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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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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项繁比平时早起将近一个小时,走出房间看到老爸房间的门关着,应该是还没起。
客厅里保持着昨天他回房间前的狼藉,一地的碎玻璃渣和四散凌乱的杂物,甚至还有剩饭和不知道什么菜的汤汁,应该是老爸吃完没扔的外卖盒子,放在茶几上被他昨天一脚都给踹翻了。
发酵一夜后的味道令人窒息。
项繁站在客厅愣了几分钟,有种无从下手的烦躁和无奈。
去阳台老爸堆放各种废品的堆儿里找了一个看起来质量还行的纸箱子,项繁把有用的物品捡出来,其他的一股脑全扔进纸箱子里。
玻璃碎渣飞溅得到处都是。
收拾起来才发现沙发底下、电视柜下面,甚至连厨房地上也有,有些玻璃碎块棱角锋利,项繁手上不可避免地被划了几道口子。
一切收拾妥当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项繁去厕所沾湿拖把,快速把地拖了两遍,然后抱着纸箱子下了楼。
再回来时老爸已经起了,正坐在他打扫干净的客厅里吃早饭,说是早饭,其实就是清水煮面条,估计随便吃口赶着去打牌。
项繁把刚从外面打包回来的早饭和去药店买的感冒药一块放到餐桌上,说了句:“里面有退烧药,记得吃。”
“我死了对你没好处,”老爸抬头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你亲妈都不要你,亲爹再死了不就成野种了。”
项繁回房间的脚步突然顿住,背对着老爸僵硬地愣了几秒,最终什么都没说,拿上书包甩上门走了。
直到到了学校在座位上坐下项繁才觉得狂跳的心脏平复了一些,但还是比正常情况下要快。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可能老妈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抛下他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老爸确实挺伟大的,就像他自己常说的一句话,没有我你早死了。
项繁猜应该是饿死的。
不知道是不是早上起得太早加上没吃早饭的原因,项繁觉得特别累,趴在桌子上睡不着的那种累。
但还是一直趴着,因为累。
杨续是在早读课下课后过来的,看见他手里熟悉的保温杯时项繁下意识皱了皱眉。
“这个是红糖姜水,”杨续说,“昨天淋了雨,喝这个能预防感冒,我妈今天特意早起熬的,让我带给你。”
“都过去一夜了,要感冒早感冒了。”项繁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了句。
杨续看他状态不怎么对,软绵绵得跟没骨头似的,脸色也有点儿惨白:“项繁,你不会已经中招了吧?”
项繁感受了几秒,感觉自己除了特别累和睡不着之外也没其他的症状,不流鼻涕,也没感觉到热,应该不是感冒。
“我这儿有感冒灵,”周渺回过头,“要么项繁,给你冲一杯。”
谁上学书包里还带感冒灵啊。项繁在心里吐槽了句,他这会儿连开口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
“有体温计吗?”杨续问周渺,“最好还是量一下体温。”
“班长那儿有,我去借来用用。”周渺说。
项繁觉得杨续多少有些小题大做,他应该只是昨天夜里没怎么睡好,后背的烫伤疼得他一夜几乎没怎么睡着。
周渺很快找夏苒借来体温计,还是电子的,在项繁额头上测了一下果然发烧了,三十九度多。
项繁有些吃惊,居然比昨天老爸烧得还高。
时隅听到项繁发烧的时候有些意外地侧过头看了看他,没想到自己昨天随口一说居然成真了,感觉有点对不起项繁。
“靠,这还喝个屁的感冒灵啊,赶紧去校医室吧!”周渺架着项繁就想把他从课桌上扶起来。
手刚碰到项繁的肩膀,项繁就疼地喊了一嗓子,吓得周渺举着手不敢动了:“我操,怎么了怎么了?”
杨续也愣了下,看了眼周渺摸过的位置,再看项繁的反应,想问什么又没问,对周渺说:“我陪项繁去校医室吧,有老师问起,你帮他请个假。”
“行。”周渺点头,“你们快去吧,我帮项繁请假。”
去校医室的路上,杨续看着精神不济随时要倒下的项繁问了句:“还能走吗,我背你?”
“跑都没问题。”项繁说。
杨续笑了笑,眼神往他肩膀上瞄了眼,表情严肃下来:“你爸又发脾气了?”
项繁反应有些迟钝,过了半天才“嗯”了声回他,杨续看他这个状态也没再多问什么,只是担心地又朝他肩膀上看了看。
校医室今天值班的医生和之前给时隅处理被摩托车划伤的医生是同一个,看到有人进来问了句:“你俩感冒还是发烧啊?”
昨天晚自习放学后很多学生都淋了雨,她今天刚一上班就有四五个学生等在门口排队拿感冒药。
“发烧。”杨续说。
项繁径直过去在医生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来,他现在是能坐着就绝不站着,浑身没劲。
医生递过来一支体温计,让项繁先量一下体温,然后去倒了杯热水放在项繁面前的桌子上:“有点热啊,小心烫。”
“谢谢。”项繁说。
又有学生进来,医生走开忙去了。
项繁抬头看了眼靠在旁边桌子上的杨续,声音虚弱地说了句:“别杵着了,回去吧。”
杨续没动:“你要挂水我还真不等你了。”
项繁没再说话,脑袋枕着胳膊又趴下了。
医生送走几个趁课间来买感冒药的女生后,过来项繁这边,伸出手示意他时间到了,项繁坐起来把体温计递过去。
“烧的还不低呢,三十九度四,”医生看着项繁问,“是昨天淋雨淋的吧?”
“应该是。”项繁说。心想也有可能是被老爸传染的。
“要挂水吗?”杨续问。
“吃退烧药、挂水都可以,”医生说,“如果挂水,我可以给你们班主任打个电话请假。”
“不挂,”项繁说,“吃退烧药就行。”
“行。”医生转身走开去拿药。
项繁突然皱了皱眉,他后背的烫伤又开始疼了起来,应该是刚才周渺扶他那一下碰到了。
感觉比昨天刚烫伤的时候还要疼,特别像有人在他肩膀上划了一刀,然后把揉捏出来的小米辣的水倒进去再把皮肤缝起来,火辣辣地跳着疼。
烧灼感也比昨天更强烈。
项繁疼得眼尾都红了,对杨续说:“你帮我看看我后背,怎么突然这么疼……”
“嗯。”杨续应了声,绕到他后面,从下面掀起项繁的衣服推到肩膀上,看清项繁后背时震惊地“操”了声,“你这怎么弄的啊?”
“什么情况?”项繁问。
“起了一大片水泡,还破了几个,还很红,”杨续眉头皱着,看上去不像是被打的,“你是吃什么了过敏还是被虫子咬了?”
医生这时刚好拿着药过来,闻言往项繁后背上瞄了一眼,也挺震惊的:“这是烫伤的吧?开水烫的?”
杨续拎着项繁的衣服愣了愣,然后骂了句:“操!”
医生扭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接着把配好的退烧药递给项繁:“在这儿吃了再回班,最好是能请假回家睡一觉。”
“谢谢。”项繁说。
“再给你拿点烫伤膏和祛疤的药吧?”医生问。
“祛疤的就不要——”项繁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怎么不要!”杨续喊了一声,“凭什么不要啊!留疤很好看吗!项繁你脑子也被开水烫了吗!”
项繁转头看过去,杨续两只眼睛通红,垂在腿边的手很用力地握成拳头,他只有在特别生气的情况下才会这样。
可能是不想当着项繁和医生的面掉眼泪,杨续转过身用手狠狠抹了一下眼睛,然后再次转回来瞪着项繁。
项繁和他对视了两秒,转头问医生:“祛疤膏多少钱?”
医生快速思索了一下:“有便宜些的,效果也还行。”
说完走到项繁背后掀起他的衣服仔细查看了一下烫伤情况:“不是特别严重,好好涂药应该不会留疤。”
“那要一支。”项繁说。
“好。”医生应了声,很快拿着棉签和药膏过来,先给那些破了水泡消毒,然后再涂上烫伤膏,“后背的水泡不要用手抓,会感染的,发炎了更容易留疤,烫伤膏一天三次,自己够不到让同学帮忙,或者来校医室找我。”
“嗯。”项繁应了声,医生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项繁晕晕乎乎地也没怎么听进去,余光看到一旁的杨续拿着手机在记录。
从校医室出来,杨续看着项繁问了句:“真不用请假回去睡一觉?”
“在哪儿不是睡。”项繁抬脚往教学楼走去,可能是退烧药起了作用,他这会儿特别困,只想赶紧找个地方睡一觉。
到了项繁班级所在的楼层,杨续把医生开的退烧药以及祛疤痕的药递给他:“保温杯里的红糖姜水别忘了喝,还是热的。”
“嗯。”项繁挥了下手,拐上走廊往高二五班走了过去。
这节课是老杨的语文课,没等老杨开口询问周渺就先说了项繁发烧去校医室的事。
“这几天降温,大家都穿厚点,注意别感冒了。”开始上课前老杨叮嘱了句。
课上到一半看到项繁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时老杨还愣了一下,还以为这小子从校医室出来会直接回家呢,没想到他居然来教室了。
老杨打手势让他直接进来。
项繁走到座位上直接趴在课桌上睡了起来,刚闭上眼,就有些难受地皱了皱眉。
明明刚吃过退烧药,按道理应该会好受些,但项繁刚一闭上眼睛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像片轻飘飘的落叶似的,旋转着不断下降,下意识就想抓住什么。
晕晕乎乎间自己好像真的抓住了什么,眩晕的症状果然在慢慢减轻,项繁很快陷入昏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项繁半睡半醒地恢复了些意识,感觉自己浑身都冷,下意识把之前撸到手肘上的袖子往下拉了拉。
还是冷。
就在项繁彻底被冻醒从课桌上坐起来时,肩膀上突然一重,温热干燥的暖意瞬间包裹住他。
应该是有人往自己身上披了件衣服或者毯子之类的,项繁再次陷入昏睡前想。
上午最后一节课放学前项繁终于醒了,坐起来的时候感觉全身轻松了很多,没那么累了,应该是烧退下去了。
周渺跟后脑勺长眼睛了似的,项繁刚一坐起来他就立马转过头来,椅子背在时隅桌子上磕碰出“当”的一声:“项繁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我这儿有感冒灵,你要喝吗?”
周渺不知道是过于热心肠还是显摆他今天带了感冒灵,一上午他差不多把全班同学都挨个问了一遍,一到下课就满教室蹿,时隅看着都替他累的慌。
周渺这句话提醒他了,杨续给他带的红糖姜水他还没喝。
项繁伸手去拿桌上的保温杯,一伸胳膊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肩膀上往下滑,抓住一看是件校服外套。
“这衣服时隅的。”周渺说。
就你有嘴。时隅斜了周渺后脑勺一眼。
项繁侧过头看着时隅,时隅下巴抵在课本上,歪过头和他对视一眼:“别感动,不用谢。”
“那中午你请我吃饭。”项繁说,一开口嗓子有些嘶哑,他打开保温杯喝了口红糖姜水,润了润嗓子。
时隅盯着他看了几秒:“我说的是不用谢,不是我谢谢您,发烧还能把听力烧退化了。”
“那我请你。”项繁说。
时隅坐起来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还是我请你吧。”
他总感觉项繁发烧和他昨天送自己回酒店有关系,虽然可能不送他,项繁也有可能会着凉发烧,但让项繁请他吃饭……这饭他还真有点儿吃不下去。
这几天项繁一直充当临时护法送他回家,他本来也想找机会请项繁吃顿饭感谢一下。
是不是应该把周渺也叫上啊?
“是不是把周……”时隅话没说完就被项繁打断。
“我想吃烤肉。”项繁说。
“……什么?”时隅挺震惊地看着他。
“烤肉!”项繁说。
“发烧吃烤肉,”时隅理解不了他神奇的脑回路,“你不怕吐吗?”
“谁规定发烧不能吃烤肉了,”项繁说,“吃肉才能好得快。”
时隅心说这什么歪理,不过也没再和项繁争论,因为提到烤肉他也挺想吃的,上次吃还是刚放暑假那会儿和闪飞一块吃的,都是两个多月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