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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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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言礼是在这个周五搬进来的。
坐在项繁自行车后座上等红绿灯的时候,时隅一眼看见他住的那栋楼亮着灯。
离他下车的那个路口还有些距离,时隅怕自己看错,一排排的小洋楼数过去,确定他住的那栋楼确实是亮着的。
还以为时言礼会拖到这个周日才搬过来,没想到居然提前了两天。
时隅收回视线,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有种自己马上就要寄人篱下的感觉。
“腿麻了?”项繁侧过脸问了句。
“嗯?”时隅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有些惊叹项繁的听力,回了句,“不是。”
两秒后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看着项繁的后脑勺有些兴奋地说:“哎,项繁,要不你教我骑自行车吧?”
这个周一直是项繁骑自行车带他上下学,虽然是他拿替项繁打球被人撞了一肩膀要挟来的,这个周也就算了,下个周总不能还拿这个当借口继续让项繁每天早上来接他吧。
真把人当司机用了可还行。
如果学会骑自行车,不就能自己骑车上下学了嘛。
“这个,”项繁捏了下车铃,回过头看着他,“我一直以为想骑就能骑上走,第一次知道这玩意儿还用教。”
“你这是典型的先入为主,”时隅说,“就因为你会所以你才觉得简单,那要照你这么说,杨续是不是应该觉得那些数学题人人都应该一看就会做,实际上呢?”
“这俩能这么放在一块儿比吗?”项繁震惊了,自行车和数学题,这俩有什么共同点吗。
“如果杨续不会骑自行车,说不定他觉得骑自行车比做题要难……”
“那他也不用教就会。”项繁说。
时隅啧了一声:“你对杨续是有八十级滤镜吗?”
“我就是觉得,”前面绿灯亮了,项繁弓起后背一脚把自行车蹬了出去,“这玩意儿不用教,坐上去脚一蹬就能走。”
“汽车还一脚油门就能走呢。”时隅说。
“……”项繁被他说得噎了下,点了点头,“行吧,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在哪儿教。”
“时间随你,地点……就我下车的那个路口吧,没什么人。”时隅说。
“嗯。”项繁答应下来。
时隅掏出钥匙开门,刚走进客厅就看见时言礼站在和他成斜对面的方位上正朝他这个方向看过来。
这么猝不及防的当面撞上,时隅愣了下,想着是不是应该要打声招呼。
说什么呢,你搬过来了啊,你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没等他纠结出结果,就听时言礼先开口了:“放学了啊?”
“嗯。”时隅应了一声,应完又觉得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问一句他什么时候搬过来的,还没等他开口,时言礼又抢先一步。
“我下午刚搬过来,有些东西没来得及收拾,先放客厅,你上下楼注意别磕着。”时言礼说。
“……好的。”时隅环顾了眼客厅,发现沙发和电视柜旁边以及楼梯下面都堆了不少纸箱子,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时隅有些意外时言礼会搬过来这么多东西。
从上次周叔过来送时言礼的茶具开车只用了二十分钟,可以看出来他住的地方离这儿应该不远,需要什么可以随时回去拿,没必要真搬过来。
“你其实不用搬这么多东西过来,”时隅说,“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随时回原来的住所住几天,或者干脆不过来,我都没任何意见。”
时言礼看着他笑了笑:“这里离我上班更方便些,那些都是我平常看的一些书,我私人物品不多。”
“……哦。”时隅点了下头,没再多说什么。
“早点休息。”时言礼说完去厨房倒了杯水,端着进了不知道是卧室还是书房。
楼下的房间布局时隅没关注过。
早上时隅是被项繁的电话吵醒的,昨天说让他教自己骑自行车,没想到他这么早就来了。
时隅简单洗漱了下就出了门,刚走到路口就看见两辆熟悉的车,一辆是时言礼的汽车,一辆是项繁的自行车。
虽然车和车的差距有点大,但颜色意外的还挺统一,都是黑色。
时言礼拉开车门正要上车,抬头看见时隅,上车的动作停了下,有些意外地看着他:“起这么早?今天不是周末吗。”
时隅眼神往旁边花坛上蹲着的项繁身上看了眼:“和同学约好了……有事。”
没好意思说学骑自行车。
时言礼闻言扭头看向项繁,项繁从花坛上下来,冲时言礼打了声招呼:“早。”
“早。”时言礼面露微笑,看着项繁说,“你们好玩吧,我上班要迟到了,先走了。”
“嗯,再见。”项繁抬手挥了下。
等时言礼的车开走,时隅走过去看着项繁说:“不上学你居然起这么早?这还不到八点。”
“早教完早结束。”项繁看了眼自行车,“开始?”
“嗯。”虽然一大早被电话吵醒,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但时隅心情意外的不错,跃跃欲试地看着面前的自行车。
项繁这辆自行车应该买了挺长时间的了,车架、把手什么的看起来挺旧的,但是车链条和座椅应该是中间换过新的。
项繁等了几秒,发现时隅盯着自行车看了半天也没任何动作,只好走过去捏了捏车铃:“这里,车铃。”
又捏了下刹车:“刹车。”
然后让开站到旁边看着时隅。
时隅:“??”
时隅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这就……教完了?”
“你是学骑自行车,不是学修自行车,”项繁说,“知道这两个就够了。”
“……”好他妈的有道理啊。
时隅走过去在自行车一侧站定,两手握住把手,抬脚把自行车撑地的的支架踢到后面,然后挺潇洒地一抬腿跨坐到座椅上。
他两条腿又长又直,支撑在地上,看着还挺养眼的。
“脚放在脚蹬上,蹬它。”项繁说。
时隅按照项繁说的去做,左脚支地保持平衡,右脚放到脚蹬上,一脚踩下去自行车猛地往前蹿了出去。
但蹿了不到一米就开始往右侧倒下去,时隅吓得一跃从自行车座椅上跳下来,踉跄着眼看就要和自行车摔成一团。
项繁眼疾手快上去拽住他的胳膊。
“我操,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时隅被吓得还有点儿懵,没明白怎么刚起步就倒了,平时看项繁就是这么一蹬就走了啊。
“你蹬得太用劲了,”项繁说,“开始先慢一点,再试试。”
时隅“嗯”了一声,从项繁手里接过自行车,坐上去摆好姿势,接着右脚缓慢地蹬了一下脚蹬。
“对,就这样,然后左脚放上去,手要稳住方向……哎!”项繁刚说完就看见时隅朝着路边的行道树撞了上去。
幸好他还知道刹车,没真的撞上去。
“手要再稳一点,”项繁说,“别乱晃。”
时隅调整好方向,再次把自行车蹬了出去,这一次比前两次多骑了一米才倒下。
项繁看着他又骑了几次,这几次虽然没再像前两次一样手忙脚乱,但每次不是刚骑几步自行车就往一侧倒,就是骑起来之后只顾脚不顾手,车头大幅度地乱扭。
项繁尽量忍住不笑,但一开口声音里还是带着明显的笑意:“要不先歇歇吧?”
“憋笑憋得快累死了吧?”时隅看着他说。
“靠……”项繁没忍住笑了声,接着长叹了口气压下去想要爆笑的冲动,“这你都能看出来?眼神真好。”
“你脸都憋圆了。”时隅说。
项繁拍了拍脸:“没办法,年轻,胶原蛋白比较充足。”
“太充足也不是好事,”时隅说,“显得脸皮厚。”
项繁笑了声:“继续吗?”
时隅捏了下车铃:“继续!”
时隅还是总控制不住平衡,项繁想了个办法,站到时隅身侧和他一块握着车把,帮他稳住方向,好让他专心脚上的动作,等到自行车平稳行驶,项繁慢慢松开手,提醒他:“自己看着方向。”
“嗯。”时隅应了一声,因为紧张,握着车把的手攥得紧紧的。
项繁这个方法果然有用,时隅保持直线骑了快一百多米才停下来。
“行了,”项繁拎着短袖领口扇了扇风,跟着时隅跑了十几分钟,还要时刻注意他别摔倒,热加紧张,出了一身的汗,“差不多算是学会了,再多骑几次就熟练了。”
“嗯。”时隅也出了点汗,而且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热的,有些口干舌燥,刚想说回去拿瓶水过来,抬头看见项繁扯着领口往后背看。
“后背怎么了?”时隅问完突然想起来项繁后背之前被烫伤过,问了句,“烫伤还没好啊?”
“突然有点疼,”项繁说,“可能是这件短袖不吸汗,汗滴到伤口上了。”
“你没用纱布包一下吗?”时隅震惊地看着他,“就算现在天气没那么热不怎么出汗,衣服也会摩擦到吧。”
“不做大幅度的动作基本摩擦不到。”项繁说。
时隅想起来上次周叔送过来的祛疤膏,他拆开就用了一次,用之前还上网查了一下,发现这个药还挺贵的,拆都拆了,放着也是浪费。
“你等着,我回去拿纱布和药过来。”时隅说完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着项繁问,“你现在还能走路吧?”
项繁推着自行车跟上去:“跑都没问题。”
纱布还是上周时隅胳膊被划伤时买的,特意买的防水的,时隅只在洗澡的时候用过两次,后来嫌麻烦就懒得用了。
“先坐。”时隅拿了瓶矿泉水递给项繁,上楼回房间,很快拿着纱布和药膏下来。
项繁直接把短袖脱掉,时隅看清他背上的烫伤时皱了皱眉。
之前的那些小水泡已经破了,留下掌心那么大一片褐色的痂,有一小块儿的痂不知道是蹭掉了还是自然脱落了,露出里面烫成深红色的肉。
看得时隅头皮有些发麻。
“是不是有点吓人?”项繁见身后没动静,侧过头问了句。
“有点。”时隅说,“要我拍张照片给你看看吗?”
“嗯。”项繁把自己的手机解锁后递过去,“用我的手机拍。”
时隅接过项繁的手机,打开摄像头,对着项繁后背连拍了四五张照片,之后把手机递还给他。
项繁看清自己后背的烫伤时嫌弃地“嘶”了声:“好丑。”
时隅在他身后附和地点头:“确实挺丑。”
项繁皮肤很白,而且还很细腻,不贴近看几乎看不见毛孔,突然多了这么大一片褐色的疤痕,看起来很是突兀刺眼。
时隅用纱布把烫伤部位及周围皮肤擦干,接着把祛疤膏挤到棉签上,小心翼翼地涂抹到伤口上,之后再用医用胶布把纱布固定上去。
“这些我也用不到了,放着也是浪费,你用吧。”时隅说。
“你买了就没怎么用过吧?”项繁说,纱布和祛疤膏一看就是新的。
时隅低头看了眼手臂上的那条划痕,结的痂一大半都已经脱落了,露出里面的新肉,不过颜色要比项繁背上的浅很多。
“祛疤膏别人送的,”时隅说,“我这点小伤用不用没多大区别。”
别人送的?难道是早上那个中年男人送的?
虽然时隅并没有介绍对方是谁,但项繁猜应该是时隅他爸,年纪对得上,而且两个人的眉眼长得非常相像,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不会这么巧认识还长得这么像。
不过看他俩那短短不到一分钟的相处模式,都是礼貌中透着明显的疏离,感觉不像父子,有点儿像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
从起床到现在折腾了将近半个小时,时隅这会儿有些饿了,他刚才去冰箱拿水的时候看到里面摆满了食材,昨天还没有,应该是今天早上时言礼买了放进去的。
时隅转过头看着项繁问了句:“你早饭吃了没?”
项繁穿上衣服,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没有。”
“冰箱里有……”
时隅还没说完就被项繁打断:“你会做饭??”
“就煎蛋吐司,你还以为我要给你做个满汉全席呢?”时隅说。
项繁笑了声:“行吧。”
简单吃过早饭,项繁似乎有些着急要走:“自行车就放这儿吧,你要想练就练,晚上……或者明天我再过来骑走,都行。”
“行。”时隅过去把茶几上的纱布和药膏拿起来递给他,两个人一块儿往刚才练车的路口走去,时隅推着自行车,打算再练一会儿。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时隅冷不丁问了句。
“嗯。”项繁只是淡淡应了声,没主动说什么事儿。
难怪一大早就过来教他骑车,既然有事为什么不改个时间,万一他四肢不协调学得慢,不怕耽误时间吗?
“什么事啊?”时隅又问了句。
项繁转过头看了看他,伸了个懒腰说:“睡回笼觉。”
时隅无语地看着他:“你脑子是不是被什么动物踢过?”
“我就是生物钟到了睡不着,”项繁说,“反正要教你骑车,早教晚教都一样。”
“现在又到了你睡觉的生物钟了是吧,”时隅说,“刚好第一节课上课。”
“不愧是同桌,”项繁笑了笑,“这么了解我。”
“快回去睡你的回笼觉吧。”时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