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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章 关于刘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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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览一直怪异于张郃待清秋的态度。若是说来,既然冼清秋已然是文丑的人了(在他心里,自然是这般想的),便不该再有疑惑才是。只是张郃却始终试探着,似乎想要更深的看出些什么。是该说张郃未免疑心太重,还是这个冼清秋过于奇特呢?或者二者皆有吧。于是高览也不则声,只任着张郃去做。他深知,以巧思而言,张郃无疑是几人中最为擅长的。
文丑却想不到那许多。见张郃问,他不禁也跟着问:“冼姑娘,你待如何看?”只是与张郃的想法不同,他是知晓冼清秋并非一般的女子的,相信以她的聪慧,定然会有所看法才是。
冼清秋并不曾去看文丑,只对着张郃,双目直视,看来是坦坦荡荡的。她放了针线,虽然带着笑的样子,却是那般的清冷疏离,仿佛与众人都隔着一层寒凉的薄雾一般,或是这早春的空气,仍未褪去清冷:“张将军当真欲听清秋的看法?”
“当真。”张郃点头。
“好。那清秋便不揣冒昧了。”清秋傲然一笑,那脸上便凸显了英气出来,如一柄剑般,陡然出了鞘。
“姑娘请讲。”张郃做出请的手势。
“冼姑娘,你但说无妨!”文丑跟着言说,话语中,颇有些急。
清秋对着文丑颔首,话仍是向着张郃:“以清秋之间,张将军的说法,不妥。”
“哦?不妥?”张郃轻佻的笑着,话语却暗藏杀机,“是不妥,还是你不想我杀那刘备?”
“张将军的意思,清秋不懂。”
“何必如此?”张郃冷笑,“方才我们谈着的,清秋姑娘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若姑娘是个平常的姑娘,那么听到言说要杀刘备,自然会震惊的。又怎会如此无动于衷呢?只怕,这其中颇有些渊源吧!”张郃望着清秋那双镇定的手,虽然小巧,却有些粗糙,手心里还有着茧,“若姑娘同意我的看法也就罢了。可姑娘偏偏不同意,只怕,是不想我们伤了那刘备?”
清秋只丢了针线站起来,笑得桀骜不驯,眼眸中却如同严冬:“以张将军之见,但凡不同意杀某人的,便是要帮助某人的了?如此不通,倒是可惜了将军巧计善谋之名!”
“此话怎讲?”张郃逼问。
“儁义!”文丑一声断喝,截了二人的争执,他竟比方才还更震怒,“不准你如此看待冼姑娘!冼姑娘的事情,自有文丑担着!”
“不俊……”张郃也是一惊,不曾想文丑竟如此偏袒冼清秋的。他一直觉得这女子有问题,虽然看来是与文丑一起的,却始终似心在他处,并不与文丑一致的。如此想,冼清秋定然不是袁绍的人。若是才曹操的细作,则以曹操的脾性,未必会教女子如此抛头露面的,有这等才人,他留在身边尚唯恐不及吧。至少怜香惜玉而言,曹操断不落人后。这般算来,也只有可能是跟随者刘备的了。其实他早已听说,有人来投奔的刘备,却不曾露过面,只在深夜来往,于外面为刘备做着什么。甚至,连一夜张郃自己都曾偶然遇见过有人来找刘备,于是悄悄在后跟随,却见那人不曾出去,只奔了文丑这边的营中。故而,冼清秋的嫌疑,也是更大了。
“不俊。”高览忙来干涉,拦了暴怒的文丑,“相信儁义自然有他的道理,为何不听听呢?”
“听什么?”文丑甩了高览的手,指着张郃却骂,“你这小子,平日总是疑神疑鬼的,什么都揣在肚子里,也不说明白,天晓得你那肠子是比别个多转了几道弯的!只是别人也罢了,冼姑娘乃是我的座上宾,断不许你疑她辱她!冼姑娘自然不是常人,她的见识也绝不是一般女子有的。你若是因此疑她,我可不与你干休!”
听了文丑这番话,张郃固然不再多言,清秋却自己感到有愧了。因为确实的,张郃所疑不假,她真的不想教刘备死了,才说出阻止的话来的。
“也好。”张郃憋了气,闷坐一旁。这却论到他气不平了,却偏生没有法子。文丑的脾气他知晓,虽则看似粗莽,其实大度宽宏。平日里当然玩笑都无妨的,然而若是真教他生了气,却是谁也没有法子拉得回来,只有待他气消了,才可慢慢的说,“清秋姑娘,既然不俊这般信你,你便说说,为何不妥?”
清秋却叹息了,垂了头,方才的桀骜英气,都化作了郁结:“文将军,清秋辜负了你一番好意。”
高览忙问:“此话怎讲?”
张郃却一旁嗤笑,似早料到会如此。但他也是佩服,只因文丑坦荡,才会教这女子说出真话来。
清秋抬眼,一双眸子晶然如冰:“文将军,清秋确实不想刘豫州死。故而,才否决了张将军的建议。”
“哼!”张郃冷哼。
“只是!”清秋不待别人插话,便又说了下去,“张将军的建议,也确实不妥。”
“说来听听。”高览问。他一边是仍怒气未消却震惊的文丑,一边是闷闷不乐却一副欲看好戏样子的张郃。
“敢问,张将军,暗中除去刘豫州当然不难,不知却是要将这罪名推到何人头上?总是要有一个顶罪的吧?却是从何而来?”清秋的一字字,都如同一个个锤子,敲着张郃。
张郃却大笑,昂首间,那一连串的声音从胸腔里出去,傲气豪气:“清秋姑娘真当我从不曾想到这些?”
“看来,张将军确实已经有了计较了。”清秋沉声,面色凝重。
“不错。”张郃站了起来,眼睛忒斜着,桃花又泛了出来,向着清秋笑得轻薄,“不远有座卧牛山,上面有黄金余党啸聚山林。我只需奏请主公,教刘备去收服那些山贼,想来他也不好推辞什么。之后么,他在收服山贼的时候是生是死,与我们可有半点干系?”
“将军好计。”清秋的心中未免着急。自来了这个时代,似乎很多事情,都与书中的不同。她本不想干预,却生怕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反而教历史改变了。之前赵云便是险些丧命的,这一次,却不知刘备身边,可有能够辅佐帮助他的人?若是没有,若是赵云现下还未曾到刘备身边,可如何是好?
“清秋姑娘果然也这般看么?”张郃开怀。自去拍了文丑肩膀,拦着高览,对那二人说,“你们以为呢?”却并不为那二人的回答,只笃定了应当如此。
清秋低垂了眸子,淡淡的问:“张将军不怕我将此事告知刘豫州?你可还怀疑我是刘豫州的人呢。”
“难道清秋姑娘要讲出去?”张郃故作惊诧,对着文丑,“不俊啊不俊,你也未免太走眼了!方才可是信誓旦旦的力保人家,谁知人家却不领情的很呢!”
文丑却只板着脸:“冼姑娘自然有她的抉择,我绝不拦阻。”
“啧啧,冼姑娘的魅力还真大。我们这呆子也难以抵敌呢!”张郃言语轻薄,动作更是轻佻。已然上手来摸清秋的面颊了。
清秋偏头躲开,错身竟取了文丑大刀来,在手中转了一圈,抬手一挥,劲风起处,几案一角应声而断。再看清秋却是气定神闲,并没有因那刀过重而有丝毫的费力之感。
文丑张郃高览三人却是同时大骇。文丑只知道清秋绝非常人,却不知她也是有武功的。张郃高览略晓得清秋似有武艺在身,否则也不会两次躲过张郃的手,却不想她却已然到了这种程度,已是不输寻常武将的了。
张郃捏了拳,摆出格挡的架势。他与高览都不曾带武器来,不过即使赤手空拳,相信也不会教这个女子占了便宜的。
清秋却不曾如张郃所料的出手,只拄着刀站着,面色冰寒:“若是清秋将此事说出,辜负了文丑将军的信任,便如此案!”
这誓言却不是随便说的,反而比她挥刀断案更教三员大将心惊。
“只是。”清秋继续言道,“从此不能再在文将军左右了。若是张将军执意要送刘豫州去死,清秋说不得,只能追随刘豫州身边,极力护他周全了。”
张郃第一次,整肃了神色,以一种尊重的姿态,面对着冼清秋:“清秋姑娘,这便是你的回答?”
“不错。”清秋翻腕扬手,将文丑大刀丢回给文丑,“这便是清秋的回答。”若是赵云尚未来到,刘备身边,此时确实缺少能征善战的勇将,仅靠糜氏兄弟等文官,却无法应对张郃的计策。历史,不能改变。至少,她不能眼睁睁见着历史改变。
“好!”张郃拱手,“清秋姑娘豪气干云,果然非寻常女子,张郃佩服!”
“冼姑娘,”文丑沉沉说道,“既然你已经这样说了,文丑自然不能阻拦。文丑唯有一句,若是与冼姑娘战场相见,定然不与姑娘交手。文丑,也只能作出如此承诺了。”
“多谢,文将军。”清秋也向着文丑抱拳。她不知道,这也是她最后一次见着文丑了,而这也自然成了她与文丑说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