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鸩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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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揪脸的一个被揪的，面面相觑。
场面凝固一瞬。
好吧。
最后是缪卡诺先冷静地收回手，问他：“所以，你现在还是异常状态？”
白王后堪称仔细地打量起珀修斯的神色，一寸寸与记忆里仍旧光鲜亮丽的一切对比。
超乎常人的灵感冥冥之中为他指引正确的方向——情绪！
缪卡诺突然不打一声招呼地伸手，戳戳幼崽左边脸颊上浅浅淡淡的酒窝。
被偷袭受惊的幼崽条件反射地颤了颤纤长卷翘的睫羽，随即伸手抓住那根作乱的指头，抬眼看他…
哦…白王后挑唇，莫名兴奋地说出自己的结论：
“你丢失了感知情绪的能力。”
——人类心理学将其症状划定为“情绪淡漠症”。
【啊？WTF！！！】
【殿下！（尖叫）】
被点出事实的雪青无波无澜，鲜红嘴唇扬起的弧度无动于衷。
小王子虚虚握住他的手指，直视纯白的眼瞳，礼貌规范应答：“您猜的没错。”
肯定了白王后的猜想，睁着一双圆润眸子的“失眠小可怜”接着反手将一口又大又圆的黑锅扛起，扣回教父头顶。
“缺少睡眠的缓解，没压住疯涨的副作用。”
一句话深刻阴阳了某个大半夜不睡觉，跑来“亦未寝”的神经病长辈。
哼！
被内涵到的缪卡诺含而不露的优雅微笑，险恶在弧度的阴影里若隐若现…
那不知尴尬为何物的模样，一看就是深谙“灵活变通”的帝国贵族楷模，指——砍了尴尬的源头，尴尬自然不复存在！
空中的刺骨杀气又开始起起伏伏地乱晃…
【！！！】
【殿下！咱们能不能别玩火啊——！（土拨鼠尖叫jpg.）】
【别，别慌！小殿下心里一定有数的！亲亲拍拍抱抱…算了我编不下去了！总之小殿下一定要没事啊！！】
但刚才还在耐心哄人的小王子，现在开始，原地表演什么叫做翻脸不认人！
顶着上位者狂风暴雨一般的杀气，珀修斯头向后仰，一脸无所谓地松开虚握的手指。
才不要惯着他呢！谁还不是个金银堆锦绣窝里养出来的王子殿下啦？
威武不能屈。
面对如此不符合原则的暗示，成熟稳重的小王子当然是一本正经地略过杀气的拨撩，誓要把这个睁眼瞎当到底！
反正又死不了。
自动过滤空气里若有若无、勾勾搭搭的“无害”杀气，有恃无恐的小王子已经开始去思考“异能”的深入机制，组织语言应对教父的上一个问题了。
关于“天赋异能”和“禁忌知识”。
什么时候认识到这两位注定伴随一生的不靠谱“冤家”呢？
事实上并不久。
嗯，从自己真正上手开始算起的不久。
否则，若说无意识间与其的接触…
有一位先天脑回路异常，后天常识缺胳膊少腿的大贵族、毁天灭地虫形核武、走到哪儿都会被战战兢兢伺候的“人间活爹”、日常真·发癫的高武雌虫当教父，总被带在身边的小王子，被魔幻异能的拔尖代表之一——“溟幻白雾”任性袭脸的次数，不能说一次没有，只能说已然麻木。
“唯物主义科学”管得再宽，难道还管的着异世界平行宇宙吗？
——自五岁初识缪卡诺起，第无数次经历外界感官与直觉自相矛盾的头痛眩晕后，珀修斯悟了。
只要假设异世界存在非科学的魔幻主义设定，一切生活中看似离谱的发展就有了解释的可能。
“我拥有全世界最顶级的启蒙者。”小王子如是说。
这位顶级的“启蒙者”将白雾化作钉锤，亲手敲碎了小王子对于现实和虚假的分界线，让他在最年幼的时间里就能轻易见证他人渴求一生的瑰丽幻想。
白王后眉梢微动。
“我还有最全面的知识库供我调取。”
由文明智库亲身守护，层层关卡封锁于中央白塔地底…
那些堆满整个地下宫殿、直至尘封都不一定会被主人翻阅一次的古董典籍，它们本身即是帝国最高阶级的隐形特权之一。
隐藏在一行行旧日文字下的，是涉及献祭、复活、召唤…这般亵渎的、扭曲的、不容于世的可怕知识。
除帝国主人以外的任何生灵，皆不被允许得知这邪恶且疯狂的秘典藏处。古往今来，只有同样流淌疯狂之血的王室之子，才配高举自己与生俱来的可悲权杖，在力量的诱惑下如痴如狂，汲取禁忌之谜如饮鸩止渴。
禁忌从不吝啬于向日光下的人间泼洒扭曲之种，所有妄图愚弄规避的贪婪者终将自食其果…
但那些前车之鉴的结局，目前距离这个胆大包天的幸运小子遥遥无期。
“教父，”自主选择走进倒影世界里的幸运小子褪去乖巧无害的伪装，异常平静地呼唤生气的家长，“我并不是满足安逸的呆瓜。”
欲望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种子…名为“掌控”的潜意识就是肥料，催化种子疯涨，催化一切步入未知的轨道，不断加速、加速、加速…
“异能，异能，独行于常世的奇妙潜能…”
超世之阶！点金之手！
既触手可及，又有谁会无动于衷呢？
被选中的异种都不会。
贪婪的他们会选择牢牢抓住这份鞭打命运的力量，将这天赐机缘的非凡之力以繁杂欲念作绳，拖进混乱的泥潭，彼此杀伐，肆意妄为…
所以，他也不会。
他轻声念出自己涉足其中的多方缘由：“我喜欢这个、我想要这个、我一直都是最优秀的。”
他厌恶失控、他拒绝无力、他绝不接受坐以待毙！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到的事。”
…把胜利的脖颈牢牢套紧，把控自己命运的船舵。
珀修斯微微仰头，从世上最柔软雪白的织物里挣出一截更柔软更雪白的脖颈。
未曾发育的圆润喉结在气管的中心睡着，几根淡青血管在几近透明的雪肤上烙印出亵渎的图腾。
纯洁的幼崽一边豪情壮志地讲述自己的伟大理想，一边毫不设防地将致命弱点暴露在猎人的面前。
嘻嘻！
有谁喜不自禁地窃笑一声，随即湮灭在深深的黑暗里…
缪卡诺盯着其中最深的那根血管。
听见他的爱子这样骄傲可爱地说。
血液平静地流淌在柔弱的管壁内。
多么锋利的傲慢，钢刀一样、滚油一样、鞭子一样…
多么迷人的勇气，呼唤力量、呼唤权力、呼唤夸奖…
小坏蛋…
和我真像。
缪卡诺·卢西乌斯清醒地发疯。
白雾是公爵手中最锋利的黄金钢刀，在混乱扩散至无可挽回前果断削掉那一半融化消弭的理智，不比切开受热的黄油块困难。
但现在，两块软塌塌的油脂块又要被热量催化了，熟透了，液化了，迫不及待要黏糊在一起。
怎么办呢？
杀掉让你失控的不稳定因素，吃了他…与他融为一体！
哈…纯白异种欲望翻腾，跃跃欲试。
然而理智毫不留情地扇过热的大脑一巴掌：‘傻逼！放纵欲望也不看看时间！’
关联终结的棋子被崽子拿走去恶作剧，白雾世界的两个大傻逼更是快把对方狗脑子打出来了，还有闲心在这儿逗人玩！…可是崽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现在回收掉在边缘的棋子！…真可爱，一本正经地在撒娇呢。
在外界烦人虫子的“救助”真的不惜一切代价洞开白雾世界前，有更多有意义的事要做，比如…杀了那两个该死的贱人，把我的小王子藏起来！白雾作迷宫，他必须是你孤塔上永不落地的宝贝！！
哗——！
是理智被杀死前抓狂的刮痕。
浸泡在疯狂的甘美浆液中，疯狂的那半灵魂发出一串无意义的尖利嘶吼，催动异种更加亢奋的欲望！
怪异的精神状态映射在外界照样是怪诞奇诡的——
【…他他他真的还活着吗？！（吓cry）】
【我说腻了…这不科学！他的颈骨是液态金属做的吗？敢弯成这样一动不动！你雌的正常雌虫敢这么做脖子早该断了！断之前也要窒息而死了啊！】
死物一般死气沉沉的白瞳突然在眼眶里旋转，某一个瞬间扩散成密密麻麻细如牛毛的纯白复眼。
万亿视线阴暗惊悚的聚焦于大放厥词的小王子，在漆黑的暗中嗡鸣飞舞。
“Well,well...My dear，”飞蛾异种阴森森笑，“you...”
“Charming things maybe shatter at a touch（迷人的事物总是一触即碎）。”
虫后低垂的头颅再一次扭曲弯折，“咔咔”作响，是颈骨发出不堪重负的骨缝摩擦音。
“In the dark and barren universe, there is no ‘Promised land’ for immortal flames.（在黑暗贫瘠的宇宙，没有那永生火苗的容身之所。）”
纯白的异种倾身，像一个不知疼痛的怪物，慢腾腾地把自己高大的身型折叠、再折叠，让下颚骨如愿以偿搁在幼崽小小的肩膀上，肌肤相贴。
终于，严丝合缝。
黑红心脏为此呼出舒适的喟叹。
纯白虫后胸腔震颤：“My darling，my treasure，my Perseus...（我的心肝儿，我的珍宝，我的珀修斯…）”
纯白异种轻柔压低的声线让祂像一位异族神话里引渡圣者亡灵的天使，生命的吐息也像羽翼柔软的拥抱。
此时此刻！他简直不像个血臭入骨的杀戮虫族！某种全心全意的心绪降临在他身上，覆盖住那些引人害怕的、坏的东西。
他用这样轻柔（简直让见过一墙之隔的外界是何等血腥情形的人为之不可思议的轻柔）、这样饱含感情的语调，在爱子的耳旁絮絮：“珀西、珀西…Please, please！tell me...”
那简直都像个哀求了！
他轻柔亲昵地呢喃誓言：“告诉我，向我发誓，向身盛古老之血的我发誓——你将永不熄灭！”
任谁见了都只能叹息赞叹这份小心翼翼的爱意，怎能如此卑微可怜…
“允许我这样喜爱你吧！”
孱弱坚韧得如同岩壁狭缝里的小白花！
“你是属于我的…”
“天使”撕开皮囊，贪婪得像个魔鬼！
“Right（对嘛）？”
黄金血脉的魔力在一声声催促里抬头，流沙一样，从两具血肉最完美杰作的体内烧热，从细腻的毛孔间蒸腾，珍贵的魔力漂浮在周身，似沙砾淘金闪烁名为“支配”的光芒…
【殿下别答应！一定有坑啊！！】
【废话！！！这是知不知道有坑的问题吗？！这是不受控制的问题啊！】
【F**k！这只雌虫有毛病吧！】
眼也不眨地关注这边的观众们急得嘴上冒泡，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具现化的黄金魔力凝作锁链，蛇一样游走在小殿下身上。
三番五次的刺激！次次都上当的观众仍然诚实地炸锅！
直到他们看见，跟人相拥的小王子抬头，眨了眨眼。
暴露在镜头下圆润透亮的雪青紫眼睛闪烁起动人的金色明光，好似天边尽头处连成一片的金紫晚霞。
小王子没做什么多余的事，幼年期极少的血脉力量要用在刀刃上。
他只是无声的手腕一转，避开这个零距离的窒息怀抱，捏住圈在他脚踝的黄金锁链…
“我发誓，”被半引诱半强制的王子殿下语气不能更正常了，令人恍然他已经缺失了“害怕”这一情绪。
“发誓不会悄悄死去。”
“I'm not a flame（我不是火苗）,” 不堪雨水。
“I am a career flame！（我是业火！）”燃烧天空！
五官圆润稚气的银发幼崽口齿清晰，眼神认真地说。
‘所以不用忧虑，不用担心我会死掉，不用害怕我会变成不认识的样子…’盛满明光的眼眸似乎在对他们这么说。
弹幕突然空白。
话语一顺一阻间，刻意歪曲句意，忽视笼罩而来的羽翼阴影。
纯白虫后始终默不作声。
黄金锁链仍然不满于此。
于是小王子继续努力，想让这位想一出是一出，偏偏行动力超强的任性长辈的注意力转移到更安全健康的话题上。
“I never underestimate the allure of darkness（我从不低估黑暗的诱惑力），”
“even the purest hearts are drawn to it（即使最纯洁的心也会受它吸引）...”
“Since that（既如此），”白王后顺着他的逻辑打断他，“you should choose something else（你应该选择其他）。”
科技、权势、财富…星际帝国里总有一些更安全更舒适的东西可以做到异能一样不可思议的效果。
“I konw.”小王子回答。
“但是我会不全然相信它们，你也是这样的，对吗教父？”
当然。
暴力才是能打通一切关卡的金钥匙——至少在虫族帝国如此正确。
“但你可以选择成为我的，由我来保护你，亲爱的。”
缪卡诺再一次将话题回转至最初。
“回避问题可不是个好习惯，我教过你的，记得吗…”
缪卡诺轻柔的语调分不出情绪，这才是最可怕的，比外露的、能够立刻安抚的怒火要可怕的多——因为你不知道这位手抚你脊背的杀器会不会在一念之中的残酷下掐断你的脊椎！
“…”这次轮到珀修斯陷入沉默了。
【小殿下：我跟你说我的志向，你跟我说你为了保护我所以要囚禁我，我还要高兴地表达感谢？（眼神睿智jpg.）】
【我现在完全明白这谁精神病生在哪儿了！他f**k听不懂人话啊！！】
【卧槽！（吐血jpg.）这到底是为什么？！这只雌虫哪里配吃这么好的！为什么我一个四讲五好的大好虫族青年遇不上这么乖的崽！（血流成河jpg.）】
【啊——！！你倒是转头看一眼啊！看看小殿下啊！！你睁开眼看看，我不信你两眼空空！招子白长了嘛！】
【为嘛别人家的崽就能条理清晰劝哄撒娇，我家这个就会停不下来的尖叫捣蛋？？？（眼珠子通红jpg.）】
【要是我能有小殿下这样的崽，别说区区基本的宠爱和自由，我命都给他！！（一脸血jpg.）】
直到确定完对方当前状态的珀修斯终于开口。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鸩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