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弯活驴□□受》宇佐见USAGI

39、高野的圣诞夜告白

　　白驹过隙，大二上学期已经过去了四个月，秋去冬来，终于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圣诞节。
　　圣诞节的这一天，从中午过后天空就飘起了星星点点的雪花，应景儿似的，为了这一天平添了一丝浪漫的气氛。
　　雪花飘散了整整一个下午，终于将树枝、屋檐、地面装点成了一片纯白之色，暮色将至，校园中的路灯早已经亮起，映着淡黄色的光晕，雪花更多了一份童话般的迤逦。
　　下了最后一节课后，海鸣曦迫不及待地要去Z大接洛落，这是两人交往以来的第一个圣诞节，他从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
　　“高野，今晚要是到太晚的话我就不回宿舍了，你不用等我！”海鸣曦冲高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邪魅笑容，随后便要匆匆离开。
　　高野自然明白海鸣曦话中的含义，他的心好痛！一把握住了海鸣曦的手腕，像是有话要说，却尽显迟疑，最终……“我陪你走到校门口吧！”
　　“啊？哦！”海鸣曦有点诧异地看了看高野，“那走吧！”
　　从教室到校门口的这段甬路被七彩的串灯装点着，如彩虹般的色彩一闪一闪的，璀璨而梦幻，学生会新招进的这批大一新生还真是人人都怀着一颗浪漫而文艺的心思，这些彩灯就是学生会布置的！
　　“你确定不要我送你？”高野又一次拉住了海鸣曦的手腕。
　　上个月高野在杨教授负责的两个项目中承担了部分编程的工作，项目结束后高野分得了不菲的报酬，加之他之前的部分存款，高野买了一辆大众迈腾。
　　“真的不用，我打车就行！”
　　海鸣曦走出校门口后上了一辆出租车，渐渐消失在了高野的视线之外，而高野却始终没有离开，他静静地伫立着，看着海鸣曦远去的方向，一动不动地在雪中好似一尊洁白的理石雕塑。清雪落在了高野的白色羽绒服上，渐渐地堆积了一层，高野的睫毛上也凝结了一层冰晶，脸颊在西北风中泛着红，但却不抵心中的伤痛……
　　高野无法阻止自己去想象，海鸣曦和洛落会做些什么？共进晚餐、会喝一点酒、互诉爱慕、然后……顺理成章？高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希望这冰冷的空气可以让他胡思乱想的大脑冷静下来，就在这时，“会长？”迎面走来了一个学弟，正在用狐疑的眼神看着高野，“会长，这下雪的天会长是在等人么？”
　　高野渐渐回过神儿来，淡淡答了一句，“没有！”
　　“今天是圣诞节，会长没有约？”
　　“并没有！”
　　“那……会长要不要一起？”小学弟露出了一抹诚挚的笑容，“今天在学生会有一场单身party，反正就是大家找个由头一起嗨，如果会长没有约的话就一起呗？”
　　经小学弟这么一说高野倒是想起来，一周之前活动部的副部长的确提过这件事，说是借圣诞节的机会搞一次学生会各个部门的联谊和团建。
　　高野迟疑了片刻，随后点了点头，“好！”
　　“晚上6点半，学生会的大教室！”
　　小学弟离开后高野仰头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他现在只想找点事情让自己的思绪从海鸣曦的身上抽离。
　　六点一刻高野便来到了学生会，大教室是在他会长室前数的第二间教室，平时作为策划大型活动和召开各部门会议所使用。
　　走进后高野发现这间大教室竟被布置得像是书中的世界。三面的墙壁被暖黄色的串灯装饰，而窗户上则是五角星形状的淡蓝色彩灯在一闪一闪，远远看上去竟真的有点星空的既视感，教室正中央那棵2米高的圣诞树被灯光、松塔、圣诞玩偶、布艺袜子等装饰着，而在圣诞树的下方还堆满了系着丝带的礼物盒。
　　在教室的右侧是一个用7张书桌拼接而成的方桌，上面铺了红丝绒的桌布，而桌布之上则是各种美食，披萨、牛排、薯条、沙拉、汉堡、烤串、炸肉，还有几瓶红酒，而在墙角则堆叠着5箱啤酒，看来这些学弟学妹们是费心准备了。
　　随着大家陆续到齐，圣诞节之夜正式开始。
　　高野的出现让学妹们心花怒放，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高野会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她们所爱慕的会长并没有女朋友，可事实上，高野也没有男朋友！
　　今晚的高野有些与众不同，平日里总是一副冷冷的模样，对所有人都是一板一眼、生人勿近的气场，可今晚的高野依旧没有露出过笑容，只是他喝了很多酒……
　　这场派对一直持续了2个多小时，在将近9点的时候大家才恋恋不舍地结束，高野让学弟学妹们在宵禁之前回到宿舍，而自己则留下来收拾教室。虽然大家也表示要一起打扫，可统统被高野拒绝了，他依然是想要为自己找些事情做，只要让大脑一空下来，海鸣曦的脸庞就会浮现……
　　将吃剩下的食物和做游戏的道具打扫干净后，已经是10点半了，早就过了宵禁的时间，整座校园的路灯都暗淡下来，雪依然在下，海鸣曦并没有回来……
　　高野拿了一罐啤酒坐在窗台上，他靠着玻璃窗望向外面的夜色和落雪，无声无息、安静得令人窒息。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高野不禁在想，也许海鸣曦会和洛落结婚，他们会有一个、或是两个孩子，海鸣曦会慢慢变得成熟，成为一个努力工作、赚钱养家、疼爱妻儿的好男人，尽管学生时代他天天惹是生非、从始至终稳坐校霸的位置，可因为有了家庭，所以变得温柔可靠起来！
　　高野落寞地想着，越想心就越痛，直到……他的手机铃声在这片寂静之中突兀地响起。
　　“海鸣？”
　　“你在哪儿？”
　　“学生会！”高野带着一丝疑虑地答道，“海鸣你怎么了？你还好么？”
　　“我现在去找你！”
　　高野还想要问些什么，可海鸣曦已经挂断了电话。高野拿着手机，只传来了一阵阵的忙音，海鸣曦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消沉，到底发生了什么，高野很担心……
　　40分钟后海鸣曦的身影出现在高野的面前，他冲高野挤出一丝笑容，“唷，圣诞节快乐！早晨好像忘记跟你说了……”高野看得出海鸣曦在故作坚强。
　　“你们这学生会整的还挺……”海鸣曦环顾四周，那些星星点点的串灯闪烁着微光，“还挺浪漫！”
　　说着海鸣曦又走到圣诞树下，他拿起其中一个礼物盒，“这些都是礼物么？”
　　“海鸣，你怎么了？”
　　高野走到海鸣曦的身边，将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一脸担忧的样子，可海鸣曦却没有回答高野的问题，继续专注于礼物盒，海鸣曦将手中的纸盒晃了晃，“空的？原来只是摆摆样子！”海鸣曦露出一丝苦笑，带着些许无奈，又透着一丝不屑，“圣诞节收到礼物应该是一件快乐的事吧！”
　　“海鸣，你到底怎么了？”高野双手握住海鸣曦的双肩，逼他直视自己，“你这样我很担心，所以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后一个问题，有酒么？”
　　高野轻叹一口气，指了指墙角，“傍晚学弟学妹们在这里聚餐，剩了一些。”
　　海鸣曦走向墙角，他拿了一罐啤酒，‘砰’的一声，易拉环被扯下，二氧化碳的丝丝声伴着洁白厚密的泡沫，“我被甩了！”
　　海鸣曦背对着高野，伫立在墙角，暖黄色的串灯依然在一闪一闪……
　　在这一刻，高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甚至亦无法动弹，或许他应该给海鸣曦一个拥抱，可高野却只能伫立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时间，也变得静默。
　　过了好一会儿，海鸣曦转过身，扔了一罐啤酒给高野，“今晚，我想喝醉！”
　　海鸣曦走到高野的身边，两人在窗边席地而坐，背后的窗户上五角星形状的淡蓝色彩灯是这个夜晚的星空。
　　“你和洛落吵架了？”
　　海鸣曦喝了一口啤酒，转过头看着高野，随后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蓝丝绒的小盒子，“好看么？”
　　海鸣曦的掌心上是一条雪花形状的水晶项链，小巧精致的六瓣雪花，上面镶嵌着淡蓝色和白色的水晶石，晶莹剔透又熠熠生辉，就好似此刻窗外飞舞的雪花一般……
　　“好看！”高野答道。
　　可下一秒海鸣曦却奋力将项链丢向对面的墙壁，狠狠地、带着宣泄一般的力度，“高野，这条项链是我选了一个月，跑遍了所有的饰品店，最终选定的礼物。我觉得洛落就像雪花一样，纯净、洁白、美好，我以为这个礼物她会喜欢，会明白我的心意，可是……哈哈哈……”海鸣曦笑了，放浪形骸般地大笑，“一条宝格丽的项链要5千多，一个LV的钱包要7千多，一只卡地亚的手镯要3万多，还有什么？腕表？豪车？哈哈哈……我他妈就是一个笑话！”
　　海鸣曦蜷起左腿，将拿着啤酒罐的手臂搭在上面，“你说一个钱包卖7千多，它不也就是装个现金和银行卡么！”海鸣曦摇了摇头，“对了，你的钱包不就是LV的么？怎么，里面都装些了什么？你们这些有钱人啊，干什么都特么讲究！”
　　“海鸣，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海鸣曦的话高野大概猜出了事情的缘由，只是……
　　“没什么，洛落换了一个新钱包，顺便请我吃了一顿大餐，然后她上了一辆玛莎拉蒂，仅此而已！”
　　海鸣曦冲高野扯过一抹自嘲的笑，眼中的落寞和神伤让高野心疼。
　　高野揽过海鸣曦，“没事，有我在，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没事……我在……”高野轻轻地抚摸着海鸣曦的发丝，一下又一下……
　　“高野，你说在这个年代是不是谁付出真心谁他妈就是个大傻逼，反正爱情可以靠钱卖到！像我这种穷光蛋就活该被甩、被耍、我不配得到爱情，因为我他妈穷，我买不起几千几万的礼物，所以活该我没人爱，去他妈的真心，不会有人爱上我这种穷光蛋，我他妈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哈哈哈……”
　　海鸣曦侧头看着高野，肆意地笑着，眼中却闪烁着一层雾气，“高野，你看看我，看我是不是特别可笑，看我是不是特像个傻逼，你看我是不是特别可悲、是不是特别犯贱，明明被耍了，却挨这儿自怜自艾！高野，你告诉我！你大声的告诉我，我海鸣曦是不是不配被爱！告诉我！告诉我啊！”
　　海鸣曦眼中的雾气终于凝结成水滴、划过脸庞，滴落在高野的手背上，温热却又冰冷……
　　“我爱你！你值得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爱情！”
　　高野一把将海鸣曦抱在怀里，紧紧地搂着他，将脸颊贴近他的发丝，落下轻轻一吻。
　　高野低沉而磁性的表白话语似晴空中突兀劈下的一道闪电，海鸣曦僵直着身体，在这一瞬间他的心脏协同大脑停止了工作，他只觉得呼吸困难、耳边轰鸣，整个世界都变得暗黑一片，冰冷而混沌……
　　高野说了什么？我爱你？这是安慰么？同情么？嘲笑么？果然，他对自己真的抱有这种情愫，说什么过命的兄弟，全都是骗人的！为什么偏偏是今天，难道真的是出门忘记了看黄道吉日么？海鸣曦不明白为什么洛落偏偏要选择在今天和他摊牌、提出分手！他更不明白什么高野也要蹚这趟浑水选择在今天跟他……告白？
　　海鸣曦猛然推开高野并站起身，他愤恨地看着高野、双拳紧握，“你这算什么？”
　　“我爱你，全心全意地爱着你，用我的真心爱着你，我发誓，你这辈子再也不会找到一个像我这般如此用心爱着你的人了！我想要守护你、照顾你、我想要和你……”
　　“够了！”海鸣曦怒吼着，狠狠一拳打击在高野的腹部，高野踉跄地向后退了半步，弯腰捂着肚子，可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海鸣曦的脸庞。
　　“你爱我？所以呢？你是想要亲我？还是想要上我？”海鸣曦的眼中泛着猩红，“开什么玩笑！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同情我？鄙视我？你的这些话让我恶心，高野！”
　　海鸣曦上前一步，狠狠地揪住高野的衣领，眼中的愤怒不加掩饰，“从高一起，我海鸣曦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过命的兄弟，为了你和路遥，我海鸣曦可以赴死！我对你是抱着这样的情谊！你呢？从什么时候起？给篮球队买哈根达斯的时候？那个时候我问过你，你他妈的回答都是放屁么？告诉我啊！高野！！！”
　　海鸣曦发狂一般地拽扯着高野的衣领、摇动着他的身体，而高野从始至终都如断了线的木偶一般，任海鸣曦发泄着他心中的愤怒。
　　“只有你不行！只有你！！！”海鸣曦猛然推开高野，眼中带着无限的伤，“只有你不能背叛我，因为我是深深的相信着你啊！”
　　海鸣曦像是卸掉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身体摇摇晃晃地靠在墙壁上，他的声音骤然变得微弱、细不可闻，“高野，我们这辈子都不会是兄弟了，我恨你！”
　　海鸣曦看着高野，眼中是冷漠，就好像面前的这个人从未与他相识一般，海鸣曦离开了学生会……
　　高野看着海鸣曦的背影消失在了走廊的黑暗之中，他靠着墙壁滑坐在地面上，一只手覆在脸颊。高野笑了，无奈的、苦涩的、悲伤的、绝望的，泪水一滴、两滴，滴落在地上，由炙热变得冰冷。
　　‘高野，我们这辈子都不会是兄弟了，我恨你！’海鸣曦的话似醒不来的梦魇，萦绕在高野的耳边。最终还是变成了这样的结果，高野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