们的鞋子很快就湿哒哒的。
　　飞飞也想过去凑热闹，却被唐晓翼一拎后领，提进一家服饰店。红棉袄，小帽子，布鞋子，老板还用腮红给飞飞抹了两团飞霞。“成，”她笑出两汪梨涡，“真像个年画娃娃！”
　　唐晓翼怕怕飞飞的头：“谢谢阿姐，我回家就把他贴门上。”
　　飞飞在欧洲长大，听不懂很多中国话，但老板姐姐一笑，他脸就更红了，拉着唐晓翼往店门走。
　　唐晓翼就笑：害羞什么，新年穿新衣，小孩就该这样。
　　年纪小的气鼓鼓：谁是小孩，你才小孩。真是的，等我长高点，我也拎着你去打扮成，那什么，捏花窝窝！

　　两个人打打闹闹地回到唐家，飞飞还买了一个糖画，师傅给他画了一只大胖鸟。
　　远远地看见一个红色汉服的女孩，正搁门口蹲着，边等边搓手，哈出一团团雾气。
　　她一眼看见唐晓翼的呆毛，就兴奋地几乎蹦跳起来：晓翼哥！
　　飞飞躲在队长背后，打量这个过分活泼可爱的女孩。唐欣歪头，同样打量哥哥背后的男孩。
　　唐晓翼拍拍唐欣的头：你们两个小团子去别处玩吧。

　　自从开始探险后，这是唐晓翼第一次回家。唐家小小地办了一场接风宴，熟识的亲朋好友都来了。连殷灵都规规矩矩的，脸上的笑意一点没落下。
　　唐晓翼应付各种亲戚的聊天，四处张望。
　　他夹起一粒杏仁，随意问道：温莎公爵怎么没来。
　　桌上的人对视相望。最后是殷灵笑嘻嘻地说：你不知道吗，他死了一年多了。
　　筷子停顿了两秒。

　　温莎死于两年前，死于特发间质性肺炎，死于冬天。

　　唐晓翼掂量几下，发现自己没有伤心，他只感到意外。脑子一片空白。

　　带着一束花，他来到希哈姆庄园的家族墓地。
　　他只在五岁的时候来过一次。
　　温莎的墓紧挨着他母亲的墓碑。

　　温莎·D·希哈姆。弗朗辛·玛伊·卡佩。

　　唐晓翼没见过温莎的母亲，但听温莎的管家说：卡佩小姐是个快乐、热情的人。
　　墓地冷冷的，希哈姆的庄园冷冷的。
　　唐晓翼觉得，卡佩小姐和温莎都不喜欢这里。

　　他在温莎的墓前蹲下来，放下一束黄水仙。

　　温莎是最初参与他生命的人之一。
　　在唐晓翼的认知中，温莎会永远在。
　　温莎会永远存在于电话对面，跟他呛声。温莎永远在午后的阳光里，金发闪闪发光。温莎永远会坐在食堂的角落，安静进食。温莎永远不温不热，眉眼低垂，但会小小地翻白眼，也会在唐晓翼午睡时拉上窗帘，挡住阳光。温莎永远在那个雨棚下，半眯着深蓝色的眼睛，安静观察溅起来的水花。
　　温莎是一块抵在河边的石头。
　　唐晓翼认为那块石头会一直存在下去，哪怕河水枯竭，哪怕斗转星移。
　　哪怕分道扬镳，哪怕相离相弃
　　他回头，总会看见那块小小的石头。
　　他回家，就能看见温莎。
　　那块永远存在的石头，会一直等他。

　　他从不害怕。
　　也从不，从不曾想象温莎的离开。

　　唐晓翼戳戳温莎的墓碑，傻温莎，你怎么真的变成石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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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满是碎石和树木，很不好走。
　　羽之队在一片北欧的雪林中艰难行进。同行的还有一支欧洲小队，他们共享水和食物。
　　钻进睡袋，三个人挤在防风帐篷里。
　　洛基围着小孩，尾巴藏在身下。帐篷内点了一盏小灯，呼吸之间，照出飘散的白色雾气。
　　希燕搓搓手，赶紧收进睡袋里。
　　她笑着说：“雪地下都藏着春天的种子。等雪融化了，花儿会开满这片山野的。”
　　描绘了一番花海如何如何美丽，女孩接着说：现在的季节也很好，有晴朗的星空，运气好的话，还能看见极光呢。
　　我们明年春天再来一次，好不好。
　　雪林的夜风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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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口沉没半轮夕阳。
　　夕阳熊熊燃烧。屋里一片血红。电话那头的温莎有几声闷闷的咳嗽声。唐晓翼的心口突然慌乱，手指一下一下叩打着窗柩。
　　他听见温莎的咳嗽声停了几秒，冷冷的话音传过来。
　　“唐。我杀人了。”
　　叩打的动作停顿。“这不好笑。”
　　温莎在电话那头哼笑一下，轻轻的。
　　唐晓翼咬着牙：没人有资格夺走别人的生命。公爵，别做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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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戈壁的风冷冷的。天边挂着一轮银白色的大月亮。
　　唐晓翼扎好帐篷，抬头看见伊戈尔坐在悬崖边上。他从后山爬上去，坐在队员旁边。
　　伊戈尔的刘海长长的，遮住了眼睛。他慢慢对唐晓翼说：伊戈尔是鹰的意思。
　　戈壁是鹰的家。
　　伊戈尔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譬如飞飞晚上爱踢被子，被角要给他掖好。譬如队伍里每个人的饮食差异，最重要的是飞飞对河鲜海鲜过敏，要格外小心。他说他很喜欢希燕，希燕总让他想起家里的小妹妹。希燕和妹妹一样，爱吃辣，但怕酸。一点酸都吃不得。伊戈尔喜欢吃草莓，他的小妹妹觉得草莓很好看，但对她来说太酸了，每次来医院看望哥哥，她都会带一大袋水果，用签子给哥哥喂草莓。他很想她。
　　伊戈尔还说，他是队伍里最大的，总下意识把自己当哥哥。然后他发现，飞飞是那个年幼又坚强的，希燕是那个活泼又热烈的，而唐晓翼是那个最适合做队长的。
　　他说：戈壁是鹰的家，是鹰的归宿。鹰会在戈壁翱翔，飞向蓝色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