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3 ...
-
(3)
“掌柜的,你没成家的打算吗?”
“管你何事,干活!”
“哎呀!我这不是……觉得客栈该有个老板娘了吗?”
“呆子,你可知养个女人要多少钱?多添了张吃饭的嘴不说,还要撒大把的钱在胭脂首饰上,整日介被念叨着,一点小事也要小肚鸡肠个没完,烦死了!”
“说得好像你养过女人一样。”
“我没养过,我爹养过。”
“……”
“他小妾。”
“你……你爹呢?”
“死了。”
“我……”
“行了行了,知道你不是有意的。老头子一把年纪了,一辈子净想着如何维护自己盟主,咳,我是说那什么的名声,活得何等憋屈,最后居然是被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害死了,”赵肆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摇着扇子说道,“到头来除了枉死的名分什么都没剩下。所以说,人这辈子绝对要为自己而活,其他的算个鸟。”
“掌柜的,你爹是……是……”
“是个屁!干活!”赵肆睁开眼,眉毛一挑,把个赵寻瞪得溜溜的跑进厨房。
赵肆重又闭上眼,江湖,就是个屁。
赵寻从厨房出来,看到掌柜椅子后仰靠在墙上,两腿搭上柜台,扇子摊在胸前,脸上盖着账本,看样子是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给他披上件衣服。
这时一个身着藏青色长衫的男子走了进来。赵寻走上前去,“客观您请坐,您是想打尖还是住店?”
男子打量了一下屋内,最后目光落在了柜台上的两条腿上。他微微一笑,就近坐到一张凳子上,“你这有什么特色菜?”
“家常小炒,您想吃什么,我都能给您做,不过您得耐心候着。要是着急呢,咱这有现成的馒头和熟牛肉,还有应景的清甜竹叶青。”
“哦,”男子又是一笑,“我不急,你就把你最拿手的东西给我做一桌就好。”
“好嘞,您稍等。”赵寻转身向厨房走去,心里念叨着,真不容易,可见到个长相能把掌柜比下去的了。
男子坐在凳子上,拿着酒壶自斟自饮,时不时的看一眼柜台。
熟睡中的赵肆突然有点冷,他打了个哆嗦,转个身继续睡。
最后一个菜也上齐了,“东西齐全了,您慢用。”赵寻擦擦汗说道。
男子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吃起来。他第一个夹起的就是鲜笋鸡片,赵寻见状,忍不住说道,“客官好眼力。这是我们客栈的招牌菜。保您吃完这一回,日后还念着再来一次。”
“不错,好的东西只尝一次自是不够的。”说完他瞟了一眼赵寻身后,微微一笑,将夹起的笋片送进嘴里。
“客官觉得味道如何?”
男子咀嚼片刻,问道,“可是用得清早采来的新鲜竹笋?”
“正是正是,就是客栈后那片竹林里的。这个时候的笋是最鲜嫩爽滑的。”
“选的是最嫩的笋尖,炒前先在跟鸡片一起在冷水中加热至沸腾再捞出,大火翻炒再配上自酿的糯米酒,勾芡的话浇在锅巴上滋味更上一成?”
“这……客官怎么知道的?”
“哈哈,”男子放下筷子站起身,“因为是故人。”
赵寻莫名其妙的看着男子向柜台走去,男子边走边说,“这道菜我吃了十年了。”
“掌柜的在睡觉,客官有什么跟我说就行了。”眼见男子已在柜台旁站定,赵寻忙阻拦道。
“他怕是早就醒了。”男子笑道,伸手去拿赵肆胸前的扇子。男子指尖刚一触到扇子,下一刻,赵肆已将扇子抵着男子的喉咙。赵寻愣在那里,看着仿佛变了个人,面无表情的坐起上身跟男子冷冷对视的赵肆。
男子并不慌张,依旧笑得云淡风轻。“你还是如此,睡着的时候最无防备,我都进来这么久了,竟才发现?”
赵肆似是觉得坐在那里仰视男子气势减半,遂站起身,手里的扇子仍未放下,瞪视他半响,道,“滚。”两人身高相仿,这一站,小小的柜台更嫌狭窄。
男子苦笑,嘴唇动动,似是要说些什么,然而最终只是微微一叹,转身走到门外,又停下,转身对赵肆拱手道,“见你无恙我也安心了,告辞。”
赵肆看也不看他,俯身捡起刚才掉落的账本,等他直起身,男子早已离去,只剩下站在那里欲言又止的赵寻。
赵肆弹弹账本上莫须有的灰尘,将它在柜台上放好,走到赵寻面前。
“掌柜的……”赵寻不知道说什么好,小心翼翼得看着赵肆。
“谁让你放他进来的?”
“这……他自己进来的,难道客栈还有不让客人进来的道理?唉哟!”又挨打了。
“他是个鸟客人!”
“是掌柜的仇家?”赵寻揉揉脑袋小声问道。
“关你屁事!”
“……”
“以后这人若敢再来,直接撵出去,不对,是进都不让他进!”
“是……掌柜的。”
“嗯?”
“你还有什么仇家,不待见的人都一并说了吧,不然日后你还要怪我。”
“放屁!我赵肆行的端坐的正哪来这些仇家?只他一个便够了!”
“那……掌柜的,他这一桌饭菜都没怎么动,该怎么处理?”
“统统扔了!”
“他……他还未付钱。”
“未付钱?”赵肆眯起眼,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便从你工钱里扣!”
“……”反正赵寻至今未得过一文工钱,对他来说,无异是多了份无头债务。他撇撇嘴,动手将桌上的饭菜一个个收拾好。
赵肆心情不大好得坐在那摇着扇子,两眼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寻撩起帘子走进厨房前,听到赵肆小声嘀咕了一句,“让他滚,他竟真滚了。”
这一天,赵肆看赵寻都不大顺眼,直弄得赵寻找尽机会躲着他,宁可站在大堂里听着一众食客侃大山打呼吐痰漫骂也不敢靠近他。
掌柜的今天情绪格外暴躁,简直就像市集上那个歪嘴张老六说的“女人月事”前后一般不可理喻。然而这话赵寻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说出来只怕自己会零散混在这客栈的几盘熟食菜肴里。
今日那男子到底是何人?怎会惹得赵肆大动肝火?赵寻心里自然是好奇得不行,可是问赵肆定是行不通的。他只得把这点心思憋在肚子里。
他觉得,这男子肯定还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