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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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肢体相拥,原本被她用理智和忙碌压抑住的思念就像是正在下不断的冬雨一般,密密麻麻的,全都是。
这个认知瞬间压垮了晏晚儿,鼻头连着喉间一片酸涩,她回抱住周翊然,用力吸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周老师,辛苦了。”
周翊然比她冷静,任由她在怀里扒拉了半晌才出声问道,“是不是舞房那边发生什么事?”
这一问,晏晚儿才想起让她不快的事,她不太确定跟周翊然说这些事合不合适,但心事塞满了胸口,不吐不快。
“园园,你知道吧。”
“就是那个喜欢化黑色眼影,头发五颜六色的那个?”
晏晚儿一愣,但又想,他好像也没说错,“呃……对,就是她。”
“怎么了?”
“就是不小心有了,然后前两天才去医院流掉。”经过一天一夜的消化,现在言简意赅的一句话,依然会令她唏嘘。
周翊然挑了挑眉头,“有了?怀孕了?”
“嗯。”晏晚儿换了个坐姿,倚靠在他的胸前,没有了下文,是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情绪到底对不对,毕竟现在堕胎的年轻人不罕见,她这样反倒显得少见多怪了。
“流产对女生身体伤害很大。”良久后周翊然才缓慢开腔,“如果没有准备好人生的下一阶段,就要做好充分的保护措施。”
当时,晏晚儿什么都没想,脱口而出,“所以,周老师,你的充分的保护措施就是干脆不做吗?”
她往斜上方抬眼看过去,刚好和周翊然压下来的视线撞到一起——
好像……有点危险。
她不自觉地舔了舔唇,想要开口说开个玩笑,周翊然骤然发问,“晚晚,如果说,我不是我,你还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话题转得太突然,晏晚儿没跟上,表情茫然,疑惑中还带着一丝不安,“什么叫做你不是你?你怎么不是你了?”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周翊然压下嘴角,勉强一笑,算是在淡化莫名诡异的气氛,但显然不是很成功,只不过他好像也不太在意,“去睡吧。”
“周老师,你不会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吧。”
那时,鬼使神差地,晏晚儿的脑海里就这么掠过短暂的片段。
比如晏阿宝把他错认为童桦。
又比如老晏总说他很眼熟。
他不是他……
周翊然努力地把视线从晏晚儿探究的眼神里挪走,他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坦白机会,只不过,所有的秘密都冲到舌尖了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的神情复杂又困顿,还有隐隐可见的哀伤,晏晚儿一眼就看到底,她还是心软了,即使面前明摆着困惑和忐忑。
“算了,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晏晚儿往前歪过去头,狡黠的目光看着周翊然,“周老师,我现在已经沉迷于你的魅力之中无法自拔,你可不要骗我呀。”
周翊然目光先是凝滞,接着笔直地移过来,嘴唇翕张,半晌才磕磕绊绊地吐露,“晚晚,我对你是真心的。”
别的事她一向都是喜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对她是不是真心,这个根本不值得她怀疑。
而她要的也不过是周翊然的这份真心而已,其它的都不需要大动干戈。如果事事都要较真,不给彼此保留一点自由的空间,那这个恋爱便失去意义。
“我知道了,周老师,睡觉吧。”
晚上刚洗过的头发柔顺得像一段绸缎,还散着馥郁的花果香。
周翊然手指缠绕进她的头发,他的目光垂下来的同时逐渐黯淡下来,“晚晚……”
“周老师,我是很认真地在跟你谈恋爱,我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你,但我想,我现在应该是离不开你。所以,你要对自己、对我,多一点信心,好不好?”
周翊然沉默的脸上保持着同样的表情。不管是现在,还是小时候,她总会像这样,义无反顾地支持他、鼓励他。
“好。”
周翊然哑着声,抱住了她。
正闷在热恋中的两个人,又是几日未见,任何一个契机都会是点燃那堆干柴的罪魁祸首,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夜深人静的风雨夜。
晏晚儿的后脑勺被男人宽大的手掌托着,接着人就被他放在床上。
想到接下来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晏晚儿先要了个承诺,“周老师,如果有宝宝了,我可不想打掉,要生下来的,生一个跟你一样聪明的宝宝。”
周翊然低头看她的眼神温柔似水,“不会。”
晏晚儿不知道他说的这个“不会”是指他不会叫她打掉孩子,还是说她根本就不会有孩子,但她没机会深究,因为周翊然的吻如同那片打在玻璃上的雨珠一样密。
后来,她明白周翊然说的“不会”究竟是什么意思了。他又用之前相同的招数来对付她。
她不知道他的顾虑究竟是什么,但看在他很卖力地让她快活的份上,晏晚儿没有坚持。
事实上,在他给她快乐时,她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清醒去分析周翊然。
雨好像还在下着,晏晚儿在游离在思绪的边缘之际,她只记得周翊然从她身后抱紧了她,他的身体滚烫。
最后耳边缓缓响起周翊然低沉的呐喊声,很短暂,也是解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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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圣诞节要到了。”颜雨女士大概是适应了儿子不在身边的生活,打电话的频率在递减,“你要回上海吗?还是我跟你爸过去陪你过?”
周翊然刚下课,十点二十分还有两节课,但是上课地点在另外一栋教学楼,他一手拿着课本讲义,一手拿着手机,边走边通话,“谢谢妈,不过那天我想要跟晚晚过。”
颜女士撇下嘴,委屈道,“娶了媳妇忘了娘。”
“没有,没忘,主要是我们都没假,你跟爸爸跑一趟又太累。”
颜女士不听解释,“别说了,说啥都没意思,我明白了。”
周翊然轻声一笑,“我给你转一万,你跟爸爸好好过个节。”
“我不要!”颜女士倔强,“我就想跟你还有晚晚一起过节嘛。”
“老婆,”老周又得心应手地开启哄老婆模式,“圣诞节我多请两天假,去三亚玩两天,到时你也可以带上你之前买的比基尼。”
“比基尼?”颜女士的眼前有了画面,考虑了一秒钟时间,当机立断,“儿子啊,那也行,那我就跟你爸去三亚过节了。”
哄颜女士,还是老周有手段,对症。
后来到了三亚,颜女士珍藏的三套比基尼根本就没机会穿到沙滩去,在酒店房间里就先被老周截胡。
那时颜女士大呼上当受骗也是为时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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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晚儿很早之前便知道圣诞节那天也是周翊然的生日,随着日子越来越近,她的焦虑也越来越重。
因为她实在想不出送什么礼物给周翊然是最好的,毕竟这是他们在一起后过的第一个生日。
适逢毛小安放假,来颐景园放松,晏晚儿本着“最了解男人还是男人”的原则,咨询了这个困扰她已久的问题。
毛小安觉得她小题大做,“送什么礼物需要这么纠结?皮带,香水,要不然订个全明溪最高档的酒店……”
“还要订酒店?”晏晚儿吃惊道。
“对啊,做一晚上。”
晏晚儿先是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毛小安说的“做”的意思,反手拿起桌上的时尚杂志果断地砸了过去,“讨不讨厌?实话告诉你,我们周老师不是庸俗的人。”
“不庸俗的人?你敢说姓周的就没碰过你?”
晏晚儿耳根一红,整个人陷在懒人沙发里挪了个角度,不肯正面对着毛小安,表面上看是对毛小安粗鄙言语不屑的反抗,实际上被毛小安戳到痛处后做贼心虚。
周翊然当然碰过她。
几乎是本能地,她的身体忍不住痉挛一下,仿佛一股强大的电流窜过,跟周翊然在她身上制造的电流一模一样。
“晚上吃什么?”幸亏毛小安全神贯注地打游戏,没把心神放在她跟周翊然的秘辛上。
晏晚儿想了想,“麻辣香锅吧,好久没吃了。”
毛小安没说别的,继续打游戏,“这个傻逼,死那边去干吗,艹!”
吃完麻辣香锅,毛小安没有逗留,晏晚儿自然也不想挽留,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关于毛小安提议的订全明溪最高档的酒店,好像也是不错的选择。
虽然这样有点不大好,但她还是一个人悄咪咪地躲在房间里搜哪家酒店比较好。
这一次,周翊然要是胆敢再拒绝她,她都要怀疑他那方面的功能是不是不行。
也不像。
前两天晚上,他夹在她大腿中间……也能证明周老师是正常的。
只能说明他脑子不正常。
晏晚儿很苦恼,不但苦恼周翊然迂腐的思想,也苦恼自己不敢太主动。
在她看来,这种事还得男人来掌舵,至少得两厢情愿。但现在,周翊然不肯干,她也不能霸王硬上弓吧。
晏晚儿比较了几家高端酒店,最后对君悦酒店还是蛮满意的,前两年刚开,一晚上3000来块钱也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
在订酒店前,她还是保守地给周翊然发了一条信息,【圣诞节可以一起过吗?】
过了十来分钟,周翊然陆陆续续回过来信息。
【嗯。】
【这个你不用管,到时我来安排。】
【晚饭吃了吗?】
晏晚儿:【吃过了,跟托尼老师吃的麻辣香锅。】
【今晚回来吗?】
周翊然:【回,可能要晚点,你先睡。】
淡淡的几句话过后,晏晚儿知道他又要忙了,收了手机,打算敷张面膜就去睡觉。
订酒店的事也就此搁浅。
贴好面膜,她仰躺在床上,拿过手机才看到十分钟前周翊然发来的信息。
【对不起啊晚晚,手上的工作太多,总是抽不出时间陪你,让你受委屈了。】
周翊然正儿八经的道歉,晏晚儿才想起来,他确实挺忙的,经常一连几天不着家。
但她不觉得这是一个多大的问题。
就像奶茶,她就喜欢喝半糖的,保持这种半糖主义,不要太满、太甜,一切都恰到好处。
这种性格,也许跟她少年便亡母的经历有关,十二岁,她就被逼着一夜长大。
长大的代价是孤独和尖锐,但长大的好处也有,独立和勇敢。
她没想到有一天这份独立和勇敢帮助她平衡着她和周翊然之间的关系。
但情人之间的拉扯还是要的,不然这恋爱谈着谈着就得崩。
晏晚儿:【那周老师,你不忙的时候,可不可以想我啊?】
周翊然:【晏老师,实不相瞒,忙的时候我也会偷偷想你。】
晏晚儿躺在床上笑到打滚,偏偏还戴着面膜,绷紧了脸还是笑得脸好酸。
她是真的被周翊然的情话戳到了。
怎么说?
情话大部分有哄人的成分在,但从周翊然口里说出来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三分真三分甜,还有四分是感动。
因为他太认真,认真到一点油腻的做作都没有。
他有着无比聪明的智商,却同时也拥有了不般配的天真和单纯。
晏晚儿心窝一软,【周老师,实不相瞒,我现在就很想你。】
周翊然不愧是理工科,简单又冷静地跟她分析,【我大概还有一小时五十分到家,如果抓紧一点,能提早五到十分钟到家。】
晏晚儿的嘴角逸出笑意,她太喜欢周翊然身上这种一本正经的劲儿了,还是浑然天成的。
【好,那我就等你一百二十分钟,阔不阔气?】
【阔气,谢谢你晚晚。】
这语气,哪里像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如果说他被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魂穿了她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