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起拯救三界重任》晏晏十方

35、变化万千

　　妙诀公子大惊，他怔怔地看着李锦时，就看到李锦时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妙诀？你不是说了妙诀只是装疯？”
　　李锦时叹气，“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他到底是装疯还是真的疯了。但我虽然不是神仙，却对气味很敏.感，我恰好闻得到你身上经年累月的酒气。”

　　妙诀拉起袖子闻了闻，又转着圈闻空气，嘟囔道，“没有啊，哪里有酒味。我来之前特意洗了澡。李锦时，你看我对你多好多尊重。”
　　李锦时就笑，“哦，洗了澡——这我倒没闻出来。不过你的酒气早已入.体，和你的血肉在一处。何况你的眼睛，李某怎么认不出来。”

　　妙诀便哈哈大笑，随着他的笑声，就见一阵青烟腾起。那妙诀公子不见了，眼前出现的是个脏兮兮的醉和尚。

　　李锦时笑得更愉快，“你还是这副样子，果然只有你这副样子李某看着才舒服。”

　　了无和尚也在笑，可是他的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你还是像从前那么，讨厌。”
　　李锦时便笑得更加愉快，“所以你亲手为这个几百年来一如既往的很讨厌的人下了毒。”他叹口气抚.胸.口，“李某如今只是个不能动用真气的废人。和尚不如直说，这一番大费周章到底为何。”

　　了无和尚看着李锦时的眼睛，“你难道不知道？”
　　李锦时摇头，“我不知道啊。”
　　了无和尚一脸的不可置信，“我以为你算无遗策呢。”
　　李锦时又摇头，“并非并非，至少李某就没算到会被和尚下此种慢性毒药，也没算到和尚何时肯带我去见凤哀王。”

　　了无和尚浑身一震，他定定地看着无比从容的李锦时，“你怎么知道阿青他没死。”
　　李锦时闻言笑得越发愉快了，“李某本来还不明白，如今确确实实懂了。看来云不语该恨该嫉妒的人是你。”

　　了无和尚挑眉，“哦？怎么讲。”
　　李锦时叹口气，“因为你才是他被凤哀王冷落的原因。”
　　了无和尚也在笑，“你又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都知道的死样子。从百年前初遇，我就想杀了你。”

　　李锦时摇头，“我以为那些红尘煮酒的日子好不快活。”
　　了无和尚，“那是你以为。其实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非常讨厌你。因为你聪明，你俊美，你算无遗策，你法力高强。无论多难学的功法到了你那里，只消看一眼，你就能学会。为何上苍如此不公。明明我那么努力，可你却得来全不费工夫。后来我知道了你居然是天齐帝君转世，我就更生气，更加讨厌你。”

　　他深吸口气，满脸愤怒，“什么好事都是你的。你拥有一切，你也可以主宰一切。就连阿青的目光都一直在你身上。”

　　李锦时立刻打断了无和尚的话，“这个我真不知道，百年前李某并不知晓凤哀王原来有这种癖好。”

　　了无和尚冷笑，“明明就是你，无时无刻不在勾.引他。”
　　李锦时不由以手撑头，觉得头痛，“李某真的没有，和尚你这么说可是冤枉我。”他不由想起当年公子青.臀对他的种种温柔，浑身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又想起那夜藏宝室已是凤哀王的公子青.臀那目光，那只要你说我必然什么都满足你的样子，李锦时身上的鸡皮疙瘩又多了几层。

　　了无和尚一把揪住他衣服领子，李锦时很想拍掉他的手，但忍了几忍还是苦笑道，“李某真的半点都不想参与你们的爱恨。直到此刻李某也想说，尊重三界六道一切形式的爱恨。可是李某并不想搅进来。”

　　“可是，他答应把心魂盏借给你。”了无和尚愤怒地说道。
　　李锦时往后挣了挣，发现挣不开，便又叹气，“难道你真想杀了凤哀王？”
　　了无和尚冷笑，“我怎会想杀了他，比起杀他我更想杀死你，因为只有你知道他的秘密。”

　　无妄山脚下，日头西沉。

　　房内已经点起了灯。阿端与言不寿盘膝对坐，言不寿最后看一眼阿端，认真且沉重地问她，“你确定要这么做，真的想好了么？”
　　阿端点头，“是的，我一定要这么做。”言不寿叹气，最后罗嗦一遍，“一会我起功法，会隐藏你的人气，把你顺利送过阴阳界。你要记得到了地府，无论看到什么，无论谁叫你，你都不要停下来，也不要和他们说话。哪怕他们把你的心挖出来，也不是真的。可是你一开口就会泄人气，到时候引来恶鬼，我却是来不及救你的。”

　　阿端点头。言不寿就又道，“你会听到铃声，你不用管。你要一直朝前走别回头，等到看到一匹驴子的时候，你就跨坐上去。它会带你到你心中想去的地方。到了忘川以后，你会看到无数等待重新投胎的魂。你记得不要和他们纠.缠，你只需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柳絮，然后把她带回来就行。但是这期间你还是不能开口。“

　　阿端点头，“我知道，一开口就会泄人气，引来十殿恶鬼。”

　　言不寿又道，“还有。”
　　阿端忙接口道，“快去快回，在公鸡叫过三声以后，我必须回到阴.阳.界进出口。”

　　言不寿又重重叹了口气，最后长久地看一眼阿端，“阿端，值得么？如此冒险。”
　　阿端郑重点头，“柳絮为了我才遭遇这些，如今我也愿意为了她而去冒一次险。若是她真的进了轮回道，恐怕自此就再也没有一个柳絮了。”

　　“进了轮回道她重新投胎换个新身份不好么。”
　　“可那再也不是柳絮。何况她还有一缕生.魂在李大哥那儿，那么投.胎的柳絮很可能痴痴傻傻。我不想我的朋友浑浑噩噩的过一生。”

　　言不寿，“好吧好吧，你高兴就好。只是千万要谨记。”
　　阿端立刻接口道，“别开口。”

　　言不寿点头，面色十分不好看。他最后看了一眼阿端，深吸口气后掐指捏诀起功法。

　　屋子里的那盏油灯闪了几闪，呼的一下灭了。此时天已彻底黑透。这黑漆漆的屋子里，静得只有风声。

　　虽然只是对面坐着，但屋子里黑得阿端看不到言不寿的脸。她尽量让自己的心沉下去，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叮铃，叮铃。”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阿端睁开眼，就见眼前都是大雾。而铃声来自大雾深处。她心下清楚自己已被言不寿送到阴.阳.界入口。于是镇定心神，也不管那一直响个不停令人心乱的铃声，只大步朝前方的迷雾重重中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阿端的眼前终于能看清东西了。却见两旁都是紧邻的房屋店铺，大路上来来往往都是行人。这里倒和人间界看起来并无不同。

　　热热闹闹的店铺外不时有人来买物件，吃的喝的一应俱全。路上的行人有骑马的，有坐轿子的，也有步行的。人们穿的也是形式各异，绫罗绸缎也有，褴褛青衫也有，还有赤着脚的。

　　阿端不敢停留只一直朝前走，然后她就看到了李锦时。

　　李锦时穿着一身月白袍子，就立在一家店铺前。他似乎想要买什么东西，阿端看到了他脖子的雪色肌肤，甚至那点如墨的小痣。

　　他一头乌发配着这身月白袍子，格外温柔。而细细的腰上系着一根长长的腰带，如今无风自动的腰带和无风自动的衣袂，都令他恍若谪仙。

　　阿端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心里想着：自己从前从未发现，原来李大哥的腰居然这般细。

　　这念头将起她就觉得害臊，怎么可以如此想他，这倒折辱这明月般的人了。可是他不是应该在围场？怎会出现在此处，难道李大哥死了？

　　阿端心咯噔一声，这念头升起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也快死了，心一时疼得不行。忙伸手捂住心口。

　　就在这时，李锦时转过头来看向阿端。他朝阿端温柔地笑，问她，“阿端，你带银子没有。”他的样子有点抱歉，好像没带银子是件很丢脸的事。他的眼睛看着阿端，目光温柔，语调慵懒。

　　假的假的，一定是幻象。都是假的。阿端不停在心内告诉自己。她不敢开口，只是努力把目光从李锦时身上移开，然而终究失败。

　　无论天上人间，能令阿端开口的，只有李锦时。

　　“阿端？你可听到我说话？”李锦时再次开口。他的两片嘴唇像花瓣一样，一定很软。阿端深呼吸再深呼吸，闭紧了口没开腔。

　　李锦时倒不计较，只是遗憾地叹口气，“算了，看来今日的新茶买不回去了。”他抱歉的对茶铺掌柜说，“实在不好意思，改日吧。”

　　然后转身要离开。那掌柜本笑盈盈的，闻言竟然面色一沉，突然就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他想也不想的扎.向正转头离开的李锦时。

　　李锦时已经转过了身子，当然看不到这背后来的刀子。于是那把匕.首深深的刺.入他的后腰。血瞬间流了出来。

　　好多的血，好扎眼的血。

　　“李大哥。”阿端惊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