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弯活驴□□受》宇佐见USAGI

40、路遥出柜

　　星期一的早晨，海鸣曦并没有去学校，过了圣诞节就意味着已经进入了复习周，在这期间各科老师会公布考试范围和重点，即便是一直浑水摸鱼的路遥最近也都按时出席、认真听讲！
　　教室里，中国文化通论的教授强调着重点，路遥拿着课本在上面认真记录，偏偏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一时间安静而低压的教室立刻鸦雀无声，教授冷厉的目光扫向声音来源，慌忙之中路遥挂断了电话，是海鸣曦打来的。
　　‘我上课呢，咋了？’路遥迅速发了微信。
　　海鸣曦秒回，‘陪我喝酒！’
　　‘你丫大早晨的说什么醉话，你早上不是有课么？高野没和你在一起？’
　　电话那边沉默了……
　　或许是兄弟间的默契，路遥觉得海鸣曦有些不对劲儿，‘你在哪儿呢？’
　　‘家！’
　　当路遥看到这个回答时，他知道海鸣曦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问题，而且……八成是和高野相关！
　　路遥‘腾’地一下站起身，急匆匆地向教室外走去，他并不在意教授的怒目相视，甚至于这科的成绩也不再重要，他担心海鸣曦！
　　半个小时后，路遥出现在海鸣曦的家门前，手里拎着热粥和包子还有一塑料袋的罐装啤酒。
　　“还活着么？没死就起来给我开门！”
　　海鸣曦打开门，一脸颓废地看着路遥，默默无语，随后挂断了电话。
　　路遥将粥和包子放在碗中，端到海鸣曦的面前，“吃吧，鲜虾鸡蛋的，粥是红豆粥，我让店员加了5勺糖！”
　　海鸣曦依然没有说话，却也没有端起那碗甜粥，他拿了一罐啤酒，不由分说地一口饮尽，路遥皱了皱眉头，将桌上的啤酒收走，“海鸣，你到底是怎么了？”
　　“把酒给我！”
　　“把粥喝了然后我陪你一起喝！”路遥索性将粥端到海鸣曦的嘴边，一副‘你不喝我就强灌’的架势！
　　“路遥，我问你！”海鸣曦接过粥浅浅地抿了一口，“你觉得……两个男人之间会产生爱情么？”
　　海鸣曦的语气沉静而茫然，他眼神毫无焦点地涣散着，机械般地一口接一口地舀着粥，食之无味地吞咽下。海鸣曦的话让路遥的心为之一颤，这个问题终究还是来了……
　　路遥差不多猜到海鸣曦这般颓废是为何，看来他已经知道了高野对他的心意，那他对高野呢？路遥却看不出……
　　“我觉得，会！”路遥坚定无比地回答，随后他也拿起一罐啤酒一饮而尽。
　　沉默的气氛在两个人之间蔓延，挂在墙壁上的时钟一圈又一圈地走过，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路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随后他抽出一支烟，缓缓地点上，袅袅的烟雾伴着薄荷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模糊了他的脸，“我是GAY！”
　　路遥云淡风轻地说着，随后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口烟雾，朦胧了海鸣曦诧异的目光，路遥淡淡地笑了……
　　从高一到大二，高野对海鸣曦的感情路遥一路见证，如今这份感情已经开诚布公，虽然路遥也不知道海鸣曦到底是怎样想的，尽管他们是发小，但路遥打心底的想要最后推海鸣曦一把。如果他对高野也有同样的想法，不过是碍于两个人同为男人的身份，路遥希望将自己的事情告诉海鸣曦，也算是抛砖引玉吧……
　　“讨厌么？”路遥带着轻松的笑容，将手中的烟盒从桌上滑向海鸣曦。
　　海鸣曦没有理会滑到手边的香烟，他怔怔地直视着路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过了好久，海鸣曦一拳打在了路遥的胸口上，“路遥你大爷的！”
　　紧接着又是几拳，带着力度却没有打得很认真，“你丫还当我是你发小、是过命的兄弟么？瞒了我多久？说！”
　　“从小学4年级我就发现自己喜欢男生了！”路遥将烟掐灭，“不过我喜欢那种白净可爱的，你……不行！”随后路遥爽朗地笑了。
　　“你丫还有脸笑，合着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我是吧，你大爷的！”海鸣曦抽出一根烟，噙在嘴边，一副大爷的模样用眼神示意路遥给他点上。
　　缓缓地吐出烟雾，海鸣曦‘恶狠狠’地瞪着路遥，“这一笔我是给你记下了！”
　　“那……用不用我给你准备个小本本啊？”路遥嬉笑着。
　　“路遥同学，我乍一看你是没有一点承认错误的态度啊！我问你，这件事你真的想一直瞒我？”
　　“嗯……差不多吧！”路遥一转认真，“不然你让我怎么说？”
　　“那……为什么现在又说了？”
　　“因为……”路遥无比认真又恳切地看向海鸣曦的脸，“因为我不想我两个过命的兄弟间有隔阂！”
　　路遥的话让海鸣曦的心骤然一震，手中的烟随之一抖，灰白色的烟灰坠落在地、四散开来，似迎着阳光的尘埃、漫飞飘散……
　　“高野……跟你告白了是吧？”路遥轻声问着，虽是问话，语气却笃定。
　　海鸣曦缓缓地垂下了眼睑，“高野都告诉你了？”
　　“没有！最近复习周，我和高野差不多有一周没见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海鸣曦依然没有抬起眼，他始终盯着地面，表情木然而无措。
　　“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从高一……”
　　海鸣曦猛然抬起头，惊异地看着路遥，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带着背叛的伤，随后他艰难地从口中挤出一句话，“为什么不告诉我？”
　　海鸣曦双拳紧握，压抑着想要一把拎起路遥衣领，狠狠地给他一拳的冲动，要不是从小到大的情谊，海鸣曦绝不会放过这样猝不及防的‘背叛’！
　　“海鸣，你可以怪我、怨我、恨我！但是你该相信，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们从小就相识，我路遥会为了你出生入死，这辈子绝不会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如果不是高野的痴情和深情感动了我，我是不会认同他留在你身边的……”
　　路遥又打开了一罐啤酒，粗犷地喝了几大口，他看着海鸣曦铁青的脸色，心里很难受，“高一那会儿，偶然一次，高野撞见我和一个男孩儿在约会，也是在那天我偶然得知了他喜欢你这件事！当时我告诉高野让他断了这个念想，因为我知道那时候你正在追求蓝汐瑶，但高野没有同意也没有放弃！”
　　海鸣曦拿过烟，抽出、点燃，没有任何表情，烟雾笼罩着少年凌乱的心事……
　　又是新一轮的沉默，海鸣曦无力思考什么，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被上天这样惩罚！都是他当做亲人的过命的兄弟，一个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抱有爱情，一个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却缄口不提、任其发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
　　“海鸣，能告诉我你和高野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么？”
　　路遥的一只手紧紧地握住海鸣曦的肩，他看得出此刻的海鸣曦很受伤……
　　“圣诞节的那一天，我被洛落甩了。找高野喝酒，问他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物质？是不是我海鸣曦就没有人爱，然后高野说……他爱我……”
　　海鸣曦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出来的烟雾好似夏日里的乌云密布。
　　“怪不得！”路遥表情凝重地摇了摇头，“如果不是你失恋，高野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让你知道他对你的心意！”
　　路遥离开后海鸣曦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冬日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好像马上就要下雪似的，海鸣曦抱膝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望向窗外的天空。路遥的话依然在耳边回荡，像是被施了魔咒似的，挥之不去，直到今天海鸣曦终于知道了这5年来高野为自己付出了多少……他将头深深地埋在膝间，闭上了眼睛，他的世界一片空无……
　　“因为你看起来很在意！”
　　海鸣曦和高野的第一场篮球对决，被高野的一个中场三分反超1分，比赛结束！高野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随着海鸣曦将视线转向别处，高野微微侧头，偷偷看向海鸣曦的眼神中充满了爱恋与宠溺，嘴角上扬起淡淡的笑……
　　“我从来不觉得你是差生！也从来不觉得你会影响我学习！你是我的同桌，这一点谁都不能改变！”
　　高野波澜不惊的语气中透着掷地有声的认可。当海鸣曦避开高野眸中的微光后，高野依然肯定地看向他，心中的坚信透过眼中的坚定传达出‘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棒的那一个！’
　　“海鸣曦！谢谢你，刚刚替我出头！”
　　高野将海鸣曦的篮球拾起来，端正地放在了他的书桌上，看着他慌张远去的背影，高野的脸上浮现出甜甜的笑容，他轻轻地捧起那只篮球，就好像是捧起了海鸣曦好可爱的脸庞，又将篮球抱在了怀里，连同海鸣曦为自己出头的心意一起悄悄珍藏！
　　“海鸣，能问你一件事么？你……讨厌GAY？”
　　“我也可以为你出生入死，因为你也是我认定的兄弟！”
　　高野重重地躺在床上。黑暗的房间里容不下一丝灯光，就好像海鸣曦的爱情里容不下自己的心意……高野紧紧地握着手机，手机中是海鸣曦冰冷的话语，心中是千疮百孔的疼痛，注定是一份无果的奢爱……
　　“实践报告你不用管，我来写！”
　　挂断微信视频后，高野一边写着海鸣曦的实践报告，一边时不时地看向手机，他无法抑制地担心着海鸣曦，既心疼又不安，想要守在他的身边照顾他，完全不顾自己已经滚烫的额头和乏力的身体，当高野写完海鸣曦的实践报告时已经是手腕微抖、昏昏沉沉，最后干脆是昏睡在书桌前！
　　海鸣曦抬起头，长久埋在膝间的眼睛一时间还有些模糊，他看向窗外，果真飘起了雪花，西北风吹着落雪在空中凌乱，好似飘零的羽毛，旋转着下坠，无依无靠、随风逐荡……
　　“海鸣你知道么，我曾经问过高野：‘你一直不跟海鸣告白，这样你不痛苦么？’高野却说‘只要能每天都守在他的身边就足够了，如果表白反而让他远离我，那才是更痛苦！’”
　　‘那我就守他一辈子……’
　　这句话一直在海鸣曦的耳畔、脑海、心中浮现。当路遥转述高野的这句话时，海鸣曦只觉得很难过，心像是被什么莫名的力量牵制着，很疼！他不禁想象，高野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失落？无奈？渴望？不甘？认命？
　　想要守护一个人的心情海鸣曦不是不知道，当年蓝汐瑶转学出国，自己的心情不正是如此么，尽管接受了蓝汐瑶对自己并不是爱情，可还是义无反顾地想要守护她，高野也该是如此吧，但不同的是，自己没过多久便放下了，还新交了女朋友，而高野却如他所说的，一直默默地守在自己的身边，给予自己无私的爱的同时却还要承受自己同别的女生交往的痛苦，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痛？海鸣曦无法想象更无法感同身受，可即便如此高野还是没有想过要放弃……
　　‘如果不是你失恋，高野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让你知道他对你的心意！’
　　一辈子，高野的一辈子就决定这样毫无价值地搭在自己的身上了么？他为什么这么傻？自己究竟是哪里好，竟能让他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海鸣曦重重地将头枕在床的边缘，他的心绪烦乱，他不知道自己对高野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兄弟情？那是一定的，海鸣曦一直把高野当做过命的兄弟！那爱情呢？海鸣曦并不确定！两个男人之间会产生爱情么？该产生爱情么？假设他们之间会产生爱情，那么以后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去相处？从好兄弟变成恋人，这样的转变让海鸣曦觉得很别扭，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高野，但他知道，他们再也做不回兄弟了，有些事知道了就再没有假装不知道的机会了，除了面对别无选择！
　　而这一次海鸣曦却选择了……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