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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祸起萧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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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磷看罢第一世,不敢去看迦陵神情,握着她的左手满手掌心是汗,原来第一世的他如此犯浑,那个小孩子可惜了!
石磷等了半天,原以为迦陵会哭闹喊打,石磷抬头一见,迦陵眼角濡湿,却不曾松开他左手,石磷心里一暖,体会到自己在迦陵心中地位!
他见迦陵面色怪异,忙问:“迦陵,怎么了?”
迦陵指着第二幅,“你看,第二世的我们是兄弟!难道是变态□□恋?”
石磷脑门见汗,握紧了迦陵右手,一同看第二幅画,关于第二世的情仇。
第二世的情仇:
风景如画,皆可泼墨上色,聊以自娱。安苑画着风景,打算回家去装裱起来,送给大哥当生日礼物。
安苑收起纸笔,正要离去,突然发现水边仰卧着一个女孩子,脸上皆是尘泥,但依着下颔和脸庞的轮廓看,这少女定是面相不俗,长相极美!她身上白衣已经污了,少女双目紧闭,长睫毛在眼睑下划上婆娑剪影,不知这双眼睁开时是何样子?
安苑不忍心让少女昏迷野外,用衣摆掸了水,再拧出水来,先给这少女喂水,再帮她擦拭面容。
这一擦,少女全貌展露,安苑不禁一呆,好美丽的女子!她怎么会孤身一人在野外?穿着古怪,衣裳样式奇特。
少女睫毛轻动了动,不沾尘嚣的纯净眸子望向安苑,不确定的眨了又一眨,她自己低语:“我一定是在做梦,梦里竟有这等美男!”
安苑又一愣,轻轻笑出声来,这少女真有趣,安苑这一笑,山花动容,齐齐摇摆纤柔身躯向安苑致意,笑容似迥月无尘,排扇睫毛掠过碎影重重,一看便是留鹤化龙的不俗之辈!
少女一急,急速念叨着阿弥陀佛来,又说赎罪!
安苑大笑着,畅快淋漓!萧然清幽,阳春白雪般的光华四射,漫山的翠盖荼靡,皆是为映射其风采而诞生。
少女只知道呆看安苑,傻傻的问一句:“你是谁,我在哪里?”
安苑此时才露慎重神色,她竟不知这是哪里?是被人贩拐卖的少女吗?他就知道,总有一些家伙专挣昧良心的黑心钱。
安苑神色严厉,想了一会心事,才想起他把人家姑娘冷淡了,对少女微微一笑,“你别看,我带你去见我大哥,我大哥凌云盖世,乃凤隐龙藏之辈,他一定能帮你找到回家的路,我大哥的容貌举世无双,你见了他可不能发呆,大哥最不喜人家盯着他相貌,大哥性情高雅,不和小人多计较,但若是总盯着他瞧,大哥便不管不顾,先把那人揍一顿再说”安苑停住口,觉得自己说话太过,她毕竟是女子,想大哥总不至于打女人吧?“呵呵,总之你听我的话没错!”
少女静静的不语,光是看少年说话神态,便是享受。
古殿秋阴淡影藏,少年安苑把少女带到了大哥宫殿中,大哥处理政务,昨夜一夜未睡,下午才睡了一会,父皇久病不起,劳累了大哥许多时日。
夜色渐渐上树梢,安苑拿了些吃食,简单的对付,他是个从不讲究排场的皇子,他从不和兄弟们争,即便这样还时常被同父异母的兄弟欺负。好在大哥时时维护安苑,让安苑翱翔自由天地,做安苑想做的事。
长廊夜静吟声细,走廊处传来步伐声,接着一个声音斥责:“三弟胡闹,这么晚也不休息,在夜风里吹?”
少女觉得那声音是金石之音,穿透力极强,廊下步出一人,傲然站立,身旁婷婷白荷摇曳委婉,他两鬓萧萧生华,凤凰台上凤凰游,碧云笼绽,令人疑梦幻一场,再技艺高超的画匠也描绘不出他之风华一二!
少女呆呆出神,正犯了安攸华平生大忌,他早生华发,自以为瑕疵,见一白衣少女如此大刺刺盯视男子,心里不由轻贱她几分。
安攸华一动,行步端庄,半分挑不出不好来,他言辞敏捷,本想教训三弟一番,但见有外人在场,“三弟,找我有什么事?”
安苑笑着一指白衣少女,“大哥,我在湖边捡了她,送你做新娘可好?”
白衣少女脸涨的通红,大怒:“你这是诱拐人口,是大罪!”
安苑捂着肚子大笑,就连安攸华也很少见安苑这般笑,安苑笑歇,对大哥正色道:“大哥,朝廷明令禁止拐卖人口,但还是,,,”安苑看看白衣少女,大哥能明白。
安攸华点点头,“你一向是招风揽火的性子,我知道了!会派人送她回家,先去休息吧!谁要你等我这么久?”
白衣少女连忙打住,“喂,我回不去的,嗯,我不知道我家在哪里,(白衣少女希望可以蒙混过关,他们一旦查找,她难道说是从天上掉下的?)
安攸华紧皱眉,眉峰高耸,显出威严,明显不悦,女人都是麻烦的动物,犹如蜂窝前的蜂,团团将蜂窝围困,拥挤不堪,安攸华镇镇袖子,仿佛那袖子和他过不去,嘴里轻哼了声。
白衣少女自然也听见一声哼,于是想也不想的也大声‘哼’一声,鼻音拖得老长,到似上茅房的声音,她最看不惯男人瞧不起女人的傲态。
安攸华面色立变,待要发作,被安苑的笑声打断。
安苑哈哈大笑,不用作假,也能做哇哈哈广告。
安攸华唤来宫女太监,严词喝叱一番,称他们胆敢慢待三殿下,是仗着谁的势?安攸华本就威严,这一句严词历喝唬的宫女太监不敢吱声。
安苑劝大哥不要动怒,故意的拿大哥白发说事,“不要生气了,再生气你就白发三千尺,黄河瀑布流啦!要不,我把这姑娘留在你身边?时常逗你取乐?”
安攸华无奈摇头,他这个三弟总也长不大,他对三弟时常维护,不过是看在同病相怜份上,他们的母亲都早死,他的母亲是父皇正妻,三弟的母亲仅仅是一个卑微的美人封号,而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一些年轻有封号,但还被父皇宠幸的妃子们,个个明目暗目的勾引他,安攸华烦不胜烦,将精力都用在处理国事上,因对女子态度冷淡,宫里传出许多绯闻,说大皇子喜男色,见安攸华平日里只对三皇子的事上心,更加肆无忌惮的制造流言。
病中的皇帝风闻谣言后龙颜大怒,特地查处斩杀了一些宫女太监,这一下宫庭里阴暗里的声音小了许多,安攸华更加的讨厌多嘴快舌女人!
见这少女能逗三弟开心,那么就留她在三弟身边好了,但如果有一丝心怀不轨,他就会不客气,“安苑,快回宫吧,夜了怕凉!”
安苑见安攸华没提赶少女走,安苑欢喜的领少女暂时去他宫里,“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彼此好称呼”。
少女微微蹙眉:“我叫春天,名字不好听,你们不要笑话”。
安苑哪里能忍住笑,太逗了!这名字一般会出现在那种场合,比起阿花阿莲确实好一点,但她的名字应该更美,这样吧,“叫你春日暖,你笑起来时很暖和,看着舒服!”
少女点了下头,从小到大,被同学朋友取笑死,改一个名字,换了一个生活环境,也算天意使然,这三皇子很好相处,他这大哥根本就是个刺猬,满身尖刺,牙尖嘴利,心肠歹毒!(对安攸华的第一印象实在太差,除去他美丽外表,撇开一边不说)
画堂绣阁,皓月清风,一花树下男子微困,闭眼假寐,身旁一女子作弄他拿草插他鼻孔,越来越近身时,女子暗算不成,反到被男子的一声喝令吓一跳,女子捂着胸口气怒,“干什么呢?”
安苑哈哈大笑,“只许你吓唬我,不许我吓唬你?你也太霸道了!”
安苑看看春日暖,认真的说:“你真的不考虑跟我大哥?他那么英俊,大臣们都赞叹大哥天人之姿,风华绝代呢!”
春日暖笑一笑,这宫殿琉璃瓦,朱红墙壁,看着华丽,掩盖多少肮脏,不为人知的罪恶?听安苑的口气,他大哥的皇帝位子十拿九稳,她为什么要搅动那团浑水?龙凤花烛,玉炉沉麝,绣幕流苏的高堂大屋,她不稀罕!
“为什么要我跟着他?难道,我跟着你就不行?”
安苑一愣,他这到没想过,只是觉着春日暖或许能融解大哥心内的坚冰,大哥平日里好的东西总是留给他挑,安苑觉着春日暖不错,她就该是大哥的!
春日暖乘隙挨近安苑,手臂搂拽着安苑右臂,轻刮少年鼻尖,“是啊,你大哥千好万好,可我只爱你一个"少女面部布满彤云,发髻后飘风的丝带,不时做回风之舞。
安苑脸涨的通红,摆脱少女的亲密,结巴的说:“你,你,再考虑考虑,我是希望你和我大哥好的,他太寂寞。急需一个好女孩陪伴,你还是不要顾虑我!”
霞色自春日暖的面上褪去,徒留下一片白,人似雪,雪似人,周身如坠冰窟,寒澈肌骨,少女冷冷的道:“你就这么希望我和你大哥好?”
安苑低下头,不忍与之对视,“是的”,大哥是自己心里第一最重要的人,大哥若幸福,比什么都强。春日暖可亲可爱,正好配大哥合适,至于自己对她是怎样的?他没计较过,成亲的事没想过,傲游山水来去自由,才是他毕生追求,大哥始终懂他,为何春日暖不喜欢大哥呢?
安苑想不通,他没法想通,他眼里的大哥是天神,怎么有女孩子不喜欢大哥?
春日暖冷笑,“你要我跟你大哥,还得要他收呢!兄弟是手足,妻子是衣服!不错,不错啊”。
安苑一喜,没留心春日暖说这话时的语气,和她招呼声,就跑到安攸华的宫殿,奏报喜讯!
春日暖不知他两兄弟如何商量的,最终她要嫁给安攸华当小妾,以她资格没法当皇子妃,能当个小妾算是天大的恩典,那一天,安苑充当媒人,亲手把春日暖送入安攸华手中,在安攸华新婚后的第三天,安苑再一次远游!
安苑再次回京,那时春日暖已有四月身孕,皇帝病中特意册封春日暖为安国夫人,赐国姓封号,母以子贵,安攸华也希望这一胎是男儿!
安苑与安攸华,春日暖三人庆贺,春日暖格外的开心,频频劝酒,待安攸华有七分醉了,安苑才问:“你们好吗?”
春日暖歪头看着安苑,嘴角意味不明,“三叔还是喝酒吧,我与你大哥好不好的,都与你无关”。
安攸华醒来时,见寝宫床上多出一个人,细看竟是三弟,不禁摇头,这三弟还胡闹,待他又见春日暖侧躺床里时,猛地坐起,神色惊疑不定,怎么回事?
安攸华立刻摇醒安苑,“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也躺在这里?”
安苑大惊,见身上衣服还齐全,有一丝褶皱,“大哥,我没有!”
安攸华此刻无空暇时间听三弟解释:“赶快离开这里,此事若传出去,不妥!”
老天爷偏偏与兄弟两开玩笑,二皇子的生母林氏携带大批的宫女太监,各宫妃嫔又带着人,将寝室门口围堵,春日暖这才刚醒,见了这阵势有意识的向安苑身旁躲去。
春日暖这一动,好似引燃了火星,林氏大声嚷着,捉拿安苑,安攸华虽有维护之心,却无维护之力,这一切太过凑巧,明显有人在搞鬼!
安苑被抓起拘禁,皇帝病重,皇帝意思似要处置安苑,又似要处置春日暖,宫中气氛冷凝,一触即发!二皇子奏本称大皇兄与三皇弟关系暧昧,中间又掺着个女人,请皇帝尽快下令,解决此事。
皇帝因此事闹得太大,影响不好,让安攸华自己处理这件事,安攸华无奈将安苑发配边疆,将春日暖拘禁,此事才平息。
一年后,皇帝没拖过冬天,安攸华顺利登基,新皇帝第一要做的事,就是将安苑召回宫中,此事引起很多人不满,重新就此事作新文章,安攸华顶住朝臣压力,不翻案也不为安苑平反,这件事牵扯了太多势力,春日暖成了皇长子的生母,隐隐的在后宫中权势滔天!
皇长子的一周岁生日时,安苑敬贺,却不敢入宫,皇帝微服至安苑府中,兄弟两人安安静静的难得相聚,话题不可避免的谈到上一次事件!
安苑神色诚挚,这世间只有大哥真心维护他,他是无论如何不会做出对不起大哥的事,他是这样的心思,流露出的感情也是这般。
安攸华何尝不知?但,要他在兄弟和妻子之间做抉择,确实很难,也许,他最初并不是真爱春日暖,但正如三弟所说,春日暖带给他心灵的甘泉,是处理政事后唯一的栖息地,她对他或许不够十分真心,但她也是皇长子的生母!
安攸华心中一直存留一个疑问“三弟,你为何坚持让我娶阿暖?”
安苑一惊,难道大哥是怀疑他是别有用心吗?难道做兄弟的不如妻子可信?他当初撮合大哥和春日暖完全是出于一番好心,“大哥,你是什么意思?”
安攸华见安苑神色不对,不好深问,“呵呵,没什么!”
兄弟俩默默无语,各有所思,往日的亲密无间,显现裂痕,安攸华渐渐的不再频繁诏见安苑,安苑作为倍受皇帝信任,却手无军权实权的亲王,一旦失去皇帝宠爱,或稍加冷遇,大臣或是敌对的人必然会捕风捉影,无事生事,堆积皇帝案头,讲尽安苑坏话的奏折,比往常多了一倍。
安攸华意识到,哪怕三弟真是无辜,他也不得不对大臣们作出让步,一个寄情山水对国家无丝毫贡献的亲王,有很多把柄让别人抓,但他不明白,安苑对他们都够不上威胁,是谁一直鼓动这些人一个劲的递折子?
春日暖便服带着儿子来安苑的王爷府,安苑虽吃惊,但还是礼貌招待,春日暖提出让大皇子跟安苑学画,安苑不好推脱,言明让大哥知晓后,听大哥决断!
安攸华不反对,春日暖便时常微服去安苑府中,二人之间没交集,但春日暖看向安苑的眼神,越来越炽烈和大胆,安苑心里不安,又不能堂而皇之的躲避,言语之间尽量疏离,春日暖将一切拒绝的意味不放在心上,依然我行我素的频繁出入安苑府邸,时间久了,自然又传出闲话!
安攸华私下里找春日暖说话,言明此后不得再去三弟府中,但春日暖同安攸华大闹一通,开始不吃饭绝食,以示抗议。
安攸华心疼春日暖,但又忌讳流言,皇家的尊严和体面,不能被这些流言践踏,将春日暖禁锢,贬罚了安苑,消去亲王爵位。
禁锢中的春日暖大闹,当着宫女仆从的面丝毫不避讳,坦言说爱慕着安苑,求安攸华放她走,让她和安苑在一起,那日,皇宫里的人见识到帝王从未有过的大愤怒,春日暖倔强请死,分毫不退让。
“我从嫁给你第一天起,我心里就想着安苑,和你上床时,脑子里念的也是安苑,我从未有一天是真正爱过你!”
安攸华吃惊的已无说话力气,原来,他枕边的女人,就是这么的无视他,大胆的作践他的感情!
那一天,安攸华下了密令,让贴身的太监给春日暖送去一碗毒药,那一天安攸华提着剑一路冲进安苑府中。
安苑对任何事都不知情,情急时拿剑抵挡,安攸华更加的大怒,手上力道更甚。
安苑急切的解释,想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大哥,怎么了?”
安攸华看着眼前的弟弟,心里悲苦自知,也许他是迁怒,也许是他不讲理,也许是春日暖的死令他太伤心,急需杀一个人消恨!
安攸华流着泪,放下了手中的剑,“三弟,阿暖已经死了,我亲手吩咐下的毒药,她说从嫁给我第一天起,她心里就想着就是你,和我上床时,脑子里念的也是你,她从未有一天是真正爱过我,我但愿从未遇见阿暖,这样我们还是好兄弟!”
安攸华把剑递给安苑,神色里透着冷漠,“三弟,让流言消失吧!”
安苑傻傻的仰望着,他一直敬畏如天神的大哥,大哥的意思是让他去死吗?那么,他会听从大哥的要求,一直以来,他总想着报答大哥的呵护之情!
少年,主动的拿剑刺入自己的心脏,他的大哥,连头也未回视一下,笔直的步伐,消逝在少年最后的视线里,少年嘴边含笑,闭紧双目,现在他可以自由天地间了!永久的自在安然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