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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劝慰 ...

  •   说话间,褚懂将好几样玩意拣了出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你问我答,情不自禁地上手玩了起来。
      褚懂用小木槌敲球,球往这边滚,春秧左手弓起中指一弹,球又往那边滚。褚懂接了球,春秧已经快速摘下药囊,以它为槌,挡了第二下。这一回,她特意选了个刁钻的方式回击,球向着褚懂左手边去。他着急忙慌换手,堪堪赶在它滚下桌前接起。
      “阴险!”
      春秧笑眯眯地提醒:“小心了,这次还在左。”
      褚懂偏不信,又换回右边,结果球还在左边,球来得太快,小木槌是赶不上了,他手忙脚乱,用胸膛挡了球。春秧轻松接住,看似还往这边来,实则那球悬呀悬的,往桌子侧面跑了。
      褚懂站起来,伸长胳膊一挡,将掉到半空的它捞了回来,懊恼地摆在桌上。
      春秧笑道:“你说,要是有张大一点的桌,把这个拿到桌上来玩,那不论刮风下雨,都可以在家玩。桌子干干净净,玩的人不必蹲不必爬,岂不便利?”
      “对,我回去找人打一张,你帮我盘算盘算,打多大才好。”
      “那要看人,学武的人,桌子小一点反倒刺激。没学过的,笨拙些的,桌子越大越好。还要看木槌大小。你回去以后慢慢想,想和谁玩,就和谁商量。”

      春秧收了笑,将球捡了放回箱子里,小心翼翼问:“你爹的事,你……知不知情?”
      褚懂满不在乎地回:“什么事?”
      这个爹,跟没有似的,褚懂长这么大,没见过多少回。对他来说,爹就是个挂了名号的陌生人,是他当王爷的一块挡路石而已。
      “正月里,听说他大病了一场,当时凶险,连董伯伯都被那位大人叫进去了。”
      “啊?我不知道,想来没什么事,一直不见听说。”
      “褚懂,小郡王这几年,一直被王爷带在身边。”
      褚懂摸摸鼻子,说:“你也学会操心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怕他得宠,抢了世子之位对不对?”
      春秧看向外边,褚懂压低了声问:“是粟先生让你跟我说的?”
      春秧摇头。
      褚懂彻底安心了,笑道:“你看,你爹都不着急,你怕什么?将来谁坐那个位置,王爷做不了主,这事得看宫里的意思。我跟你说,太后娘娘最疼我,皇上也赏了我不少东西。你放心,就算王爷一时糊涂,有他们呢,该我的,将来怎样都跑不了。”
      春秧腼腆地笑笑,不再多话。
      褚懂知道她是为自己操心,喜滋滋地说:“等我……你们都是我的亲兄弟,将来凡事有我,我罩着你们。杀个把人,不算什么,有我呢,我替你抹平。”
      春秧对上他这双灿若星辰的眼,认真点头,说:“洞洞,你安心,我这会……好多了。”
      他特地留下来,是担心着她,和他嬉闹一番,春秧这心里,着实舒服多了。
      褚懂听见这个久违的称呼,心头热乎乎的。他还像小时候那样,从藤箱里随手抓了一样东西,以它为剑,高举大喊:“我乃火焰将军山洞洞,贼子拿命来!”

      两人都笑得畅快,隔间的李秀荣却心里发涩——当初果然不该让他来,将来怎么办哟,唉!
      将来还早,眼下就有愁人的事。头还有些晕眩,她抓着床柱,缓缓坐起,放在身侧的帕子被带动往下滑。她及时捞住,垂头盯着它出神。
      “娘,你怎么起来了?再歇会吧。”
      春秧端着泡了参片的茶进来,送到她嘴边。
      李秀荣嘬了两口,看向门口。
      “他走了,娘,是我们吵到你了吗?”
      李秀荣摇头,到底按捺不住,低声问她:“你……觉着他怎样?”
      “清减了许多,好看了,懂事了,大气了。”
      她越夸,李秀荣越心慌。春秧以为她还在担心那边的事呢,忙劝慰她:“娘,婶子的事,多亏了他帮忙,把里头、外头都打点好了。娘,我看呐,这事实打实妥了。”
      “好!方才我做了个梦,这院里也吵吵嚷嚷,出了大事。这雨下得好,凉快了不少,明早你去上学,我去庙里逛逛,上炷香,讨个平安。”
      春秧垂眸想了想,自觉这事瞒不过,就把自己将人踢飞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李秀荣心疼地搂住她,抚着后脑勺说:“不妨事,那老妖婆恶毒,死了也活该。官府要抓人,娘替你抵命去。”
      “娘!”
      春秧贴着她,眼泪止不住地流,心底暗自发誓:往后再不鲁莽行事,她要好好地活着,才能长长久久地陪在娘身边。

      粟骞快步进来,心疼不已,劝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快别哭了,哭坏了身子,让坏人得了意,那就亏大发了。今日闹哄哄,心中郁郁,这会雨停了,事也办妥了,我带你们去城里逛逛,散散闷。”
      李秀荣出了不少虚汗,这会黏答答的,摇头说:“还是算了。”
      老夫老妻的,粟骞一眼就看出来了,交代春秧:“春生好似不在家,你去找找人,把乔大乔二乔三也叫上。方才忘了交代,我把乔师傅和乔二哥找回来了,那老的,让他们送出去算了。”
      “啊?”
      李秀荣大惊,粟骞忙安抚道:“三个孩子都大了,再加一个老的,挤那三四间房,原就不够。我给他们找了个门路:把老的送去城北那处安置所,那里有人管着吃喝拉撒,是个好去处。”
      上回才听人说那安置所黑心肝,收了白米的钱,却给人吃掺了糠的糙米粥。
      粟骞猜到她心思,随口道:“吃些糙粮,以绝后不利?,那是好事。”
      这要是别人,李秀荣必要心疼,至于这个,就该吃些苦头,餐餐吃黄连都是好事。
      春秧也听懂了,点头说:“爹,我先去看看乔婶婶,跟她说一声。”
      “好,叫她不用预备夜饭,我们叫个席面带回来。”
      春秧点点头,把娘交给爹,脚下轻快出去了。

      粟骞将李秀荣抱起,放在圈椅上,柔声说:“我去打水来给你擦擦,好秀荣,你放宽心,你着紧的人,我都给你看顾好了。”
      李秀荣将手搭在他身上,含着泪说:“我思虑太多,拖累你了。”
      “说的什么傻话,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善心,更有义气的。要不是这世间狭隘,我必要为你宣扬宣扬,替你挣个侠士的名号。”
      他一胡说八道,李秀荣就畅快,忍不住笑起来,原先闷闷的胸口,此时豁然开朗。
      “好,我等着那一日。”

      粟骞也笑,掉头去倒水,堂屋那铫子里的热水没倒完,这会正好用上。他亲自上手,帮李秀荣擦擦,换了衣裳,说要背她出去。
      李秀荣怕人笑话,把春秧倒来的参茶喝了,自己站起来走。
      粟骞不放心,一路挨着她。
      两人走到门外,凑巧洪福家的从院门处往里走,见两人相携,那眼神像是要淬出火来。
      李秀荣心里不自在,加快步子。粟骞突然停步,对盯着他们的女人说:“这井水甘甜,我娘子喜欢。谁敢往井里投,误了我家喝水,我定叫她尸骨无存,断子绝孙,永世不得安生。”
      这话莫名其妙,又过分。
      李秀荣回头,拉了拉他,朝他微微摇头。粟骞放完这话,像个没事人一样,护着她往外走。
      洪福家的身形晃了晃,跌跌撞撞往家走。

      等上了马车,李秀荣赶孩子还没到,抓紧问:“这又是怎么了?”
      这一天出了这么多事,她实在是承受不住再来点什么了。
      粟骞含糊说:“没事,她是个糊涂人,方才盯着那井发愣,我怕她干出什么糊涂事,吓唬吓唬。”
      原来是这样。李秀荣抚抚胸口,安心道:“下回说得和软些,免得旁人听见了误会。啊,对了,要不把锦文也带上吧?”
      粟骞摇头,说:“早起我瞧见江秀才带着他出的门。”
      “那也好。”
      江秀才得了那好方子,身子渐渐调理好了些。当初是因科考大喜大悲犯的病,好不容易好起来了,为了母亲和侄子,他不再惦记功名,寻了新的门路:拜在了董大夫门下。
      人说“秀才学医,笼中捉鸡”,说的就是读书人改学医,要比寻常人容易。这才两三年,已经颇有些建树,小病小痛的,不在话下。他常出门,背着医箱走街串巷,免费替人看病诊脉,积攒经验——小病小痛的,顺手帮人治了,碰上疑难杂症,回来和师傅商量,再一同寻求解决之道。
      锦文开了蒙,读书和方安一样认真。三婆去了两件心事,时常春风满面,她家过得好,了却了李秀荣一桩心事。

      春秧抱着三春最先到,李秀荣要接孩子,粟骞抢了先。春秧挨着娘坐好,远远地逗三春。
      “春生去接乔夏了,乔冬在扎马步,那香马上燃尽。”
      外边松秋正好叫了句:“二冬,这里。”
      乔冬没有要上车的意思,站在下边说:“春秧姐姐,我听伯母说,是你踢了我祖母。”
      乔夏从远处奔过来,一脚踹在他后背上。乔冬倒地,这声噗通伴随着他没说完的后半句:“太好了!”
      气恼的李秀荣刚掀起帘子,听到这,和乔夏一样,懵了。
      这倒霉孩子,怎么断的句,白挨一下。
      好在他脾气极好,被哥哥误会,一点不恼,爬起来拍拍裤腿,慢条斯理说:“我回家去。”
      还有半句走到院门口了才说:“裤子脏了,我换一换。”
      乔夏笑骂:“你中了邪啊,就不能一气说完吗?”
      大伙一齐笑,乔冬停下来,转身答:“没想好要用哪几个字。”
      乔夏啐他一口,又骂:“我滴个祖宗,你能不能快点!”
      乔冬接着往家走,走到一半,听他在家门口喊:“能。”
      众人又一齐笑。
      粟骞举起乔春,轻轻晃着她玩,笑问:“三春三春,你二哥这是怎么了?”
      三春好一会才说:“冬冬,慢!”
      春秧哈哈笑,说:“乔冬以前不这样的,是不是在学三春?”
      乔夏苦着脸说:“只怕是。有一阵子学我伯母,先前还学过我爹,唉,没一天省心的。”
      春生说:“有人夸,他就学。我们要多关心他。”
      是啊,自打三春出生,就顾不上乔冬了。他不像乔夏一样会来事,大部分时候是安静的,常常让人忽略。
      李秀荣叹道:“春生说得对,乔夏啊,你娘的身子要好好养一养,你在家要听话,多顾着弟妹。有事只管过来找我们。”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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