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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挑衅 ...
贺千帆将连姑娘带回了府,她怀中的孩子被安置在厢房内,那孩子起了热,一张脸烧得通红。用帕子蘸水来回贴住额头降温,仍不起作用。便遣凤执去请郎中来家,南亭去院外煎药。
傅熙州精疲力倦,路上时就要睡去,眼下回府,贺千帆赶他去歇着,他却是不肯。
连姑娘本是坐在床前,待人散后又照看小满片刻,方起身走来外室。
她福身道:“侯爷万福。”
“虚头巴脑的可尽数舍去,快快请坐。”他向连姑娘示意入座,连姑娘也不是扭捏的性子,待坐稳了,贺千帆因问:“姑娘怎么称呼?”
她婉婉有仪回道:“我姓连,单名一个婺字,侯爷直接叫我连婺便是。”
“连婺姑娘,”贺千帆温恭称道。随后瞥了眼内室,“令弟病了多久?除了高热外可还有什么症状?”
连婺沉默许久,垂目紧盯自己的衣裙,似乎正在暗忖。贺千帆静待她答话,须臾,她缓缓道:“侯爷,有话您可直接问我。”
“连婺姑娘这话伤人,你倒说说我有什么可问的?”
连婺心似明镜,直言道:“侯爷带我回府,为小满治病,想必不单是因看不惯严霸天行径。定是另有意图,可我一平头百姓有什么好图的?之于侯爷,我无非便是多知晓些甘南城中事。所以,侯爷想问什么便问吧,我一定知无不答。”
“你说我帮你是另有图谋,利字当头,若你无任何可利用之处,我便对今日之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连婺淡定自若,并不为他这话所影响:“侯爷知道我并非这个意思。”
明白人说明白话。贺千帆惊愕于她的直率,但她也足够聪明,三两下便能揣测出他的心思。连婺不是个爱绕弯子的,这倒是省了他许多功夫。
“严承嘉是哪一年来到甘南县的?”
连婺细想片刻,说:“大概六、七年前。”
“他这人如何?”
“侯爷今日亲眼所见,您又认为他人如何呢?甘南百姓私下里叫他做‘严霸天’,人如其名。”
在甘南这段时日,贺千帆不止一次对严承嘉有过怀疑,认为他或许就是那熹平年间派去的暗探。毕竟他几年前莫名离开榑都,阔别多年又见时却恰好是在廉州。而且,在他询问当年离都缘由时,严承嘉给出的答案实在不足以令人信服。
但如今这个念头彻底打消。
严承嘉是六、七年前才刚刚来到甘南,可熹平帝的往廉州安插暗探却是八年前的事情。时间明显是对不上的。
他每每在自己面前装的平易逊顺,从卫明哲口中也是一副博施济众的模样,可到了百姓嘴里又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思及此,因问:“‘严霸天’这名字因何而来?”
连婺面上渐浮嫌恶之色,但她知书达理,人前不曾失了礼数。因有意隐忍,嗓音依旧温和道:“横行霸道,见缝下蛆。就是表面上的意思。”
此时,方才一直默不作声的傅熙州恹恹开口道:“甘南的铺子,医馆,酒楼,大都是他名下的。你说‘严霸天’因何而来?就是因他掌握整个甘南的银钱运转。西街买棵菜,东街看个诊,或是买猪,买布,下馆子喝花酒,只要在甘南县,无一不受他操控,你花出去的每一文钱,最后多半都要掉进他的钱袋子里。”
贺千帆嗤笑道:“这么横。”
听他提到医馆,又想到今日见识到的药价,紧接着这话问连婺:“甘南药价上涨这么快,是不是因为县里突然大批百姓生了病。”
连婺点头,丝毫未有隐瞒之意:“是。”
“生的什么病?这群人现在在哪?”
连婺却是爱莫能助:“这个我不知道,但生病的人大多都被带走了。至于生的什么病,带去了哪里,这个估计只有县衙的人才能回答了。”
贺千帆之前赴宴时觑见一群人,鹑衣百结,颜貌憔悴,藏于深巷。第二日再去看时便没了踪影。
如今,他更加确定,那些就是被控制起来的病人。大概是县衙押送途中撞见他的轿子,情急之下为了躲避才不得不暂时将人先塞进巷中。
傅熙州淡淡道:“我更好奇一点,药价这么高,你们会去抓药吗?”
连婺苦笑着摇头:“不会。大部分甘南百姓喝不起这个药。不过,有位好心人一直在暗中施药,他将高价买来的药以没副一文的价钱转卖,帮助了很多人。”
贺千帆语调上扬,轻轻哦了一声,来了兴趣:“这样的善人可实属难得。那他叫什么?住于何处?”
“这个我也不知道。他从不亲去到买药的地方,只是拿一只驴车拉着几筐药,无人看管,大伙儿拿了药便自觉放入一文钱在车上。”
贺千帆歪了歪头,对傅熙州说:“这不就是我们今日在医馆门口看到的那个?”
说话间,南亭煎好药端着碗走来,傅熙州借交谈之由,让他拿到一旁去。
他再三向南亭保证自己一定喝完,可贺千帆还能不知他的心思?定是要找机会倒掉的。贺千帆拦下南亭,接了那碗药递给傅熙州,语气不容置辩:“当着我眼皮子底下喝了。”
傅熙州撇嘴,却老老实实捧着碗喝了。喝完后直接丢下碗,推了远远的,就跟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不愿再看一眼。
贺千帆眼看他喝完,了心思后才又绕回原话,他冷哼说:“严霸天。如此猖狂,也不怕遭反噬。”
傅熙州乜视道:“有钱,别人自然敬着他,容他肆意妄为。在甘南,你若说圣人驾临,百姓或许并不惊骇,可若说招惹了他严承嘉,才是真的胆裂魂飞。说是土皇帝也不为过。”
连婺附和道:“郎君说得不错。”
“岂有此理。”
贺千帆一掌拍下,桌面轻颤。凤执正好赶巧进门,被这声响弄得一愣,说:“主子,怎么了这是?”
贺千帆摆手:“无事。”
凤执走近了,拿起下堂桌前的茶盏,仰头一口吃个光。他袖口蹭过嘴角的水,说:“渴死我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贺千帆向外看去,庭外空无一人,只凤执独个儿回了府,他问:“郎中呢?”
“别提了,”凤执愤愤道:“我去了好几间医馆,那些人一看是我,连门都不愿出,更别说来府里给小满诊治。后头几间更过分,门都不开了,堵在框上说什么‘回去吧,别费劲了’,气得我肺疼。不用问,肯定是那个天杀的严承嘉,坏事做尽,拖着医馆不让接诊。”
凤执在外跑了很久,扁壶里的水喝尽了,回来吃了口茶,向贺千帆报明此事后,又转身欲出。
连婺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臂:“郎君要去哪儿?”
“他怨我打了他,那我就去给他道歉。受这窝囊气事小,若是因这一句话,误了小满的病就糟了。可恨我从不觉得有错,偏因在他的地盘,只能曲意顺从。”
贺千帆坐姿松散,翘脚身靠在椅背。端在手中的茶已有些凉了,他手拈杯盖,一下一下缓慢向盏口刮沫,茶并未送入口中,反倒扬手一泼,整盏茶水尽数洒在地上。
傅熙州:“你发什么癫。”
贺千帆放下茶盏,说:“可气。”
他一直知道严承嘉在甘南操控市价,欺压百姓,拥有滔天权势。但其实这些于他而言都是虚的,严承嘉放一把大火,即使火光冲天,即使号天啕地,这把火也烧不到他头上。但方才凤执一话落尽,竟让贺千帆对这份豪横有了实感。
就算“武安侯”的身份对严承嘉有足够威慑,他表面恭恭敬敬唤一声“侯爷”,可只要贺千帆还在他的地盘一日,衣食住行皆要受缚于他,就像这医馆之事,严承嘉轻松动一动手指,便能压住他。
连婺把凤执按在座上,说:“郎君没做错,犯不着道歉。严霸天不是气你,你是侯爷的人,他不敢气你。”
凤执心眼实,一根筋,转不过来许多弯弯绕绕,问:“那他此举何意?”
下人进来添了新茶,贺千帆呷了口茶,说:“他是为逼连婺姑娘应了他的话。”
连婺点头,细声细语道:“侯爷把我和小满从他手下带走,小满病重,没多久你便去医馆请郎中,旁人一猜便知,这十有八九是为给小满治病。他压着郎中不许出诊,以此为要挟,我不得不再去严府见他。”
凤执骂道:“呸,世上竟有如此下流之人。他总有一日要遭报应。”
傅熙州看了眼这满堂的人,噤声用指尖蘸水在桌上轻轻划出几笔。
贺千帆余光瞥着他一举一动,见状问:“倦了?”
傅熙州收了手,帕子擦干净指尖,看着连婺和凤执说:“是逼你去见他,也是在气你打他。”他又转头对上贺千帆的眼眸,“更是在挑衅你。”
贺千帆经他一点,顷刻想明。再去看他桌上所写——一个将干未干的“傻”字。
他无奈道:“你真是……”
凤执想开口询问,却见余下几人听到后,面上瞬时一副恍然之色。他也好面子,硬憋住闭了嘴。
南亭笑道:“你装什么明白,你能听懂才有鬼呢。”
连婺忍俊不禁,以袖掩面低声笑了。凤执对南亭咬牙切齿,皱了一下鼻子。
她道了声抱歉,耐心解释道:“郎君说得对,是我想得不周到了。若是我去请郎中,他们受严霸天指示,必然不理会。可你是侯爷的人,按说不该吃这闭门羹,可他这样,是为了……”
连婺顿住,她不好再说下去。贺千帆嘴角勾起一抹轻蔑弧度,全无笑意,接道:“可他这样,是为了给我一个下马威,好让我记住只要还在甘南,无论是谁,都要受他掌控。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
南亭一向沉稳,此时却也不禁啐骂道:“真是胆大包天。”
小满因高热昏睡不醒,这回子听到床那处传来几声痛苦呻/吟,连婺顾不得许多,赶忙往内室走去。
到了床前,却见小满并未苏醒,两颊比之前还要红,就连眼皮看上去都像是有些肿起。他的身体突然控制不住地抖动抽搐起来,连婺赶忙抱住他,拍打他的后背,说:
“小满,小满!快醒醒,看看阿姐!”
小满意识不清,呼之不应,全身肌肉强烈收缩,抽动不停。
傅熙州走近,见连婺抱着他,脱口道:“放开他。解开胸前衣扣让他侧卧在床,头偏向一边,不要围这么近。”
连婺愣了片刻,本能照做。傅熙州探了小满的额头,神色凝重:“好烫。”
“南亭,去找块冰来。”
南亭苦着脸道:“郎君,这个季节哪里有冰。”
傅熙州掀开小满衣袖,那手腕看得他心头一颤,细弱的像是一截枯树枝,轻轻一折便要断掉。
他握住小满的手腕,二指指腹沿手臂内侧正中,自腕横纹推向肘横纹。头也不抬道:“那就打一盆冷水,越冰越好。”
南亭不敢耽搁,立刻打来一盆水。傅熙州用帕子蘸了水,那水确实凉得很,他指尖才刚碰到水面,便下意识向上一缩。贺千帆眼尖地看到他的动作,走到床前,将浸泡过后的帕子取出沥干,递到他手上。
“呆着做什么,快接下。”
傅熙州接了帕子,叠成块平铺于小满的膻中。这法子有些效果,小满皱眉轻哼一声。但这帕子毕竟不比冰块有用,他身上烧得温度又太高,没一会儿便得重换一次。
傅熙州不停为小满按摩穴位,连婺担忧之色不减,问:“此法可行吗?”
傅熙州道:“不行也没办法。”
连婺感激他施救,她在一旁仔细学了手法,认了穴位,过了很久,已大概掌握这推拿之法,便也不好意思再劳烦傅熙州,因道:“郎君且在一旁歇会儿,换我来吧。”
傅熙州没有拒绝,要起身时略感一阵眩晕,他又坐下缓了缓,待无力感散尽后,若无其事地走远。
凤执换了一盆水来,他给小满换了帕子,连婺则开始继续按着手腕。
又片刻,小满抽搐渐停,只是身上还是滚烫,降不下来。
……
傅熙州坐在榻上,贺千帆走来,顺势握住他一双手。傅熙州的手四季里都是凉的,好似没有暖着的时候。贺千帆将他的手裹进掌心之中,来回揉搓:“你也太费炭火了,要不再加几件衣裳?”
傅熙州垂眸凝着两双紧贴在一起的手,须臾,眸光飘忽看向别处。低垂的长睫掩过眉眼深藏的疲惫,他摇头,说:“不用。不是冷的缘故。”
凤执持续不断用凉帕子贴在小满的膻中降温,良久,小满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转了起来。他探了探额头,惊喜道:“好一些了,没有方才这么烫人了!”
贺千帆觑着那边忙碌景象,转过头来笑着用只二人可听的细声揶揄道:
“侯爷今天又积德行善了。我们侯爷怎么什么都会,能上阵杀敌,写词赋诗,现在就连治病救人也学会了。敢问侯爷,从哪儿学来的这一套?”
傅熙州斜倚在炕桌上,单手抵住额角,哑声道:“我病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做的,看得多了就记下了。”
久病成医。
可他需要病多少次,挨过多少回,才能将这套动作记得那么清楚?
这些傅熙州从不和他说上半句。
贺千帆喉咙发涩,双唇翕动却不知说些什么,只缓缓低头垂下眼睑,遮住眼底一抹黯然。
蓦地,脸颊受到冰凉的触感,是傅熙州将手覆在他脸两侧,抬起他低垂着的头。说:“怎么不说话。”
贺千帆也伸出一手盖在他手上,五指轻轻摩挲他的指骨。他感觉胸口发闷,就连声音也连带着喑哑:
“熙州。”
傅熙州觑他一眼,见他这般认真,反倒笑了,说:“这是什么表情?又不是你害我病的。”
“如果我没有抢占你的躯体,你也不用受这劳什子的罪。就像在西宁时那样,我们同行打马扬鞭,挽弓射雁。”
而不该像现在这般,轻描淡写地说出——“久病成医”。
傅熙州轻声嗔怪他说:“胡言乱语,这跟你无关。”
贺千帆突然想到,为什么他好像从来没有和傅熙州聊过这些。
——博州之役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他醒来时会寄在傅熙州体内,傅熙州又怎么成为了顾明音。
他从前不问,傅熙州也有意避之不谈。眼下,这些问题却春苗破土似从心间涌出。
“傅熙州,为什么我们俩……”
话刚出口,南亭便走过来打断:“侯爷,门外有一辆驴拉的板车,说是有人来给小满送药。”
“板车?”
那不就是连婺口中那个不留名的好心人吗?
贺千帆只得放手,起身向外。
“我可要看看,这位但行好事,不留姓名的善人究竟是谁。”
感谢观看~
关于文中推拿退烧的方法,是参照古代中医“清天河水、退六腑、清肺经”的退烧方法。
“清天河水”是左手握住孩子的右手腕偏上一点点的地方,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腹沿着孩子的右前臂内侧正中——自腕横纹推至肘横纹,连推49下或81下。
感觉很神奇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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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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