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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梅子 ...

  •   箱子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我撞上被摞得整整齐齐的货物,剧烈的疼痛刺得人顿时清醒了。

      入目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我这是在哪??

      昏睡前的记忆涌现出来,我想起自己正藏在倭国使者带来的货箱里。

      衣服盖着的地方疼得有些发痒,我重重地按压伤口,总算把刺挠的痒意压下去了些。

      再等等吧......

      等天黑了再出去,兴许嬷嬷就不会打我了。

      我缓缓闭上眼睛,恍惚间耳边听见了海浪声,身体像坐在秋千上,忽上忽下地起伏着。

      ..........

      (“船家!是我是我!”

      我身上大包小包地挂满包裹,冲着不远处喊道。

      船家黑着脸举着火把靠过来:“嚷什么!叫人听见是要下大狱的!”

      我缩着脑袋嘿嘿笑,声音小了许多:“船呢?”

      船家一努嘴:“左手边第三艘就是。”

      “是去江南吗?”我谨慎地问道,都到临门一脚了,她可不想出岔子。

      “去西天。”船家冷笑一声:“爱去不去。”

      “去去去!”知道他在开玩笑,察觉到对方情绪不对后我陪笑着立马开溜,冷风拍打在脸上,我的情绪依旧激昂。

      江南。

      多好的地方,四季温暖,土地肥沃,人杰地灵。

      最关键的是——远离皇城。

      刚穿越来的时候她是头脑发热过一段时间,磕磕碰碰经历过许多后终于认清了现实——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市民,就算撞了大运穿越到唐朝也依旧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小市民,在惹出什么大篓子之前赶紧摆脱掉过去干的蠢事,换地图找个地方老老实实窝着才是大道理。

      穿越后一直浑浑噩噩生活的我终于对未来升起一些未知的期盼,我挤在狭窄的货舱里,畅想着美好的江南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醒醒,醒醒!”

      脸颊处传来拍打的感觉,和嬷嬷那种扇死人不偿命的力道比起来,简直和小猫小狗的抓挠没什么区别。

      模模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名模样清俊的少年。

      黑色的高帽子,身上穿着据说是叫‘狩衣’的衣服,看装扮是倭国的贵公子。

      真好看啊。

      “是在做梦吗......”我又闭上眼睛。

      “不能睡在这里,会生病的。”他好言劝道。

      哪里来的管事婆........我翻了个身不想理会他。

      那道声音里透露出几分无奈:“.......醒醒。”

      感觉到自己又被推了一下,我只好任命地爬起来:

      “你干嘛,到江南了吗?你这么嚷嚷,要是有床我不想睡床吗?这不买不起嘛。”

      贵公子沉默了,我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有事儿没有,没事我接着睡了?”

      贵公子慢慢开口:“我大概是没事的。”

      “哈?”我语气不耐。

      “有事的应该是你。”

      “哈?”我摸不着头脑。

      他向我解释道:“这艘船不去江南,它开往几千公里外的倭国。”

      “哈!!!”我这回是彻彻底底地清醒了。

      倭国?!特么的这是哪儿?我出国了?!上辈子都没出过国的人这辈子当古人反而出国了。

      时代在退步。

      我给了自己一巴掌,换来一颗清醒的头脑和贵公子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

      “你......这船真不去江南?实话告诉你我穷的要死,要是想靠谎报地名来赚路费劝你还是早点死了这条心。”

      也许是眼里的慌乱实在太过明显,他温和又抱歉地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这就是去往倭国的船。”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任何话。

      “船一旦启程,没有必要的原因是不会返航的。”他委婉地没有把‘你再也回不了家’这句话说出口。

      我沉默着,突然暴起打开船舱——

      没救了,重开吧。

      我望着下方的滔滔江水和翻滚的海浪,像个男高音那样慷慨大吼:

      “老天!我哔——你个哔——!”

      “等等!”贵公子牢牢抱住我的腰,我们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风雨里摇摇欲坠。

      也许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他放声大喊:“人生还有挽回的余地!”

      “呸!”冷冷的海水呼到我脸上。

      “老子的人生已经完蛋了!”

      “什么?!”他大吼,“老子不是早就死了吗?”

      这时一个大浪打过来,我跟耳朵聋了一样听不见任何声音: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我说——”贵公子已经用海水漱了好几回口,“老子他——呕!”

      我哈哈大笑,纵深往海里一跃:“老子不活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憋四!”顾不上吐干净口水,贵公子连忙抱住我的腿,“来我家吧!我家很大很有钱!你来我家工作好了!”

      我从舱门里缩回来:“算了,仔细想想我也不是非死不可。”

      仔细一想,其实也就是出个国而已,和穿越比起来小case啦。

      贵公子:“........”

      在船上摇晃这么久,被迫离开故土前往一个陌生国度的那点忧伤,随着身上伤口的愈合没过多久就烟消云散了。

      那个发现我公子实在是个好人,不光没有责备我,还收下我作为他的侍女。

      这具身体的原主叫红梅,但这不过是被嬷嬷收养后随口起的艺名而已,天底下这么大,可从没听说过有哪家人是姓红的。

      ‘好人’公子说,既然以后要去倭国,那必定是要起个他们那的名字。

      他静静地端详我的脸,墨色的眼眸像是河底温润的鹅卵石,我回他一个灿烂的微笑。

      他说:“就叫梅子吧。”

      啥?

      我没听懂,因为这人说的不是汉话。

      他抽出纸,一笔一划写下我的名字。

      “红梅,我觉得原本的名字就很好,所以就叫‘梅子’可以吗?”

      梅子?听起来像吃的。

      原身生来就没有父母,比起一般人‘耀宗’‘耀宗’这类包含长辈对孩子期许的名字,嬷嬷起的‘红梅’不过是从庭院里种的花里随便挑一个罢了。教坊里多得是姑娘叫着这种花儿草儿的名字。

      所以叫什么梅子还是梨子,对我来说区别也不大。

      我点点头,应下这个名字。

      所以从今天起,我就是梅子了。

      ............

      ............

      在海上的生活是无聊枯燥的。

      说是侍女,但公子衣食住行习惯了不让人伺候,我除了吃饭睡觉,偶尔良心发现干点端茶倒水这类可有可无的活外,就是发呆。

      船上的人说的也都是霓虹话,叽里呱啦的一句听不懂。

      于是我有些孤单了。

      “唉——”

      守在公子门外,我叹了今天不知道第几次气。

      好难吃啊,这里的食物。

      古代没有那么多的调料跟烹饪技术,连最基本的盐都是苦的,做出来的东西尝过一次之后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了。

      我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再这么下去,我要丧失对食物的热情了。

      “这个女人是谁?”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倏然抬头,廊道的尽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大群人。为首的中年男子在皱着眉头看我。

      顶着他严厉的视线,我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要行礼才行,大唐的倭国的还是现代的?我只会现代的啊!难道要冲上去和这个凶悍的老头握手吗?

      突然怀念起上辈子的领导,果然失去的就是最好的,

      身后的门被推开,公子救星一般出现,他迎着那行人走去,规规矩矩地跪在腥臭的地板深深磕头,一套动作下来比姑娘的舞姿还要行云流水。

      两个人说了些什么,我听不懂,但从语气判断,估计是中年男子严厉地训斥了公子。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公子才从地板上站起来。

      我上去扶住他,拍打他衣衫上的污渍,只可惜混着海水的脏污被我拍得反而晕染的更大了。

      我囧囧地收回手,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公子叹息一声:

      “梅子,从今天开始,学习我们的话要怎么说吧。”

      ..........

      那日后,我才知道那个严厉的中年男子是公子的父亲,是倭国此次派来的遣唐使,一个相当了不起的大官。

      公子的名字是菅原道真,出身名门望族,菅原一家的人代代都是倭国的朝廷名士。

      毫无疑问,我攀上大枝了。

      哪怕有着这样吓人的身份,公子还是照样一副极好相处的样子。说要教我学语言,便真的一字一句带着我读写,丝毫不吝啬笔墨昂贵。

      “梅、梅子。”

      他的握着我的手,在纸上写下他为我起的名字。

      我盯着那截松竹般修长的手指,突然觉得心里痒痒的。

      “公子,家主大人请您去一趟。”

      “我知道了。”

      公子抽身离开,我下意识摸摸手背上的余温,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恋恋不舍。

      旁边传来一声嗤笑,先前来传话的男子不屑地看着我:

      “不过是一介低贱的舞姬,我们家公子没把你丢下大海已经是十分仁慈了。”

      他眯起眼睛警告我:“低贱之人,你最好安分守己,把那些腌臜的想法都收回去。”

      我也眯起眼睛:

      这男的,叽里呱啦在说什么?

      门大开着,外面的人来来往往,那些或是怜悯或是鄙夷的视线纷纷落在我身上。

      他语速很快,说实话我没能完全听懂,但零星几个清楚的词汇加上他说话时的语气与神态,我依稀能感觉出他的意思。

      日语是还说不顺溜,但这不妨碍我在心底骂这群狗日的:“八嘎!”

      不就是垃圾话吗?华夏民族血液里流淌的抗日基因觉醒了,我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万分抱歉,梅子明白了。”

      这鳖孙冷哼一声;“只有这样?”

      我在心底把它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脸上做出恭敬的样子,弯下腰。

      公子一定想不到,我第一次运用所学会是这么个丢人的场景。

      我听进去了家主仆人对我的警告,除非公子召唤,我很少到他面前晃悠。毕竟公子这么好,怎么能因为可怜我这样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就被他那个看起来就严厉的父亲责罚呢?

      闲来无事,我就窝在自己的房间里识字,公子匀给我的那些纸张早就被写得看不出原貌了。

      有时看着海面波涛汹涌,我会莫名想起乐坊的嬷嬷,想起她的鞭子,背井离乡的孤独一旦涌上来,我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回大唐。

      可老天不容我犹豫,因为半月后——

      船靠岸了。

      ...............

      ...............

      “这就是吉祥丸从大唐带来的小姑娘?”

      我跪伏在地,听着上方贵妇小姐们的调笑。

      吉祥丸?这是谁?听起来像狗的名字。

      “抬起头来,让妾身好好看看你的脸。”

      我依言抬起头,恭顺地垂着眼睛。

      “啊呀,意外的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呢........”她用扇子遮住半张脸,隔着几层帘子端详着我的脸。

      “名字呢?”

      “梅子。”

      “可有姓氏?”

      “万分抱歉,并没有”我再次俯下身,说实话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道歉,“在大唐时,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舞姬。”

      女眷们纷纷捂嘴惊讶,小声跟身边的人探讨。

      “既然如此,就留下来吧?”

      帘子被掀开一道窄窄的缝,从中露出半张女人的脸庞。

      “吉祥丸已经大了,留你这样的少女跟在他身边不好,暂时就跟着我这个母亲吧。”

      我不是很愿意,但在异国他乡能有一个愿意收留我的地方已经十分不易:

      “......是,感激不尽。”

      于是我就这样,成为了公子母亲身边的侍女。

      与大唐不一样的是,这里的夫妻即使成婚了也不会住到一起,公子的父亲只有很少的时候回来造访夫人,每次只是略微坐坐便走了,也许他跟夫人弟弟说话的时间都比跟自己妻子相处的时间要长。

      总而言之,我很庆幸这里的小孩都是由母族养育的,接下来的漫长日子里,我偶尔能见到公子。

      .............

      .............

      我恋爱了,

      这么说或许不准确,结合实际和社会制度,应该说——

      我暗恋了。

      这么什么好惊讶的,异国他乡的少女,无父无母无家人,独自一人在异乡飘零,陌生的环境和语言,过得踏马的比晚唐杜甫还惨,这时候冒出一个帅气多金的年轻王老五,摸着你的小手教你写字说话,给你安排衣食住行、安排工作,换你你不动心?

      但我丝毫没有挑战封建制度,跨越阶级的决心,

      还在唐朝的时候已经栽过很多跟头了。

      更何况,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一定要跟他在一起,也有我这样在背后默默守护的痴情女配。

      虽然人家也没有什么需要我来守护的就是了。

      我小小失落了一下,但依旧斗志昂扬,在晚饭时气沉丹田,手臂夹紧,手腕发力内心怒喝一声,从木盆里ku'ai起巨大一勺鱼子酱怼到道真大人的米饭里面,然后心满意足地收拾木盆木勺木疙瘩推出和室。

      今天又是守护道真大人饭的一天呢。

      “天气真好啊。”

      休息的间隙,我和负责厨房的优子一起偷溜出来摸鱼,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连带着手里的萩饼都香甜了不少

      优子是我来到这里后交的第一个小姐妹,她是为数不多跟我一样喜欢吃甜食,同时又思慕公子的女孩。

      聚在一起的时候聊的话题也大部分都是那个人。

      “有的时候真羡慕你。”

      “欸?”

      我咬着点心有些吐字不明:

      “为甚(什)磨(么)?”

      “你看......不是有很多吗?”她同样嚼着东西,意味不明地说,“主母把身边信赖的侍女赐给自己的儿子当妾室之类的。”

      “不不不!怎么可能?像我这样的......”

      “可能性很大啊,”优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

      “你长得好看,又得夫人喜欢,更别提当初就是公子把你从大唐带回来的......”

      她伸手拽我脸颊上的肉,尽管是玩闹的力度但肌肤还是红了一块,似乎平静的日子过久了,以前那个皮糙肉厚的我早已一去不复返。

      于是我可怜兮兮地回看过去。

      “嘶——”

      “我不管,你这家伙如果发达了绝对不能忘了我!”

      “好哦。”我安慰般地重重点头。

      但没想到优子替我做的美梦会破坏的如此迅速,也许这就是上天对那些面对美好事物生出龌龊心思的人的惩罚吧......

      “这是产屋敷家的夫人......”我的女主人这么说道,她身边坐了一个格外貌美的银发女子。

      “我与她是闺中好友,少女时期就曾约定要给彼此将来的孩子定下婚约。”

      这时有仆人来报:

      “少主大人回来了。”

      一个欣长挺拔的少年走进来坐下,我的视线再也无法从他身上挪开。

      产屋敷夫人温和地笑笑:“一眨眼我的晴子和你的道真都这么大了呢。”

      夫人很开心,她毫不在意地在对方面前喊出自己儿子的昵称:“吉祥丸,这位就是我之前同你说的........”

      夫人后面说的话我完全听不清,脑子像是被人塞进了无数团乱糟糟的棉线,本就不太聪明的我丧失了为数不多的思考能力——

      我也说不清我在难过些什么,直到我捧着公子亲自交代的礼盒坐在产屋敷家的待客室里我才明白——

      这就是嫉妒的滋味啊。

      产屋敷家的小姐似乎对我出身大唐这点十分感兴趣,我一直留到了天色渐黑,临走前她还央求下次见面的时候请务必让她欣赏一下我的舞姿。

      我心虚的要死,被卖到坊里后满打满算过了两三年,恐怕我挨的打都比学舞的时间长,说是舞姬其实就是个小小的杂役。

      更别提来到这里后,从前那点稀薄的肌肉记忆早就消退的差不多了,

      我抱着试试的心态,单脚点地在原地转了个圈,像是儿童手作的笨重陀螺。

      真逊毙了。

      还好天黑没什么人看到。

      然而下一秒,一旁的黑暗里猛地窜出一个黑影,我被扑倒在地上,夏日轻薄的衣衫根本隔绝不了粗粝的石子,后背顿时火辣辣地疼。

      我惊恐地发现这似乎是一个人,他额头青筋暴起,猩红的双眼布满失去理智的癫狂,充满腐肉与血腥气味的嘴就近在咫尺。

      我脖子一凉,一个尖锐冷硬的东西抵在我颤抖不已的血管上。

      不......

      我还不想死!!

      我想也不想地拔下发髻上的簪子,对着怪物的颈间狠狠扎了进去——

      冰冷的鲜血劈头盖脸溅了一身,压制在我身上的力道并没有消散。

      完了。

      我舔了舔嘴唇,不知道是自己还是怪物的血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这下死定了。

      失去意识前,我依稀看到了远处举着火把赶来的人群。

      .............

      .............

      我昏迷的时候还残留着些许意识。

      有很多人围着我闹哄哄地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有人抓着我的头发,用触感像刀一样的东西抵在我脑袋上。

      最终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谁做出了决定,总之我最后免去了人头落地的结局。

      醒来时天又黑了。

      我眨眨眼睛,发现视力似乎好了不少,在几乎没有光亮的环境里,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趴在土墙上的小爬虫。

      原来不是天黑,只是我被关起来了啊。

      我被关在某个深埋在地下的牢笼里,四肢都被绑上了锁链,沉甸甸的重量极大限制了行动。铁质的栏杆密密麻麻,每根都能有手臂那么粗。

      我惊叹着牢笼的工艺——实际只是不安到不做些什么就不行,总之我伸手试着掰了一下,然后——

      清脆的断裂声响起。

      我默默收回了手,替自己打工多年依旧稀薄的家产发出哀鸣。

      “......梅子?”

      是优子。

      奇异的是,早在她出声之前我就感觉到了她的存在,空气里若有若无的香甜气息勾引着我向她靠近。

      “你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会被关到这种地方!?”

      出于对朋友的担心,优子毫无警惕地靠近。

      我强迫自己把视线放在她手里挎着的篮子上,隐隐意识到了不对劲。

      优子很无语:

      “鼻子这么灵,难道你实际是狗吗?都这种情况了,居然还只想着吃。”

      她揭开篮子,把里面摆着的饭菜一一端出来,我绝望地发现,那股致命的吸引力不是饭菜......而是从优子身上传来的。

      “喂!”

      优子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有这么饿吗!?”

      我后知后觉地抬手,结果摸到了满掌心的口水。

      不是,这么埋汰的吗?

      “快擦擦!真是的!难道产屋敷家小气到连饭也没挽留你吃吗?”一条带着油烟味的手帕被丢了过来。

      “这样隔着笼子也不知道怎么吃才好.......欸?这里怎么有个洞窟?”

      我张了张嘴,看着毫无知觉的优子声带像是被掐断了,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她把手伸进了笼子。

      一碟饭菜摆在我手边。

      “快吃,”优子催促我,“要是回去太晚会暴露的。”

      在优子期翼的眼神中,我前倾身子,猛地抓住了优子的手臂。

      突出的指甲刺进皮肤,细密的血珠冒了出来,身体的本能在叫嚣着让我扑上去撕扯她。

      从优子恐惧的眼睛里,我看到自己狰狞的脸,一如昨夜袭击我的那只怪物。

      好饿,好想......吃了她。

      优子的尖叫声刺激着耳膜,她拼命往后躲,想把自己的手臂拔出来。

      “救命!!快来人救救我!!”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平日里十分要强的女孩开始无助地哭泣。

      心脏突然开始抽痛。

      这是优子.......

      我不断提醒自己。

      这是我的朋友.......

      朋友不是食物...

      不可以吃掉朋友...

      我不是怪物......!

      扭头,我亮出獠牙,狠狠咬在自己手臂上。

      好痛。

      但是还不够。

      我松开嘴,对准撕扯开的伤口一口一口发狠地咬,直到整条手臂被卸下来。

      优子带来的灯早就在混乱中打翻,对抗的力道一消失,她拖着断臂想也不想地扭头就跑。

      因为失血过多,我倒在地上,身边是优子为我准备的饭菜,米饭和碎掉的碗混在一起。

      我抓起一把带有泥土和碎渣的饭放到嘴里,胃里顿时涌起恶心反胃的感觉。

      “呕——!”

      于是我知道,哪怕没有吃人,我也不能被称为是人这种生物了。

      ................

      ................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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