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回头看风》十天杨

7、chapter7

　　勾引男人可不是像权韵这样，穿着打扮都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饭都不吃就来堵人。
　　权韵没再继续这个话茬，靠在椅背上又看向蒙冶那一块儿，“你有办法？”
　　“这瓶酒我拿走韵姐不心疼吧？”宋序文跟权韵示意桌上那瓶还没开的上帝之水。
　　“你请便。”权韵摊摊手。
　　宋序文拿了酒，又到吧台戴好工牌跟耳麦，穿过人流到蒙冶卡座附近，找到一个能被他扫视到的角落，一转身被蹦迪的人群撞到，手里的酒直接碎在地上。
　　蹦迪的人群骤然散开一块儿，这瓶上帝之水的意外显然惊扰到了大家，这玩意儿平常一晚上也不见得有人点一瓶，刚才撞上了谁这会儿早就找不见了。另有一个工作人员立马拿来了扫帚跟拖把，他作慌张状连忙打扫现场。
　　帮忙打扫的同事以为他还在值班，当场就绷不住了，微微皱眉的表情下是被音乐声掩盖的震惊，“你怎么回事！这一瓶酒光是进价就够你四五个月兼职工资了！”
　　宋序文接着同事的剧情演，一脸苦哈哈，清秀的脸都快拧巴成苦瓜了，“唉！真的是不小心。”
　　不多时，现场打扫完毕，刚才的插曲仿佛从来没发生过。宋序文让同事先去忙，自己路过蒙冶卡座后到后面倒垃圾。回来之后，又去吧台站了会儿，跟经理说了这是权韵的意思，又把工牌跟对讲机摘了放好。
　　经理跟宋序文确认了权韵并不在意这瓶酒，但也不知道宋序文搞这一出具体要做什么，只是略微心疼了下，跟他扯了几句就让他过去了。
　　只是这出戏在蒙冶看来，是另一番模样。
　　一个刚上岗不久的兼职男大不小心摔了店里客人这么贵的酒，被经理责备，好像还被炒了。那难过又惊慌失措的表情，我见犹怜。
　　宋序文从吧台慢慢拖步到权韵桌边，仍是一副苦样子，搞得权韵忍不住叫他，“演完了吗？”
　　宋序文转身面对权韵，背对蒙冶那边，“马上了。”
　　两人有的没的扯了几句，宋序文犹豫状坐到权韵对面，恢复了正常状态，长呼一口气，“这才算完。”
　　权韵挑了下眉。这小子是去勾引人了，她还真没看错他。
　　孟纪花大功夫搞到的蒙冶是gay的消息，居然被这小子轻易就看穿了。
　　即便如此，权韵还是忍不住问，“你知道他是gay？”
　　“我不知道，不过一会儿就知道了。”宋序文胳膊撑在桌子上，挠了下眉尾。
　　果然，蒙冶片刻后就没再坐得住，到吧台找经理刷那瓶上帝之水的钱，却被告知已经买过单了。又扫视一圈，正好对上宋序文不经意瞥向吧台的视线。
　　宋序文瞬间作受惊小鹿状，低眉垂下眼角，嘴角勾起勉强的笑，手指却在那道目光看不到的地方敲了敲桌面，跟权韵示意，“你要找的人来了。”
　　权韵一笑，知道这事儿就快成了一半了。
　　蒙冶到她们桌边，看到权韵跟宋序文坐在一桌，脸上闪过一丝不解跟不屑，但很快就淹没在昏暗的灯光里。
　　“权总？”蒙冶开口打招呼。
　　“蒙总？好久不见！”权韵作惊喜状起身，见蒙冶看了眼宋序文，连忙介绍，“这是宋序文，x大的学生。”
　　宋序文也跟着起身，在权韵后跟了声，“蒙总好，叫我小宋就行。”
　　“你好。”蒙冶同样打了招呼，完完整整地扫视了宋序文一眼。
　　权韵给蒙冶让座儿，自己坐进了最里面，宋序文在他对面。
　　见蒙冶的关注点在宋序文身上，权韵索性投其所好，引出他们两个的关联，“蒙总跟小宋见过吗？”
　　“没有。”
　　蒙冶其实注意到过宋序文，但意识到宋序文可能是权韵安排的人，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上周来兼职的时候，我见过蒙总一次。”宋序文开口，乖巧可人。蒙冶的目光不由得还是被他吸引住了。
　　“是吗？”蒙冶微微一笑，宋序文暗示的有点太明显了。
　　权韵感觉到蒙冶话里的尖锐，本想插一句，宋序文却突然起身，对她微微鞠了个躬，“谢谢姐今天帮我付酒钱，能不能麻烦姐给一个联系方式，我会慢慢还的。那个，我今天就不打扰姐跟蒙总了，我先回学校，姐跟蒙总好好玩。”
　　权韵赶紧接戏，“不是说了不用放在心上吗？时间也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宋序文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状，“谢谢姐的好意，但这笔钱我必须还给你，姐，你就给我个联系方式吧。我的失误我必须自己担起责任，不然……不然……”
　　权韵见宋序文一脸悲壮，无可奈何的跟蒙冶相视一眼，又安慰他，“行了行了，谁还没犯过错。”
　　蒙冶见宋序文左右不过权韵的意思，纠结片刻，匆忙从随身小包里拿出纸跟笔，写了电话号码递给权韵。
　　“这是我的电话，谢谢姐，我会还上的。”
　　宋序文说完就转身淹没在人群里，蒙冶试着去找他的背影，只在门口又看到一眼。
　　权韵拿过那张纸，又放在桌子上，对蒙冶笑笑，“这小孩儿还挺较真的，一瓶酒够他几个月生活费了，真要攒不知道得攒多久。”
　　“权总挺有善心。”蒙冶接了话茬，虽是夸奖，语气却不咸不淡。
　　权韵摇摇头，“没有，谁还没困难过。他们这种年纪，几万块钱的事儿就跟天塌了似的，拉他一把，当拉当初的自己一把了。”
　　权韵给蒙冶倒酒，蒙冶顺势跟她喝了一个。
　　蒙冶的态度温和了一些，权韵知道，就算蒙冶没买她们这出戏的账，估计也八九不离十了。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她扫了一眼，是白露的短信。点开看了一眼，是一张照片，主体是笑的灿烂的白露跟高城，旁边不远的许熠迎着夕阳骑着马，风把他并不很长的头发吹的凌乱，又野又欲。
　　权韵只撇了一眼，却一下子心里毛毛的。
　　“我一直想再拜访蒙总，前段时间一直没约到您，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权韵又客套两句，点了题，但又话锋一转，“不过不巧，今天还有点事儿，现在就得走，没法儿陪蒙总了。这样，我先自罚一瓶，再有机会一定来给蒙总赔罪。”
　　权韵重新开了瓶啤酒，一饮而尽，没给蒙冶迟疑困惑的时间，再次道歉后匆匆离开。
　　出了门，她给经理打了电话，把蒙冶的消费记自己账上，又翻出那张照片仔细端详。
　　她那天晚上没怎么认真看许熠，或许是因为对人的厌恶感，她不想再与谁多接触，也放任自己遗忘这点苦难世界里微小的光。
　　跟华蒙集团的合作不止是她争取来的，在她之后，还有很多为了这次合作费尽心力的人。她因为徐笙的事儿耽搁了太久，这点窟窿是她惹出来的，她必须补上。
　　世人常说有缘再见，可惜这个世界充满了名为无缘的痛楚。
　　许熠于她而言或许算一点点光，但奈何她主动离开了这束光。
　　或许一切都是注定好了的，又或许，无奈只是人妄图自欺欺人的说辞。
　　忽然起了风，权韵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内地不像高原那么冷，但下过雨之后的风也冷得人一下子有些恍惚。
　　她忽然有些想念那些天晚上，在青海湖边，沙漠里，无人区吹过的风。
　　权韵裹紧外套，迎着风整理好乱发，转身被风推着慢慢走。
　　公司第二天收到了华蒙集团继续合作的意向，孟纪收到消息后立刻给权韵发了微信，但一直到下午两点多都始终联系不上她。孟纪没有办法，只好去权韵的酒店找，前台打了电话才联系到她。
　　孟纪上楼敲门，等了半天权韵才开，房间里的烟味儿扑面而来，熏得他进门后就皱紧了眉头。权韵只开了浴室跟走廊的小灯，窗帘紧闭，虽然已经下午了，但房间里面依然暗的很。
　　权韵只裹了一件浴袍，光着脚，头发乱糟糟的盘在后脑。开了门就又进去了，窝在已经凹了一块儿的沙发里，旁边茶几上的烟灰缸里都是烟头。
　　“你抽了多少烟？”孟纪把门留着，忍着烟味儿把窗户窗帘都打开通风，又把空调风力开到最大。
　　“不知道。”权韵被突然照进屋里的阳光刺到，用手掩着眼睛钻进床上蒙起被子。
　　“华蒙那边来消息，他们愿意继续合作了。”孟纪边说边收拾落满烟灰的茶几一隅。
　　“嗯。”权韵哼出一声，蜷紧身子。
　　孟纪停下手里的动作看权韵，“你一直没睡吗？”
　　权韵没出声。
　　孟纪长出一口气，又把窗帘拉上灯关上，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在窗边。半个多小时后烟味儿才散的差不多，权韵在床上一动不动，或许是睡了。
　　他点了外卖，轻手轻脚拿进来放桌上，把窗户关小，准备离开，忽然听到权韵叫她。
　　“孟纪。”
　　孟纪回过头，床上的权韵还是丝毫未动过的状态，“我吵醒你了吗？”
　　“我不想耽误你。”
　　孟纪一愣，他不太懂权韵所说的“耽误他”是什么意思，“说什么呢？我买了饭，要不要起来吃点儿再睡？”
　　回应他的只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