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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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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从车棚取了自行车,时隅才抬头看了眼项繁,意外地看到项繁左边下颌线的位置有一道冒着血痕的牙印,这个牙印因为不是咬出来的,所以只有一半,半圆弧的形状刚好卡在下颌线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特意设计的纹身。
时隅愣了下,然后下一秒没控制住大笑了起来,越笑越停不下来。
虽然知道这种时候笑很不道德,尤其是这个牙印还是他啃出来的,但他就是控制不住想笑。
项繁大概知道他在笑什么,叹了口气说:“我毁容了你也不至于高兴成这样吧?”
时隅笑得压根顾不上回他。
项繁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用前置摄像头对着自己的脸看了看,当看到那道明显是牙才能啃出来的印子时震惊地“操”了声,瞪着时隅:“时隅,这他妈是你咬了?”
“啊……”时隅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回他,“我也没想到……会磕出这么明显的……一道牙印……”
项繁又朝镜头里看了眼,牙印很深,现在看还只是一条红痕,明天早上起来说不定半个下巴都得青,可想而知他朝时隅身上砸过去的那一下有多重,而且当时那个姿势他的脸还正好对着时隅的嘴,都不用时隅做什么,他直接送上门。
“我当时还以为撞墙上了,疼得我眼泪差点儿出来……你牙还在吗?”
“……在。”时隅笑着点头,“就是有点酸。”
“酸都算好的了,没把牙磕掉就行。”项繁说完突然想起什么,看着时隅的眼睛问他:“我是不是戳你眼睛了?”
“是,”他不提时隅都忘了这茬,止住笑声说,“差点儿给我戳瞎。”
“哪只?”项繁问。
“右眼。”时隅抬手指了下右眼。
项繁凑近看了看,时隅右边眼睛潮湿发红,白色眼球上布满红血丝,仔细看眼眶好像还有点肿,和左边那只正常的眼睛一对比,右眼挺吓人的。
项繁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鱼哥,你现在看东西清楚吗?有重影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时隅闭了下眼睛又重新睁开:“看东西挺清楚的,而且疼劲早就过了,我现在没什么感觉……就是稍微有点儿控制不住想流眼泪。”
项繁还要再说什么,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项繁扫了眼屏幕,看到是夏苒打来的电话。
时隅也看到了来电显示上的名字,纳闷夏苒怎么会这个时间给项繁打电话,她不是刚走吗,她和曹文卓一直待到其他人都走光了才前后脚走出教室,他俩刚走没两分钟项繁就醒了。
项繁也一脸纳闷,但还是很快接了电话,刚“喂”了一声,手机那边就传来夏苒焦急的声音。
项繁眉头逐渐皱了起来,看了眼时隅说:“我和时隅马上过去,你们先找个人多的地方待着。”
“出什么事了?”等项繁挂了电话后,时隅问。
项繁边往车棚外走边说:“夏苒被人堵了,曹文卓碰巧路过帮了她一把,夏苒好像没什么事,不过曹文卓受了点伤。”
“不会是高三那个几个女生干的吧?”时隅问。
“估计是。”项繁说。
夏苒被堵的位置就在三中对面两条街的弄巷里,项繁和时隅骑车没用两分钟就到了。
这个时间学校周围已经没什么学生逗留,就连附近的商铺都关得差不多了,一家仍在营业的奶茶店门口的凳子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学生。
夏苒和曹文卓看起来精神状态还行,脸上和身上也都挺干净的,没血呼啦啦的。
夏苒脸色憔悴,看到项繁和时隅后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冲他俩有些抱歉地说:“这么晚还麻烦你们真是不好意思……”
“我和时隅刚从学校出来,没什么麻烦的,”项繁看她脸色不太好,问了句,“没受伤吧?”
“我没事,”夏苒摇头,“但是曹文卓……他腿好像断了。”
夏苒说到曹文卓的时候嗓音突然带上了哭腔。
那些人一砖头拍在曹文卓腿上的时候,她真的整个人都吓傻了,脑子完全思考不了,只剩下恐惧和茫然,飞溅的碎块和曹文卓顺着墙壁瘫软下去的身体,现在想起来都会让她呼吸一窒。
站在路边等项繁和时隅过来的时间,她设想过万一曹文卓的腿不止是断了这么简单,要是以后再也不能走路了……该怎么办。
她性格一直都挺要强的,小学、初中、一直到现如今高中,她都一直担任班长,管着班内大小事务,在同学和各科老师之间游刃有余地做好一个班长该做的义务和职责,她从来没怕过什么,也很少会服软,但那一刻她真的特别后悔在实验楼那次没答应退出校花投票比赛。
如果因为她的原因让曹文卓失去一条腿,以后不能再走路,或是留下什么病根,那她该拿什么去赔偿……
夏苒的担心和内疚明显到就差写在脸上了,项繁拍了下她的肩膀安慰她,夏苒抬起头看他,眼神里全是惶恐和不安,虽然眼眶酸涩到看东西都开始模糊,但她还是努力控制住不让眼泪流下来,这个时候哭除了添乱没有任何作用。
项繁朝曹文卓看过去,曹文卓的左腿轻微颤抖着,左脚很轻地支在地上,明显没用力,项繁问他:“还能站起来走路吗?”
曹文卓在夏苒的搀扶下站起来,左脚刚踩地还没踩实就疼得拧紧了眉,在夏苒半扶半拽的情况下勉强走了两步,曹文卓咬着牙摆了摆手。
“……应该是走不了了。”
看这个情况曹文卓的腿就算没断也伤得不轻。
“去医院拍个片子检查一下吧。”时隅说,“我打车。”
时隅刚掏出手机,就听曹文卓喊了句:“我不去医院!”
时隅抬头看他。
曹文卓:“前面有个社区诊所,让医生看一下断没断就行。”
“要是断了呢?”项繁说,“没听说过哪家只会给老头老太太打针挂水的社区诊所能接骨。”
曹文卓一脸抗拒地拧着眉,声音不大地回了句:“断了再说。”
项繁和夏苒跟他僵持了会儿,时隅没那个耐心陪他们耗下去,不耐烦地问了句:“是要站到天亮然后直接去上课吗?”
“鱼哥,打车。”项繁看着时隅说。
时隅走远几步低头在手机上戳了几下。
曹文卓还想说什么,被夏苒制止了:“医院的医生经验丰富,可能不用拍片子就能知道骨没骨折,没骨折的话顶多就是比在社区诊所多花几块钱的挂号费……”
曹文卓垂着头沉默几秒,算是默认了。
车来得很快,时隅拉来开车门坐进副驾,夏苒和曹文卓、项繁三个人坐在后座。
下了车项繁和夏苒扶着曹文卓朝医生诊室走去,曹文卓左腿完全用不上劲,得靠人撑着才能走。
把人送进医生诊室,夏苒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时隅注意到还以为她是要去缴费,刚想问她带的钱够不够,项繁突然在下面捏了捏他右手尾指,示意他别说话。
时隅侧过脸疑惑地看了眼项繁,虽然有疑问,但这个疑问没等他问出口注意力就被其他事情占据,项繁捏着他的手松开,时隅还以为他要撤回去,然而下一秒微蜷的小指上突然多了个挂件,项繁的手指勾住了他的指节。
两个人的尾指搭在一起。
项繁和时隅站的位置在医生办公桌对面,手垂下去刚好被办公桌遮挡住,没人看到他们在下面勾在一起的手指。
时隅指尖忽然麻了一瞬。
“鱼哥,”项繁下一秒开口,小声说,“待会儿顺便去检查一下你的眼睛。”
说完时隅手上一轻,项繁指节从他手上又轻又快地滑了下去。
时隅愣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把手塞进外套兜里。
检查眼睛就检查眼睛,偷偷摸摸搞得跟地下情似的,脑子有病!
这时医生刚好检查完曹文卓的腿,说:“不排除骨折的可能,先去拍个片子看看,好吧。”
医生说着在电脑上点了几下,似乎是要开单子,曹文卓立马说了句:“我不拍片子。”
医生纳闷地抬头看他:“拍片子不痛不痒的,为什么不拍啊,对男的也没什么影响。”
曹文卓垂下眼睛盯着桌面没回答。
项繁问:“医生,按你的说法骨折的可能性比较小是吧。”
医生靠在椅背里,没正面回答,淡淡地说:“保险起见还是拍片子看看。”
“片子今天就先不拍了。”项繁说,“谢谢医生。”
时隅不理解地看了眼项繁,不过也没说什么,断的又不是他的腿,拍不拍片子和他没多大关系。
从诊室出来,在大厅等候区坐着等了五分钟夏苒出现了,手里拿着一根拐杖。
原来是去买拐杖去了。
时隅多看了那根拐杖两眼,心想买拐杖有什么不能说的,一个两个藏着掖着的,难不成是想给曹文卓一个惊喜?
夏苒走到曹文卓面前,把拐杖递给他:“你先拿着用,等你腿好了再还我,我爷爷一到天冷腿疼的毛病就犯,正好需要拐杖,等放假我拿回老家给他用。”
曹文卓看了眼拐杖,垂下头沉默几秒后小声说了声:“谢谢。”
回去的路上依然是除了司机大哥全体保持沉默的状态,二十几分钟后车在曹文卓家小区楼下停下。
虽然有拐杖,但曹文卓还是需要人搀扶,尤其是爬楼这种对他一个初次使用拐杖的人来说更是一项挑战,项繁拎着他没拿拐杖的那只胳膊扶他上楼。
时隅和夏苒在楼下等着。
老小区没有电梯,楼道又狭窄,并排站不下两个人,项繁只能落后一个台阶,举起胳膊托举着曹文卓,这个姿势两个人走路都很费劲,四层楼用了快五分钟才到曹文卓家门口。
“谢了。”曹文卓说,说完低头看着地面,没有掏钥匙开门的打算。
项繁往门缝里看了眼,里面明显没开灯:“家里有人能照顾你吗?”
“不用人照顾,”曹文卓看了眼手里的拐杖,“有这个够了。”
没正面回答,那应该就是没有。
“你有夏苒联系方式吧,要请假可以找她,让她帮你和老杨说。”项繁说。
“有。”曹文卓说。
项繁点了下头,然后转身下楼,下到二楼才听见老旧铁门开关的声音。
“人送到家了?”看见项繁从楼道里出来,夏苒问。
“只送到门口,没进去,”项繁说,“有拐杖,他一个人洗漱什么的应该没问题,你别担心了。”
夏苒松了口气:“今天晚上连累你和时隅来回跑,太不好意思了……你俩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们吃饭。”
“这话你今天晚上不知道说多少遍了,”项繁说,“跟我和时隅就别这么客气了。”
时隅站在几步远处看手机,他整个人隐在暗处,只有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他的面部轮廓,项繁叫了他一声:“鱼哥,走了。”
“嗯。”时隅淡淡应了声,收起手机,往小区外走去。
“曹文卓家就只有他一个人吗?”项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