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回头看风》十天杨

3、chapter3

　　“我XX你XX！”
　　电话那头又是一段不带喘气儿的长台词。终于在程骥洋他妈也勉强歇了一下后，这场单方面的侮辱算是暂停。
　　高城一行人听得哑口无言，听到这儿才醒悟到骂人也是需要一定体力跟技术的。对面的男人跟女人骂得无非是一些诸如“诈骗犯”“臭婊子”之类的，这些名词跟丰富但不堪的形容词结合起来，成百上千个肮脏的短语，他们今天算是一次性就见识到了一多半。但权韵一直淡定如斯，甚至还悠闲地抽完了烟，这忍耐力也算是够可以的。
　　权韵懒得跟这俩疯狗掰扯，冷冷开口：“叫完了就好好听我说。徐笙的钱跟房子，你一分一毫都拿不到。不信你们就去试试。我替徐笙对你之前的照顾心存感激，但你现在最好抓紧时间去办离职，别让我回去之后再看见你。我也警告你，金珑湾这套房子里的所有家居装修，但凡有一点点损坏，我都能让你赔的棺材本儿都不剩。”
　　电话那头叽里咕噜又要骂起来，权韵恶心的慌，没给那头再叽歪的机会。
　　“没啥，就一烂人。”权韵迎着几人的迟疑说。要不是这个烂人，她这趟旅行不至于这么早，也不至于孤身一人。
　　三个男人沉默无言，权韵的脸色不大好，白露试探着开了口，“你准备去哪儿？要不明天早上跟我们一起走一段？”
　　“本来想去新疆的。”权韵深深吸了口气，“现在，可能去趟可可西里就回吧。不麻烦你们了。”
　　她不放心。
　　程骥洋跟徐笙结婚之后，就一直住在徐笙这套金珑湾的房子里。她不怕程家人抢房子，但人被逼急了不晓得会做出什么事儿，她还是要回去看着程骥洋滚蛋才安心。这套房子本是她跟徐笙一起看上的，后来徐笙怀孕后，她们想着大房子还是会舒服些，就退了租帮徐笙搬过去了。后来说是为了照顾徐笙，程骥洋把一家子都接过去了。明明是婚前财产，这一家人却一天天地摆主人架子，撺掇着徐笙往房产证上加名字。
　　不过还好，徐笙怕原生家庭吸血，早立了遗嘱，约定名下房产都归她，这些年几乎是买了资产就改一遍遗嘱。怀孕之后着急结婚那段时间，虽然忙的焦头烂额，但徐笙还是早做好了准备。婚前财产全划给了她，只从她名下开了张两副卡平常开支用。
　　她早觉得程骥洋不是什么好人，但徐笙实在舍不得孩子，又怕孩子缺了父亲的爱，她们才不得已如此。没想到之前的担心全都应了。钱是都留下了，但
　　她真的恨，恨这个烂人没得到什么惩罚，徐笙却白白失去了生命。
　　白露道：“我们也路过格尔木，早上一块儿走吧。”
　　“也行。”权韵点头。她感觉好累，忽然就哈欠连天了。火越来越小，白露让权韵先去休息，他们几个人也陆续回到车里睡觉。
　　连着几天都睡在车里，权韵确实是累坏了。她本想一直在路上不停下，心里那根弦就不会绷断，但程骥洋的电话再一次清楚地让她意识到，徐笙真的走了。
　　她一时间心如刀绞。
　　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天还没亮，权韵看了手机，不清楚当地的具体时间，但离天亮估计还有个把小时。她睡得腿脚僵硬，见那边还有人在外面。下车过去，舒展下身子。
　　是许熠。见权韵下车，许熠也往这边来了点。
　　“睡不好吗？”许熠问。
　　权韵头发有点乱，被冻得抱着胳膊，“还好。你怎么还没睡？”
　　“睡过了，我站最后一班岗。怎么不穿我那件大衣下来。”
　　“没事儿，我下来抽根烟就上去。”
　　权韵给许熠让烟，许熠拿了一根，凌晨风大，打火机按了一次又一次，却一次又一次被吹灭，她抬头靠近许熠，许熠也低头靠近她，两个人三只手护着才点给许熠点上火。两个人的手刚她分出一条缝隙，那可怜的小火苗就挂了。权韵要给自己点烟，许熠低头帮她护着火，身高差距，两个人比刚才还近一些。
　　艰难点上烟，权韵感觉暖和一点。昨晚她目测许熠一米八多，这会儿怎么感觉还要高一些，应该一米八五多些吧。她不矮，但这会儿被冻得哆哆嗦嗦的，直不起脖子，一米六五的个子也只到许熠肩膀稍高些。
　　“你是混血吗？”权韵问。
　　“算是吧，我爸是俄罗斯族，白种人。”许熠道。
　　“可惜了。”权韵感叹，这但凡是别国国籍，一路考试都好考一些。
　　“还好。”许熠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不过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他知足且适应的很。
　　“真冷啊。”权韵冻的直搓手。这儿可比她昨天晚上待的青海湖还冷多了。
　　“回车上吧，会感冒的。”许熠话里有些担心。
　　“不至于吧。”权韵有点不信邪，她昨天晚上在青海湖吹了俩小时风也没冻坏，不过这儿是真的冷，风也大，没抽两口烟就烧到屁股了，于是她决定不陪帅哥了，“那我回去了，你也上车吧，站岗也别真在外面站着。”
　　“嗯。”许熠点点头，看着权韵一点点挪回车里，盖上他的大衣又躺下。

　　第二天醒的时候，权韵头疼欲裂。她挣扎着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后座上，身上严严实实盖着她带的毛毯跟两件大衣，前面开车的是许熠。
　　她记得昨晚明明是躺在驾驶座上睡的。
　　还真感冒了，连被人弄到后座都不记得。
　　许熠听到后面的动静，从后视镜里看到权韵挣扎想坐起来，制止道，“你有点高反，还发烧了。再躺一会儿吧，马上就到格尔木了。”
　　权韵确实没力气，挣扎半天也只伸直了下胳膊。她又难受又困，索性继续睡。再醒的时候，她已经在某个诊所病床上躺着了，鼻子下挂着氧气。
　　她能感觉到手被人握着。
　　“醒了？”
　　是许熠的声音。
　　还是有点喘不过来气，权韵轻轻嗯了一声。见白露走过来，努力挪了下头。许熠还捏着她的手，她手背上贴了医用胶布，好像是刚拔了针，许熠帮她按着扎针口的位置。白露靠过来摸了下她的头，“不怎么烫了。”
　　权韵喉咙很干，艰难吐字，“我发烧了？”
　　“你烧的有点厉害，跟轻微高反赶到一起，你会格外难受一点。”白露道，“现在感觉还好吗？想不想吐？”
　　权韵摇摇头。她喉咙干的厉害，想喝水。
　　许熠最后帮她揉了揉手背，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在一边拿了吸管插进矿泉水瓶喂她，“一小口一小口喝，别喝太多，可能会恶心。”
　　权韵慢慢喝了两口水，有点头痛。
　　“你再休息休息，不着急。”白露道，“许熠你回去歇着吧，老王给你买了饭放房间了，一会儿高城就过来，我们等权韵好点儿就回去。”
　　权韵懒得睁眼，听到这话她才想起来，凌晨起来那会儿许熠就没睡，到格尔木一百公里的路估计也是他开的车，怎么还一直守着她到这会儿吗？
　　“嗯。”许熠点点头。
　　他也是真累了，凌晨权韵回去睡之后，他也上了车，但一直醒着，甚至没眯一会儿。早上大家起来看见权韵一直没醒，过去敲窗才见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开了车门之后就不省人事了。他们倒是带的有药，但能睡着还算好事儿，就没把权韵喊起来吃药，到了格尔木之后就立刻找诊所给她输液输氧，四个人三辆车换不过来，他这一路还没歇过。
　　许熠走后权韵反而慢慢清醒起来，高城带饭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能站起来溜达两步了，只是还是难受，四肢有点僵。她没能吃下东西，白露跟高城扶着她慢慢走动回车里，路上她拿着氧气瓶时不时吸两口，到了宾馆之后就已经好很多了。
　　他们开了三间标间。权韵平时不太喜欢跟人一起住，登记入住时给她跟白露都换了588的豪华大床房，惹得旁边高城又一阵咋舌：“韵姐大气！”
　　权韵笑笑：“明天晚上别走，姐给你换房间。”
　　高城脸皮薄，被权韵这么一逗还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乖乖拎包拎饭给权韵送到房间门口。他们的房间在对面远一点的位置。
　　权韵和白露的房间挨着，进房间之前白露要了她的号码打了一遍，让她有事找她。权韵答应下来。回房间扑在床上舒展身子，权韵感觉身体每个部位都在咔咔响。这几天在车里吃在车里睡，实在是憋屈坏了。
　　忽然想起来他们一行人本来是准备去西藏的，现在却因为她不得已留在格尔木，权韵有些不好意思，打电话给白露，她想至少请他们吃个饭。
　　“你们晚上有空吗？我请你们吃个饭吧。”
　　“行啊，本来我们也准备喊你吃饭的。”
　　“我没啥事儿了，那就这么说，你们找地方，我付钱。”
　　白露答应下来，准备等吃得差不多自己去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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