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风未定

50、第五十章

　　“是不是挺无聊的？”项繁看了看时隅，时隅趴在栏杆上盯着操场上正在上体育课的一群人看。
　　“能走吗？”时隅问。

　　“这话问得，”项繁笑了，“你什么时候这么遵守纪律了。”
　　“我是怕老杨待会儿喊我们进去，”时隅转过头往教室里看了一眼，“我让人来替我开家长会，然后我半道跑了，这也太不厚道了。”

　　“也是。”项繁后背靠在栏杆上，偏过头看了看时隅，“不过一般没什么特殊情况老杨不会让我们进去，教室也挤不下这么多人，顶多就是站门口听着。”
　　“那下去买瓶水再上来。”时隅直起身。

　　“行。”项繁应了声，接着朝周渺打了个响指，“我和时隅下去买水，有事电话通知。”
　　周渺比了个“OK”的手势：“帮我带包辣条！”
　　刚买完水从小卖部出来，项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时隅问了句：“是周渺吗？”
　　项繁掏出手机：“是他。”

　　时隅喝了口水：“老杨这么快就和家长聊完了？”
　　“也可能是周渺又让帮带什么。”项繁接通了电话。
　　“是老杨让回去了还是要帮你带什么东西？”项繁问。

　　“……都不是，”周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焦急，“项繁就你……你先有个心理准备，虽然我也不知道那个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反正你现在赶紧先回来……不是，也不是赶紧，哎呀反正就是你需要先回来！”
　　“舌头能不能捋直了再说。”项繁说。
　　时隅扭头看了看项繁，项繁直接开了免提。

　　“就是你和时隅刚走就来了个女人，她说她是来开家长会的，她说她是……是你妈！”周渺说。
　　项繁第一反应是他好像没得罪过什么女人。

　　时隅反应过来后看了看项繁，项繁不知道是还没反应过来还是愣住了，半天没说话，时隅只好问了句：“现在什么情况？”
　　“也……没什么情况，她说她是项繁她妈，老杨问了几句就让她先进教室里坐下了，”周渺说，“她好像听得挺认真的，还记笔记。”
　　“我和项繁马上回去。”时隅说。

　　“好。”周渺挂了电话。
　　项繁挺平静地把手机装回兜里，然后挺平静地往教学楼走去，一直到挺平静地走到高二五班所在的楼层，时隅拉住了他，不放心地问了句：“项繁，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项繁挺平静地回了句。

　　回完这句后就一直站着没动，时隅也没动，陪他站着，过了大概快两分钟项繁才又开口：“时隅，我突然有点儿害怕……”
　　时隅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是害怕那个来参加他家长会的人不是他妈，还是这么多年没见害怕见到对方，时隅没问，在他背上用力摸了摸：“别怕，我陪着你。”
　　“嗯。”项繁呼出一口气，抬脚迈上了走廊。

　　周渺一直瞅着楼梯这边，看见项繁后赶紧跑了过来，项繁已经恢复了平静，把零食递给他：“你要的辣条。”
　　周渺接过袋子，用眼神询问时隅他没事儿吧，时隅摇了摇头。
　　透过窗户，项繁的座位上坐着一位穿着得体贵气的女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全部挽到脑后，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漂亮知性，就是面色看上去有些憔悴和疲倦。

　　她的眉眼和项繁非常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难怪老杨没多核实就让她进了教室，在对方自称是项繁妈妈的情况下，没有人会怀疑真实性。

　　时隅转头看了看项繁，项繁垂着眼睛，并没有看他座位上的那个人。
　　时隅在下面轻轻捏了捏他手指，旁边都是人，他不得不很快松开。
　　过了半天项繁才反应过来，转过头看了看他，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一开口声音有些哑：“鱼哥，怎么了？”

　　时隅把水递给他：“喝点水。”
　　“谢谢。”项繁接过矿泉水瓶，拧了半天才发现没有瓶盖。
　　老杨宣布家长会结束后其他家长纷纷走出教室，项繁他妈也站了起来，却是朝着老杨走了过去，礼貌关切地询问项繁的情况。

　　等到其他家长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项繁他妈才从教室里出来。
　　学生们都去食堂吃饭了，走廊上没什么人，赵箐几乎一眼就认出了项繁，笑着快步走近。
　　她的行为和举止很像一个来参加自己儿子家长会的普通母亲，而不是一个和自己儿子十多年没见过的母亲。
　　“项繁。”赵箐满脸欣喜地注视着项繁，眼神里的感情真诚到不掺一丝假。

　　“找个地方说话吧。”项繁平静地说，然后看向时隅，“晚自习前我要没回来，帮我请个假。”
　　“好。”时隅看了看项繁。
　　从接到周渺的电话到现在，项繁表现的一直很平静，赵箐的突然出现，对他来说是惊喜还是……困扰，时隅判断不出来，但能感觉到项繁内心深处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看着项繁和赵箐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里，时隅叹了口气，他现在没心情吃饭，刚要回教室，一转头看见时言礼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

　　“你……还没走啊？”时隅问了句。
　　“马上走。”时言礼不动声色地收回看向楼道的视线，朝时隅笑了笑，“杨老师说你这次联考进步挺大的，表扬了你。”
　　“哦。”时隅说。

　　“宵夜想吃什么，我让小唐阿姨给你提前准备。”时言礼说。
　　“都行。”时隅说。
　　“上了一天课饿了吧，”赵箐把菜单往项繁那边推了推，“看看想吃什么。”
　　“我不饿，你点你自己吃的。”项繁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口水，他现在挺懵的，面前的人是他妈这一点应该没错，但他就是……懵。

　　除了懵没有任何情绪。
　　突然走了，突然又回来了。
　　不过这应该只是他的感受，因为老妈看起来一点都不觉得突然，适应得很快。
　　“怎么会不饿呢，”赵箐满眼心疼地看着他，“不按时吃饭胃很容易出问题的。”
　　“我胃挺好的。”项繁说。

　　赵箐看了他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项繁，我……”
　　“你回来是有什么事吗？”项繁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吧，姥姥姥爷去世的时候你都没回来看一眼。”
　　赵箐表情僵了僵：“是我对不起他们。”
　　项繁没接话，对不对得起也不是他能评价的。

　　“我回来是来接你的。”赵箐身体前倾，伸手想去抓项繁的手，被项繁躲开了。
　　“接……我？”项繁更懵了。

　　“是，”赵箐说，“其实我已经回来有一段时间了，处理了些事情，这两天才有空来找你，项繁，妈妈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一切，不管是吃的穿的用的都比你在这里的要好很多很多倍……跟我走好不好？”
　　“……学校我还在联系中，不过很快就能弄好，这些你不需要担心，我都会给你安排好的。”赵箐眼神执着到有些疯狂地看着他。

　　一直到晚自习第一节课下课，项繁都没回教室，发过去的消息也没回。
　　时隅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打电话的冲动。
　　第二节课下课项繁还是没回来。
　　放学铃响了，项繁还是没回来。

　　时隅心不在焉地往书包里随手塞了几本习题册，然后拎着下了楼，边往车棚走边掏出手机给项繁拨了个电话，没人接。
　　时隅跑了起来，边跑边打电话，等他跑到车棚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
　　“鱼哥。”手机那边传来项繁的声音。

　　“你现在在哪儿，”时隅跑得有点儿喘，“是还和……你妈在一起吗？”
　　“往左边看。”项繁说。
　　时隅猛地扭头看过去，项繁举着手机坐在他那辆自行车后座上，勾着嘴角朝他笑了笑。
　　时隅顿时松了口气，傻站在原地盯着项繁看了几秒，发现项繁确实……瘦了很多，不止是下巴尖了，身上也瘦了。

　　“鱼哥，过来抱一下，待会儿人多了。”项繁对着手机说。
　　时隅回过神后扑了过来，刚扑了没两步书包带子就勾到了旁边的一辆自行车上。
　　“哎！小心！”项繁快步走过去扶住他。
　　时隅一把抱住项繁，用力楼紧他。
　　项繁任他抱着，直到听到脚步声，才在他背上拍了拍：“鱼哥，有人来了，松手。”
　　时隅快速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然后放开了他。

　　项繁笑了笑，帮他把书包带子从自行车上取下来：“没刮到哪儿吧？”
　　“没有。”时隅回头看了眼身后，进来的几个人说笑着往另一边去了，没人注意这边，他凑上前飞快地在项繁唇上亲了一口。
　　项繁没忍住笑了：“我记得车棚好像装了摄像头。”

　　“装装呗，”时隅掏出车钥匙开锁，“又没干什么。”
　　“也是。”项繁说完拉过时隅把他拽到了旁边两个柱子围成的角落里，这里光线照不进来，里面漆黑一片，空间也挺小的，两个大男生挤在里面差点儿站不下。
　　项繁的吻落了下来，这次不再是碰一下就分开，周围人声嘈杂鼎沸，他们躲在黑暗的角落里亲吻彼此，克制不住的喘息被完美遮掩。
　　时隅心跳得很快，耳朵里听到的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唇齿稍稍分开点儿距离换气，没等他喘匀这口气，项繁再次贴了上来，手指穿插进他脑后的头发里，有些急切地在他唇上咬着，时隅眼睫颤抖着扑扇几下，握在项繁腰上的手紧了紧。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多久，也就一分钟的时间，时隅平复了下呼吸，刚要走出来，一扭头看见对面有个人，吓得他心跳漏跳了一拍。

　　“奇怪，明明掉到这附近了的，怎么找不到……”
　　“实在找不到就算了，就一个挂件！”稍远处的一个女生喊了句。
　　离他们只有两三步远的地方有个女生，弯着腰在地上找着什么，只要她转个身，手机的光就能照出项繁和时隅的腿。

　　虽然这会儿两个人只是脸对脸老老实实地站着，并没有进行什么活动，但时隅还是紧张地直冒汗。
　　项繁捏了捏他手指，接着抬手指了指地上，时隅这才看到他和项繁的影子就在这个女生脸跟前。
　　时隅赶紧摁住项繁的手不让他乱动，结果他一动地上他的影子立马跟着动了动，吓得时隅立马僵直身体不敢动了。

　　还好那个女生的注意力全在找挂件上，没发现自己眼前的阴影是两个人的影子。
　　眼看着她就要转过身来了，时隅紧张地下意识憋住了呼吸，一抬眼看见项繁一脸淡定地勾着嘴角看他，时隅瞪了他一眼，项繁挑了挑眉。

　　这时之前那个女生突然喊了声：“哎！我看到了！在那个蓝色自行车下面！”
　　女生举着手机走开了。

　　时隅靠在身后的柱子上猛地松了口气，项繁笑了笑：“又没干什么，看把你吓得。”
　　“就这场景，没干什么比干了什么还让人浮想联翩。”时隅说。
　　推着自行车往校门口走的路上，时隅看着项繁问了句：“你们聊得怎么样？”
　　“十几年从来没联系过，我连她后来去了哪儿都不知道，”项繁说，“挺陌生的。”
　　时隅能理解这种感受，是亲人，不得不接触，但又很陌生。

　　“她应该过得挺不错的，这次回来……”项繁说到一半停下了。
　　时隅偏过头看他：“嗯？”
　　项繁也转过头看着他，过了半天才说：“说是想让我和她一起生活。”
　　时隅猛地停下来看着项繁：“……你答应了？”

　　“我还没答复她。”项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