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BY先生

13、沙漠惊魂12

　　“你为什么要出声？”进入一处新的屋舍，郑瑰揪起荣有缘的衣领便把人掼在墙上，荣有缘的手机脱手飞出，背面朝下，周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郑瑰素日里也学过一些拳脚功夫，荣有缘身量又轻，把人提溜起来无需多大劲儿，大有荣有缘不开口解释，她就不松手的架势。
　　秦风风偷偷擦干眼泪，与郑瑰一致对外，“说啊，你刚刚为什么要出声。”

　　荣有缘苦笑：“二位姐姐，鹏宇不知道在天花板上呆了多久，说不定一直听着我们聊天，早就锁定了我们的位置，我出声与否，都不能改变……的结局。”
　　“你闭嘴！”郑瑰红着眼眶，手背青筋直跳，一股狠劲儿从眼角眉梢溢出，秦风风感到一丝不安，“郑瑰，你说这儿到底安全么，鹏宇不会追来吧。”
　　闻言，郑瑰泄了手劲儿，荣有缘捂着脖子咳嗽两声，“暂时是安全的，就算要走，也得先休息片刻。”

　　经过刚才那事儿，郑瑰和秦风风现在格外不待见荣有缘，荣有缘说了几句无人接话后，捡起地上的手机，识趣儿上楼去了。
　　郑瑰本想也带秦风风上楼休息，秦风风却拉住了她。
　　“郑瑰，我不相信荣有缘。我们能换一个地方休息么？”
　　郑瑰此刻心情已经平复，“怎么说？”

　　“昨天晚上鹏宇敲门动静太大了，他怎么可能听不到？这是第一点。”秦风风拉着郑瑰的手，把自己的猜测一股脑说了出来，“第二，昨天晚上徐鑫身上的水壶是他解下来的，我看到里面有东西在动，亲自接触过水壶的他应该能感觉得到，以及，刚才我们离开旅店的时候，我看到桌上的水壶被动过，水壶被人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肯定跑了出来。你说，鹏宇是不是被水壶里的东西给寄生了，才发生了变异？”
　　郑瑰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小风，你说的这些都是猜测。蔓蔓也接触过那个水壶，如果真有问题，蔓蔓也会察觉到。你可能是被接连发生的事情打击到，有点慌不择路了。”
　　“郑瑰……”
　　“不过我很赞同你想要换个地方休息的想法。”

　　两个女孩来到隔壁一户人家，暴力破除门板后，在一楼随便找间屋子准备休息。
　　她们是不敢再上二楼了，不仅因为白蔓的死，还因为身处二楼，真发生什么的话，连逃跑都不方便。

　　床铺与地面都积攒了很厚的灰尘，郑瑰将被子翻面，两人坐在干净的一面，刚坐下，二人腹中不约而同传来“咕——”地一声。

　　秦风风揉着肚子，“饿了。”
　　郑瑰：“我也。小风，你那个结束了吗？刚才跑跑跳跳，现在不难受吗？”
　　“我只有来的头两天量多，这会儿倒还好，就是好饿。”

　　郑瑰鼻子轻耸，忽的凑近秦风风细细嗅闻。
　　“郑瑰，你干嘛？”
　　郑瑰抬头，腹中再次“咕——”，“小风，你身上好香。”

　　秦风风脸蛋腾地烧红，小声唤郑瑰的名字。
　　郑瑰这时才意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直起腰杆，尴尬道：“我去厨房找找，看有没有东西。”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

　　屋子破旧，很久都没住人了，自然也没有食物。
　　两人无功而返。

　　郑瑰：“睡觉吧，减少消耗。”
　　秦风风点点头，在郑瑰怀里安然睡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着后，郑瑰盯着她的脸看了很久，并且不停吞咽着口水。

　　*

　　秦风风睡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梦里白蔓死亡的场景一直反复出现，折磨着她的心神，眼角溢出泪水。
　　忽然，眼角一润，秦风风的眼泪被舔去。
　　那触感，令睡梦中的秦风风不自觉打颤，不好的预感如同水面上的浮冰，看得着的只是一部分，仍有巨大的危险隐藏在水面下。

　　秦风风挣扎着醒来。
　　随即身子一僵——

　　只见郑瑰披头散发地趴俯在她身上，形如恐怖片里的女鬼，正不停嗅闻，从秦风风的脖颈闻到胸膛、小腹，喉咙里“呼噜呼噜”的，听得秦风风头皮发麻，“郑瑰你在做什么？”

　　“好香……呼……香、好香。”
　　“香、真香……小风，让我尝一口好不好？就一口，我太饿了。”

　　秦风风拼命往床头缩，郑瑰紧随而上，秦风风这才发现郑瑰的四肢不正常弯曲着。

　　“就一口，我保证只有一口。”
　　“郑瑰你清醒一点！你平时不这样的，你一定是被控制了，对，你一定是被控制了。”仿佛给自己洗脑一般，秦风风嘴里不断念着重复的话语。
　　秦风风不给吃，郑瑰不耐至极，脸上倏地流露出凶狠之色，双臂死死钳住秦风风肩膀，不管三七二十一，俯身就是一口！

　　“啊！！！！”

　　……

　　秦风风尖叫着从噩梦中苏醒。
　　四周一片黑暗，秦风风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一照，谢天谢地，郑瑰没有趴在她身上。

　　秦风风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好友白蔓的死亡带给她的是毁灭性打击，如果郑瑰也……

　　等下，郑瑰不在房间。
　　郑瑰去哪儿了？

　　秦风风擦干眼泪，举着手机小心翼翼探出门，“郑瑰，你在哪儿？郑瑰？”
　　厨房的方向好像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秦风风靠近时心尖儿都在颤抖，“郑瑰，是你吗郑瑰？”
　　光照落到那蹲在地上的人影身上，秦风风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郑瑰你怎么不说话，吓死我了你。”

　　蹲在地上的郑瑰缓缓扭头，秦风风的表情刹那凝固，“郑瑰，你在吃什么？”

　　郑瑰的模样比在秦风风梦里的好不了多少，头发散开，面容狰狞，哪怕被秦风风抓了个现行，也执着地抓着椅子腿狂啃，秦风风从来不知道郑瑰牙口这么好，能把木头咬得咔嚓作响，木屑直飞。

　　“这肯定也是梦。”秦风风说着，闭眼睁眼，循环二十多次，眼前依旧是拿椅子腿当食物的郑瑰。
　　郑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她，肚子里咕噜噜咆哮着。

　　突然，郑瑰丢下椅子腿，四肢着地，后肢发力，朝秦风风跃来。

　　秦风风在这一刻脑子里闪过的竟然是：既然大家注定走不出沙漠，那就让郑瑰吃了吧。

　　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倒是身后响起了打斗声，桌椅板凳稀里哗啦摔了一地。

　　秦风风愕然睁眼，扭头，只见郑瑰一人冲到何鑫三人的包围圈里，与三人缠斗。

　　何鑫他们是什么时候找到这里来的？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要去帮郑瑰。

　　“别过来！”郑瑰的嗓音嘶哑得不像话，也许是刚才吞咽的木头屑划伤了她的喉咙，“快走，我只能坚持一会儿。”
　　郑瑰的视线在秦风风身上短暂停留，“再见，小风。”

　　秦风风的脑子里一团乱麻，她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仓皇逃命中，她忍不住回头看去。
　　郑瑰一打三，逐渐落于下风，但她不甘心就这样落败，抄起厨房生锈的刀具，悍然不惧地左右劈砍，何鑫与另一人被削去半边肩膀，失去了行动力。

　　秦风风眼眸一亮，就见黑暗中阴冷刀光一闪。
　　比刀光更冷的，是陈序的脸庞。

　　刷！
　　女孩的头颅与身体分离，大量鲜血顷刻间从脖子断面喷薄而出，那血色成为即将被风暴摧毁的昏暗天地间唯一的颜色，染红了秦风风全部视线。

　　*

　　“这就是三天来，发生在阿塔木村的，我所知道的全部事情。”

　　沙漠地下洞穴。
　　也许是眼泪已经流干，剖开大脑，把这段染血的记忆给别人看时，秦风风仅仅只是红了眼眶，“后面的事，就是我被这个疯男人一路追到石林，沿着一条通道往下，然后遇到你们。”

　　余不为冷然目光落到昏迷的男人身上，“听你说，这人叫陈序？”
　　秦风风点头，“阿塔木村发生的怪事太多，我都不知道一个人好好的怎么就疯了。”

　　余不为伸手，“刀给我。”
　　“柴柴”主动将缴来的械递过去，那是一把水果刀，刀上还有血，陈序就是用这把刀，削掉了郑瑰的头颅。
　　听起来匪夷所思，但事实如此。

　　余不为解开陈序的衣服和裤子，拉开裤头时，他回首对秦风风说道：“你别看。”
　　秦风风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能从一个小孩身上领会到压迫感，“哦”了一声，背过身去。

　　陈序不到四十，正值壮年，虽无垒块分明的肌肉，却并不肥胖，中等身材。
　　只是眼下，陈序平坦的腹部上有一条明显的鼓突，皮下似有活物在弯曲扭动。

　　余不为眸光冷冽，执刀划破陈序腹部皮肉，在那玩意儿游曳到陈序身体其他地方之前用力一挑！
　　一条青灰色小蛇从陈序身体里飞出。

　　小蛇张开嘴咬向余不为，意图让余不为成为它下一个宿主。

　　余不为将刀反手一掷。

　　“嘶！”两指长的水果刀自蛇口向内刺入，“夺！”地一声，刀刃牢牢将这条死蛇钉入石壁。

　　秦风风背着身，这干净利落又无比漂亮的一幕只有“柴柴”看见，“柴柴”眸子明亮，唇角带笑，在余不为看过来的时候，笑意依然不减。

　　余不为正要给陈序穿好衣服，却见陈序的身体迅速干瘪下去，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不多时，只剩一张人皮。

　　余不为沉默半晌，道：“你转过来之前，要有心理准备。”
　　秦风风回头，先是看到石壁上的蛇，眉头一跳，紧接着又看到陈序干瘪的人皮，这次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他这是怎么了？”
　　“你们这是遇蛇了。”虽未亲身经历，余不为却能将发生在秦风风身上的事分析得清清楚楚，“首先，回来的徐鑫三人体内早已被蛇寄生，那个水壶里估计也是蛇吧，鹏宇就是第四个遭殃的人，被蛇控制后来敲你们的门，未果，又敲开了楼上二人组的门，二人被杀。被蛇寄生的人需要养分，徐鑫三人才会去吃尸体，还有鹏宇……”
　　余不为看了眼秦风风，掠过这一部分，“我和柴柴在沙漠里遇到过这种蛇，有智慧，能模仿人的发音习惯，还会钻进人体产卵。”

　　秦风风一阵恶寒，“不过是动物而已，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
　　“动物？”余不为勾起唇角，稚嫩的脸上却无半丝笑意，若非灵气枯竭，这片沙漠里的蛇怕是早就成妖了。

　　心念电转，余不为道了一声不妙。
　　秦风风：“怎么了？”
　　“你有没有算过，从头到尾，一共死了几个人？”
　　“我算着呢，最开始死的男人、被抛弃二人组、她的两个姐妹、被她姐妹杀掉的徐鑫二人，倘若再算上这一个、叫陈序的男人……”“柴柴”望着余不为，“一共八人。”

　　八人献祭。
　　扼傩阵已成。

　　“诶，小朋友！你要去哪儿？”秦风风不明所以地看着余不为起身就往回走，脸色沉沉的，好似旁人亏欠了他百八十万。

　　余不为：“我回去看看，你们先走。”
　　话音未落，后颈倏地一痛，视线黑了下去。

　　意识消失前，余不为最后的念头是：
　　大意了，那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