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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睡觉 ...

  •   齐五米醒了之后把我扶起来,我其实有不少想问他的,但是看他的示意是“不急,等你好了再问。”,但估计是这个人对自己的容忍度意外很高,我没有顺着他的意思,适度得寸进尺是我这种小商人习惯性的思维。当时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对一个完全处在优势区间的人得寸进尺是很傻壁的一件事,但是我总有一种“我们很熟”的错觉,熟到下意识觉得可以对他得寸进尺,对方也确实没什么排斥的反应,只是交代一句“先吃东西”就出去了。

      然后他端了早饭进来,青菜粥和剥了壳的煮鸡蛋,两根油条。这些估计不是出去买的,因为油条拿进来的时候上面的油还在冒泡,他把油条用两根筷子架在碗上,多余的油滴到碗里的煮鸡蛋上,大概过了一分半,齐五米把油条夹起来,用勺子把碗里的煮鸡蛋压碎,蛋白蛋黄和油搅在一起,然后盖在青菜粥上。

      我光闻到油香就已经饿得不行了,在他端着过来的时候就急着去接,结果被他一下拍开。

      “想想你昨晚蠕动的那熊样,别待会把我粥打翻了。”

      我无语,然后意识到他说得对,更加无语。紧接着便看到他舀起一勺粥,吹了三下,递过来示意我吃。我一惊,这种待遇只在八岁发烧神志不清的时候,老娘给自己喂过,时隔近二十年,现在轮到一个大老爷们给我喂,人生真是充满惊喜与意外。

      我迟疑两下,最后还是凭借自己氧化了二十五年的脸皮,很自然地张嘴吃了。

      “有什么要问的。”齐五米一面喂,一面问。

      我留个心眼,虽然这个人救过自己的命,但是谜团实在太多,而且我现在已经确定,在秦岭的那场梦绝没有那么简单,脑海里不由得闪过对方空荡荡的腹腔,嘴里吞咽的动作也随之一顿,但很快恢复正常,我感到他的视线扫过来一瞬。问题实在太多了,但最根本的,也是最重要的是齐五米的动机,他为什么要帮我,如果是还三叔的人情,有西沙那一次还不够?以及这次秦岭,很明显他知道自己会来,难道他和老痒也沟通过?

      “如果你想问那瓶血为什么没弄死你的话,我劝你还是别问了,你还没到时机知道。”齐五米看我思绪繁重,淡淡出声,盛着粥的勺子在碗边一刮,撇去勺底的稠米汤,他看起来很熟练。

      “你帮我太多次了。”想了片刻,我还是决定把问题留给他,看他想回答什么,很明显,与其去问为什么不能说,不如在有限范围能尽可能收集必须知道的资料。

      “嗯,知道你意思了。我一方面是在还人情,一方面是出于我的私心,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你的意思是……我可能会死?”我咽下刚吞入的一勺粥,粥的温度刚刚好,温热的食物滑过食道,感觉食道里开了一路温热的花,油香和蛋黄香很好地融合在一起,留在唇齿之间,四五口下去只觉得更饿了,但现在不是管这个的时候,我盯着齐五米的脸,试图从其中看出什么。

      “不是可能会死,是必死,而你之所以没死是因为有东西不想让你死,其次才是我不想你死。”

      我不懂他说的有东西是什么,但绝对是某种很庞大的力量,我隐隐觉得,这可能都不是三叔能应付的。但我仍然佯装轻松,还想问出什么,于是反问“能这么夸张?而且我的命有这么值钱?”,本以为没什么,却注意到齐五米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从中透出一瞬间的死气,对,死气,尽管我无法具体描述出来,但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嗯,就是这么夸张。”

      气氛有点尴尬,一碗粥很快见底,他把油条拿过来,我自己拿着吃,手指现在用起来已经很正常了。油条吃起来嘎吱嘎吱很脆,我问他不用吃东西吗,他摇摇头。

      “我有固定的进食时间。”

      “纸片人在我昏过去之前说,你把脑子给了我一部分?”我迟疑地问道,因为很显然我还是不太相信。反观他一脸坦然,完全没有疑惑的表情,从衣架上的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我现在对能够随手掏出来的东西已经很敏感了,下意识就以为他要糊弄我,但是在看清照片上的内容时整个人一僵,几乎要把刚吃的东西吐出来。

      那是一张脑子的照片,但作为照片主角的大脑却不同于常规。那是一颗黑色的、有金属光泽的球,就像自己先前在禁婆尸体上看到的一样,它上面全是红色的血,大脑周围是皮肉,而这颗脑子的主人,正是齐五米,他在照片里完全没有因为门户大开而露出痛苦的神色,只是淡淡地看向摄像机的方向。

      还真是把脑子的一部分给我了,我此时突然觉得手腕上那颗彩色珠子无比刺眼。又觉得先前露出一瞬间死气的齐五米更吓人一点,这个人的脑子都被金属球占据了,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不是人?”

      “不完全是。”对方相当坦诚,直言不讳,完全不怕我把他送进研究院。

      “……”好吧,我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一时间原本所有的疑惑都好像不重要了,毕竟不是人的人都出现了,允许这个世界多些谜团又如何呢。

      “我给兜……纸片人的那瓶血,是很久以前就给了的,我在很多类似的地方都留了信使,他的这瓶特殊一点,没有任何信息,因为我担心这颗青铜树对你造成影响,但是好在我技高一筹,赌赢了。”

      我点点头,表示愿闻其详。

      “这个地方知道的人很少,会打他主意的人也很少,所以我让纸片人在这里巡山,一有异样立马通知我。于是我在三年前的时候收到了消息,也就是……”

      “老痒。”我答道,他点点头。

      “能奔着这个地方来的,绝对不是什么乌合之众,所以我当时直接就调查老痒那只队伍的铁筷子。然后发现,那个筷子是受人指使的,而且那个人和你还有些渊源,所以我留了个心眼,随后不出意料,幸存下来的老痒被抓了,当时我估计他所在的队伍只是先锋队,只留老痒一个活口,作为引你过来的饵,刚好只坐三年牢,出狱的时候恰巧在你这段特别忙的时间。我让纸片人在这段时间里让所有来往于此处的车,都在车内贴上一个标志语,叫'既然你想牺牲兄弟,那就别怪世道无情'这种乍一听很潮的标志语,如果老痒看到了,他下意识就会担心自己的计划失败。”

      “这种下意识是很难阻止的,因为它并没有从一开始就指名道姓告诉你,如果标志语是'老痒你个傻壁,你拖吴邪下水的计划没法成功',他第一反应不是相信,而是抵触否定。但如果是我所说的那种暗示,大脑会下意识代入自己,这种下意识也算是思考,而人这种生物,思考时是不设防备且难以控制的,并且会笃信自己思考得出的结论,所以在他得出'我拖吴邪下水,我会不会失败'的那一瞬间,一些事情就已经不受他控制了。”

      说完这一大串,齐五米指了指我手腕上的珠子,说这东西能让青铜觉得你是同类,所以那些实质化幻觉的力量不会到你身上。

      我听得背后几乎要出冷汗,一时间连油条都没顾得上嚼。这实在有点过于阴谋论了,但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迫使我不得不相信。老痒一出狱就来找我,难道他母亲的死也是受人安排的吗?那如果是这样,把我们的痛苦当连续剧一样在看的那个人,又是为了什么?

      齐五米突然一拍我的肩膀,瞬间拉回我的神思。

      “有多少是人为,有多少是意外,还需要你自己去调查。”

      我几乎是机械地转头,无数想法在我的脑海里旋转,但滚到尽头,居然是一切的开始。

      “金万堂,他也是受人指使?”

      齐五米没有说话,点了点头。我突然觉得他在撒谎,无端端地,或许是大脑的自卫机制开始工作了。因为如果我认为他没撒谎,也就是说,彼时我的铺子生意不好,金万堂来找我,我去找三叔,三叔带我下墓,这一切也都是受人操控的?我进七星鲁王宫对那个操控者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并且就结果来说,这个操控者大概率是三叔。

      他在引导我在不同的墓里收集信息。

      齐五米突然起身,把碗收拾了离开,我看着他关门的动作,门外的寒风挤入一丝,估计是我心系谜团,竟没有感觉到冷。脑袋里各种念头还在盘旋,头疼得厉害,干脆就躺下什么都不想,直到齐五米又抱了床被子进来。

      “行了,等你再睡一觉,醒来我们要出发去下一个目的地了。”

      他把被子丢到我脸上,然后铺开,这床被子显然更新,被套没有被针脚拉扯的痕迹,说明刚缝好没多久,和自己身上这床棉花被子的针脚完全是天壤之别,也不知道他从哪找人缝的。我一揉,发现里面的填充物好像是蒲绒,也就是香蒲种子,齐五米很利索地把旧被子一掀一叠,利落得像浸润家庭已久的老妈子,我心想这男人能处,他的家庭一定相当和谐吧,刚这么想,对方就飘过来一眼。

      “你说的下一个目的地是什么?”

      “不急,等睡醒了再说。”他叠好被子收进角落的二层小木柜子,就准备上床睡觉,我心想他不是刚睡醒吗,但被他挤进床内侧的时候,突然又开始犯困起来。齐五米身上很温热,一点没有在外面雪天里跑来跑去该有的温度,想到这里又觉得有些奇怪,屋子内没有任何取暖措施,为什么能不冷呢,难道说有地暖?

      大老爷们挤一张床不奇怪,从小时候到大学,和朋友一起睡屡见不鲜,远不至于会别扭什么的,包括现在,于是没过一会就睡着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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