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
淡粉色的荷包两侧坠着穗子，颇为精致。
清渺叼着糖葫芦，腾出一只手掂量几下，丁零当啷的。她解开绳结，里面有一个小盒子，还有几两银子。
“万一你一个人有什么紧急的事，身上带些银子也方便。若是没有了，随时跟我说。”鹤放道。
“这是什么？”清渺将小盒子拿出来，嗅了嗅。
“消肿药膏，你手腕上不是有些淤青。抹这个会舒服些。”
“糙毛鹤，没想到你还挺细心。”
鹤放垂眸，凉凉地看着她，轻哼一声，语气不善道：“我这不是专门在勾引人嘛。”
这话听起来阴阳怪气的，感觉肯定和她口中的那个“勾引”的意思不一样。
清渺将荷包和药膏一齐揣进怀里。
“你不抹药吗？”
“我吃完再抹。”
“真是疼得轻。”
鹤放转头看向一旁的达恭仁，他没有拿笔记录，而是遥望着远方却也不忘啃鸭腿，似是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
剩余的赏金作为贿赂，看来还是有用的。
达恭仁不仅精简记录他的一言一行，还极为有眼色的装不存在。
“达仙官，我现在可以上山了吗？”
山河堂位于山上，修炼、生活皆与世隔绝。
“将军，想要如人间的学堂还需一样重要的东西。”达恭仁将鸭腿背于身后，郑重其事道，“需玄门入学册。”
说完，便引着鹤放和清渺二人来到城东捉妖司。
“这么多人？”鹤放看着弯曲长队惊叹道。
“看来今年想进玄门，入峥嵘府的人更多了。”
“这位也是要入山河堂？”
清渺的目光落排在他们前面一位老者的身上。那花白的鬓角再加上大腹便便的模样，约莫也有五十上下。
老者似是听到他们的讨论，瓜子也不嗑了，转过头笑眯眯道：“当然不是我，是我家小儿。”
闻言，他们松了一口气，实难想象和老人一起竞争打妖怪的场景。
“为何您家小儿不自己前来？”鹤放问道。
“他忙着呢，在城中客栈内预习将要学习的功课。”
“……”
“您家小儿多大了？”
“五岁。”
“……”
清渺觉得自己也算是活了几百岁，依旧这般不学无术。在天上还能飘着，要是在人间可能真是废物一枚，早早就被饿死了。
“我以为这个年纪的幼童应是在溪头卧剥莲蓬。”鹤放道。
“哪能啊，这个年纪可是最关键的一年。”大爷将瓜子放进衣袖中，正色道，“你们二位也是要入山河堂的？”
他看不见一旁的达恭仁，便只打量着他们两个。
清渺指着鹤放道：“我不是，只有他。”
“那你之前没有上过捉妖启蒙学堂吗？”
“学堂没有去过，只是略通一些捉妖的本领。”
鹤放言辞上谦虚，神情上可没有半分。只是大爷并未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你这可不行，你这个年纪会落后的。”大爷从衣袖中掏出一叠宣纸，“喏，这是我这段时间在城中收的。”
说着，便把那一堆叠得整整齐齐的宣纸塞进鹤放的手中。
清渺凑到前去看，每页上写的都是山河堂名师辅导。
“鲛人语，狐妖语，还有……鸡精语？”清渺问道，“这些都要学？”
“鲛人语是必学，其他的算是第二妖界语言。多学一些以后总会有用的。”
“有何用？”鹤放鄙夷道，“捉妖之前先跟他们寒暄几句？”
“当然有用，毕竟之后还要入北清宗，峥嵘府。大家都会，你不会的时候，那可就晚了。”
说完，大爷拍了拍鹤放的肩膀，一副怜爱的模样。
欲言又止，好像在说，你不会这些也不怪你，是你父母没有为你谋之远。就算这辈子完蛋了，也要坚强地活着。
待到大爷转过身继续嗑他的瓜子，鹤放看向达恭仁，压低声音问道：“人间捉妖师都是如此？”
“如今玄门鼎盛，能入峥嵘府的人可是凤毛麟角，比仕途还要荣耀些。所以想要当捉妖师的人便多了起来。人才济济，自然很难挑选，也就优中选优，卷上加卷。您看上次文曲星君历劫也是这一遭。”
听到这个名字，清渺可是满眼放光。
文曲星君——时维。
那可是玉树临风，满腹经纶。唯有这样有学识的君子才可称之为真正的美男子。
气质和人格魅力更重要嘛。
“他又不会拳脚功夫，没有灵力怎么捉妖？”鹤放问道。
“峥嵘府也有文职，需要写文章的人才。”达恭仁靠近了些，悄声道，“不过下官听说，历劫之后文曲星君闭关百来年。就是因为在人间受了些打击。”
“我道是为何呢。以前他一上到大殿嘴巴就叭叭个不停。怪不得这些年安静不少。”鹤放扬起嘴角，仰头望天，朗声道，“确实应该多受点打击哈。”
清渺不满，怎么还侮辱她男神呢。
想到文曲星君那谦和温润、待人有礼的君子品行，她觉得这人才应该多受点打击。
“你会鸡精语吗？”清渺问道。
“……”鹤放的笑容僵在脸上。
“狐妖语呢？”
“……”
“那必须要学的鲛人语呢？”
“……”鹤放清了清喉，“本将军捉妖的时候，可不会听妖怪讨价还价。它们还未开口就死了。”
“那可是历劫必须要学怎么办？”清渺道，“而且人间的幼童都会，你一个神仙怎能不会？”
鹤放面上的惭色褪去，眼角眉梢都扬着自信：“这有何难，本将军很快就能学会。”
清渺蓦地想起之前鹤放大胜归来时的模样。
虽然，面上严肃，但脑袋仰的都快要与天平行了。
天帝还是踹得少，不踹的话，日后可就要旋转一圈的仰头了。
三个时辰之后，他们才进入城东捉妖司的大门。虽然酷暑已经过去，却也是烈日当头。
鹤放的锐气就在这三个时辰的消磨中，已经被挫了一半，心里憋得都是火气。
坐于桌前的女司员神色疲惫，头也不抬地办好了鹤放的玄门入学册。
随后瞥了一眼清渺，流程化地问道：“名字。”
“我？”清渺连连摆手，“我只是来陪他来的。”
女司员从成堆的册子中抬起头，盯了她片刻。
“你为何不去学堂？”女司员眼珠在鹤放身上一转，又道，“你是他还未过门的小媳妇？他都要入学堂了，之后怎么可能还会看得上你。你家山头上的野菜多吗？够挖多少年？”
清渺盯着她的神情，后背发凉，像是做了什么错事。
可她与这名女子连萍水相逢都谈不上，说话的语气实在是不客气。
“你误会了，她是我胞妹。”鹤放转圜道，“家中还算富足，养个妹妹足够了。”
“家中富足，那为何只有你能去学堂？”
鹤放：“……”
半炷香后，清渺拿着玄门入学册，走在街上。她盯着她的名字，愣愣道：“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要入学堂。”
“那就现在想想，这几十年你也可以体验一下人间的生活。”鹤放勾起嘴角，“一起学鲛人语啊，妹——妹——”
最后两个字的尾音被他拖得老长。
这人就是记仇，刚嘲笑他不会鲛人语，这会儿就非要还回来。
算了算了，懒得跟他计较。
清渺头都没抬，敷衍地点着头：“之前是贱内，现在变成妹妹。不愧是九皋真君，真会。”
她小心翼翼将册子叠好放入怀中，才发觉那两人没有跟上。
她转过身，看着站在原地的鹤放和达恭仁。
一个面色古怪，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着，似乎想说什么。
另一个则是紧抿双唇，憋笑憋到双颊通红。
“我又说错什么了？”
鹤放阖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后，走到她身边：“以后多读书，少说话。”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 5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