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差生不好当》宁玦

7、第7章

　　比起球赛输了、被“母夜叉”嘲讽更叫人郁闷的，大概就是紧随其后安排一场考试。

　　为什么会有这种折磨人的方式？

　　申浩川厌学的情绪由来已久，可以追溯到小学一年级，一块算数输给了小两岁的表弟，证明智商平庸后，他就心安理得的破罐子破摔起来。

　　但这并不代表可以不在乎成绩，父母的脸色，一棒子亲戚的口水，逼得他这个破罐子多少还要过得去。

　　作为执教后的第一次正规联考，林瑜阳亲自监考，一副铁面判官模样，弄得原本就严肃沉闷的考试气氛又加重了几分。

　　申浩川把寥寥无几会做的题目填上以后，就开始咬着笔头，左右张望。

　　上次双双被班主任修理后，他的同桌就由鲁鹏辉换成了一个女生，平时一向不对付，这会儿更可恨，大概是生怕被他偷看，新同桌整个身体倾斜到快要背过去。

　　眼见在林瑜阳密不透风的监场下，连一丝浑水摸鱼的机会都没有，申浩川无奈的收回视线，只得自力更生。然而任凭他绞尽脑汁，却依旧只觉得一道道题目似曾相识，而思路全无。

　　一张卷子快被盯出窟窿时，隔壁二班的数学老师活菩萨一般出现在门口，林瑜阳终于大发善心不再来回踱步，而是抱着胳膊站到走廊上。

　　俩人交谈起来，林瑜阳那张一向严肃的脸上罕见的带着笑意。

　　林瑜阳的脸伤看着夸张，恢复速度却很快，肿胀的地方肉眼可见的消了下去，淤青也变淡，渐渐又难掩原本的俊朗。

　　申浩川一直以为他是个天生面瘫，没想到还能笑的这么惬意、这么灿烂，顿时有点恍惚。

　　趁这间隙，他飞快朝四周扫了一圈，这会儿基本上都在埋头苦思，要不就奋笔疾书，除了旁边的宋臣飞。

　　这家伙也在四处乱瞟，俩人对视一眼。

　　“喂，”申浩川无声的叫他，“你答的怎么样？”

　　“做完了。”宋臣飞也无声的回答，随手朝他扬了扬卷子。

　　申浩川张了张嘴，同样身为课堂上放飞自我的主儿，他真的是甘拜下风，考试过了还不到一半时间，这厮一张卷子竟然已经涂满了。

　　“借我抄一下。”申浩川也顾不得考虑靠不靠谱，对于连题目都云里雾里的他来说，现在别空着卷子就行。

　　宋臣飞从善如流的将卷子挪到桌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微微抬起卷子边角，方便让他看清，甚至仗义的朝门口怒了努嘴，“放心，我看着。”

　　于是剩下的时间，申浩川便照着那张牙舞爪、怎么看怎么像敷衍工事草草完成的卷子，奋笔狂书起来。

　　字如其人的说法跟宋臣飞毫不沾边，虽然他本人又高又瘦长相清秀，一笔豆芽菜的烂字却实在不敢恭维，倒是跟他那吊儿郎当的性格如出一辙。

　　于是申浩川一边抄一边多少心里得到安慰，比较起来，起码他的字迹还是工整很多的。

　　随着铃响收卷，教室里一片鬼哭狼嚎，纷纷抱怨题目太难，卷子做不完。几个平日里出名的书呆子双眼呆滞，难受的看着快哭了。

　　申浩川甩着酸疼的手腕，心里顿时平衡许多，越难才好呢，正好大家都不会做，好歹他的试卷满满当当。

　　考试结束紧接着是两天周末，从最后一科的考场出来，大部分人做鸟兽散回家去了。

　　宋臣飞惦记着两天没碰过的篮球，在他的威逼利诱兼生拉硬拽下，申浩川只得暂别刀光剑影的武侠世界，舍命陪君子。

　　俩人一同往外走，宋臣飞抱着篮球兴致勃勃，得瑟劲儿快赶上樱木花道了。

　　申浩川心不在焉的想，就算一遍遍把我打的落花流水也说明不了什么，你广为流传的“英勇”事迹已经先入为主了啊。

　　然后，他就看到了同样闻名校园的林瑜阳。

　　林瑜阳似乎刚从教师公寓出来，身上换了套休闲装，步履匆匆，看样子准备外出。

　　申浩川赶紧扯了扯宋臣飞，伸手指了指前面。

　　“干嘛？”宋臣飞在他的示意下很快注意到目标，“咦，那是林老师？”

　　申浩川正想提议改穿另一条路，就听宋臣飞蓦然大叫一声，“林老师！”

　　申浩川顿时大惊，下一刻眼睁睁瞧着宋臣飞乳燕投林一般飞奔而去。

　　“林老师，你吃饭了吗？”

　　等申浩川慢腾腾的跟过去，就听到宋臣飞用令人发指的腻味态度在套近乎。

　　林瑜阳摇了摇头。

　　“我和申浩川也没吃，待会儿跟我们一块吧？哎，我请客。”

　　不止申浩川受不了，大概林瑜阳也觉得意外，说了句，“谢谢，不用了。”

　　然而宋臣飞一腔热情，锲而不舍，在申浩川听来，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谄媚。

　　林瑜阳比想象中聪明多了，笑着叹口气道，“说吧，什么事？”

　　“嘿嘿，”宋臣飞立即狗腿子上身，露出一排闪亮的大白牙，“林老师，一块打篮球吧。”

　　申浩川闻言又是一惊，大哥你来真的呀？

　　果然林瑜阳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宋臣飞还不死心，暗示性的瞥了一眼申浩川。秒懂的申浩川非常无奈，硬着头皮帮腔，轻飘飘叫了一声，“林老师——”

　　林瑜阳皱了皱眉，“打住啊。”

　　申浩川顿时说不下去。

　　显而易见他是软硬都不奉陪了，宋臣飞一脸失望，不客气的反问道，“林老师，你不会是怕输吧？”

　　林瑜阳大约听着好笑，翘了翘嘴角，“你觉得呢？”

　　宋臣飞大逆不道的说，“我觉得是。”

　　林瑜阳笑了笑，并不受他激，“想打球也容易——”

　　他顿了顿，声音在熙攘吵闹中听着尤为冷酷，“这次数学成绩达到110分以上，我随叫随到。”

　　“……”

　　申浩川毫无波澜，心想，你怎么不再狠一点，直接要求满分？

　　宋臣飞则看起来十分郁闷，“早说嘛。”仿佛早知道就能创造奇迹一样。

　　林瑜阳补充道，“没关系，长期有效。”

　　这还是什么福利大礼包吗？目送林瑜阳远去的背影，申浩川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新的一周，随着成绩陆续公布，到处弥漫着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气氛。

　　张兴超三大主科成绩均惨不忍睹，尤其数学，低到逼着他琢磨起歪门邪道，满脑子充斥着改分数的想法。

　　申浩川语文和英语勉强及格，他估摸着自己也要折在数学这个拦路虎上。

　　偏偏林瑜阳破天荒的临时有事，进行了调课，不得不多煎熬一天。

　　第二天数学课前，教室里弥漫着山雨欲来的低沉晦暗，等着迎接最后一科的命运。

　　林瑜阳将卷子往前排一丢，白净的脸上连最后一丝淤青痕迹也不见，平静的看不出任何端倪。

　　“简单说一下考试情况，最高分108，最低24，100分以上5人，及格25人……”

　　申浩川听到及格人数时，稍微惊了一下，一半不到的及格率让他完全不敢期望什么低空侥幸划过了。

　　“……题目很难吗？或者我教的有问题？”公布完数据后，林瑜阳静静站了好一会儿，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奈。

　　申浩川不禁抬眼瞄了他一眼，心说你要觉得不难的话，那可能就是你教的不好。

　　一片压抑的静默中，宋臣飞的卷子先发了下来，申浩川随意歪头一瞥，瞪着卷头中间硕大的三个红色数字，差点惊掉下巴。

　　“我靠，你比最高分只低两分？！”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竟然是隐藏的学霸？

　　宋臣飞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

　　申浩川坐不住了，一想到自己不经意间可能抄出个学涯高分，从来追求平庸的他慌乱到心跳加速，无法平静。

　　等到卷子发到手里，看到红艳艳的成绩，他差点没跳起来。

　　108！

　　宋臣飞伸长脖子看过来，朝他比了比大拇指，无声的笑了。

　　有没有搞错？照着抄他还高出了两分？

　　林瑜阳开始讲解试卷，申浩川也顾不上别的，拖过数学课本挡在前面，朝宋臣飞怒目而视，“你答的这么好干嘛？”

　　“我随便做的啊。”宋臣飞一脸无辜，“唉，果然没到110。”

　　申浩川被噎得没话说，控制不住音量的抱怨道，“早知道不抄你的了！”

　　宋臣飞嬉笑道，“算了，不用请我吃饭啦。”

　　申浩川还想回嘴，却感觉整个教室瞬间一静，一抬头，当即跟林瑜阳直射过来的目光撞上。

　　“个别同学即便觉得会了，”林瑜阳没什么表情的说道，“也请注意一下课堂纪律。”

　　申浩川埋下头，心虚的只想钻地洞，盼望下课的心情比任何时候都急切，得赶紧出去透透气才不至于窒息。

　　总算熬到铃响，林瑜阳有条不紊的收了教具，却没有马上离去。他来了后，平时收发作业，都是随口指派前排同学，直到现在仿佛才想起自己还少个正式课代表，宣布道，“今天开始，数学课代表一职由申浩川担任。”

　　“……”

　　申浩川早就心不在焉，被点名顿时一惊，甚至怀疑自己幻听，不是吧，这种“要职”怎么就落到自己头上来了，明明从小到大他连个小组长都没混上过啊。

　　周围一圈人都笑嘻嘻看过来，宋臣飞更是意味深长的“哇哦”一声。

　　申浩川心烦意燥，感觉现在怎么透气都不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