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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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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什么？
西西娅的养母从不回答她这个问题。
女巫小姐是个爱干净讲卫生的文明人士，具体表现在她从不吃滚落碗旁的小零食，也忍受不了一点尘埃与土壤的靠近，一但衣袍上沾染上这些令人头疼的小玩意，她会立刻脱下黑袍，换上一件美观而整洁的女巫服。
每当女巫小姐皱着眉毛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西西娅总是懵懵懂懂地看着她的动作，养母很少解释她做这些行为的原因，于是西西娅只能猜测。
也许是因为爱？
因为爱干净、爱卫生、爱整洁、爱美观，所以才会在爱的驱使下做出行动。
于是西西娅也有样学样，跟着改变自己的行动。
她是被女巫小姐领养的孩子，在那场可怖的浩劫中，有着一头艳丽红发的母亲和面上总带着微笑的父亲双双被送上了绞刑架，在没有星星的夜晚，女巫小姐停留在焦黑的木炭旁，抱着一只绿色眼睛的黑猫，问正在哇哇哭泣的、还吸着鼻子的西西娅。
“你要和我一起流浪吗？”
西西娅用两个黑手掌抹去眼泪，抽抽噎噎的回答：“流浪？”
女巫小姐蹲下身，绿眼睛的小猫对小朋友红裙子上坠的绿色绒团很感兴趣，喵喵叫着，伸出爪子去抓那团毛茸茸。
“流浪就是走的意思，我可以成为你的监护人，带着你一起走，不再回来。”
“走哪儿去呢？”
女巫小姐变出一张白帕子，将小朋友的眼泪全数擦干净：“走到没有人欺负我们的地方去。”
“那就走吧。”五岁的西西娅听见自己小小的说话声，尽管这里有蘑菇和花朵，但是没有了母亲和父亲，西西娅不再喜欢这里了。
那天之后，她知道了“走是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
两人一猫搬进了一个大森林中，森林很大很美丽，有许许多多颜色鲜艳的大朵蘑菇和开满草间的美丽花朵，还有清透冰凉的小溪和鳞光闪闪的鱼。
女巫小姐喜欢安静，因此除了西西娅，森林里没有其她的小朋友。
有一天，女巫小姐提着一篮子咕噜咕噜还冒着泡泡的“汽水”去五十英里远的小镇上兜卖，西西娅和绿眼睛小猫也跟在她身后蹦蹦跳跳。
女巫小姐进入魔药店的时候，竖着尾巴的小猫不知道从哪里给西西娅叼来一枚黄澄澄的果子，西西娅张开手掌要去接，结果没拿稳，果实咕噜噜从三层高的阶梯上滚落下去。
想起女巫小姐常和她说的：“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句谚语，西西娅拒绝了猫猫的帮忙，自己提着略微有些宽大的黑色衣袍跑下去捡逃跑的果子。
捡到了！
西西娅笑眯眯地捧起在地上滚了好多圈，从而变得有些灰扑扑的橙子，她想，外表有些脏又怎么啦，连小猫都认为它好吃，剥开橙子紧绷绷的表皮，内里的它绝对是甜滋滋的！
这个时候，西西娅看见不远处跑过一个比她高半头的小女孩，举着一片绿油油的大树叶。
“妈妈你看，在所有朋友中，只有我捡到了最大最完整的一片叶子噢！”她欢笑着说到。
正在院子中晾晒衣物的女人听见她的声音，转过头露出惊喜的表情：“哎呦，我们希尔真厉害，这确实是最大最完整的一片绿叶呢，放眼整个小镇，哪个小朋友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看的叶子。”
希尔跳起来亲了她的妈妈一口，眼睛亮晶晶的。
这时候，躲在一旁看她们的西西娅有些不服气了。
才不是呢，西西娅的叶子才是最大最好看的，上次她想离星星更近一些，女巫小姐的手只摸了一下叶片，那只有巴掌大的绿色树叶就变成了长着翅膀的风筝，把她的愿望送给了一闪一闪的星星。
她愤愤的想，回去后她要洗完脸了抹香香，然后也“吧唧”亲女巫小姐一大口，恳求她再施展一次那神奇的魔法，下次再来镇上，西西娅要拿着她的风筝叶与希尔好好比一下！
正要转身跑回去的时候，西西娅忽然又听见希尔问：“妈妈，爱是什么？”
偶然听见问话的西西娅停止了转身的动作，竖起耳朵悄悄听她们的对话，这是不礼貌的行为，就这一次，她是在太好奇这个新词语了，下次不会再这样的！
妈妈很疑惑的重复一遍问题：“爱是什么？”
希尔颠了一下背后背着的粉色书包：“放学的时候，约顿夫人布置了一份作文课题，名字是‘我所拥有的爱’，下周上课时她需要让大家上台分享自己的作文———所以妈妈，爱究竟是什么呢？”
西西娅没有上过学，不过她也有一个天蓝色的小书包，还画着红彤彤的太阳奶奶，里面最常装的东西不是书本，而是一只胖嘟嘟的小黑猫。
西西娅咀嚼着她听到的新名词。
爱是什么？
她有点想留下来继续听希尔与她妈妈的对话，可是阶梯顶上，办完了事情的女巫小姐已经一手提住蹲着黑猫的篮兜，一手微微抬起放在嘴边喊：“西西娅，你在哪儿？我们该回家了。”
西西娅只好挥挥手给刚认识的新朋友告别，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一只手掌牵住女巫小姐自然垂下的手，另一只手在外袍上擦擦沾了灰的橙子。
“我去捡果子啦，姐姐，一半给你，我的那一半再分一半出来给小黑。”
女巫小姐看不上她那个小的可怜的果实。
她皱起了眉，最终还是忍耐着没将小姑娘连同她手上的橘子和衣服上的灰一起甩出去，只是冷哼了一声：“只有煤球才爱吃甜的掉牙的东西，还有你。”
“把我的那一半全给它吧。”
虽然是养母，女巫小姐很少直接要求西西娅要吃什么、少吃什么或者干脆不碰什么，当然她不喜欢西西娅叫她母亲，这样的关系太过亲密，未来将会是寿命论的后遗症。
西西娅没强求女巫小姐一定要吃下这半边橙子，她曾教导她，分享是美德，但那是建立在别人需要并且自己多余的情况下才成立的自由。
滋啦滋啦撕开橘子皮，煤球“嗷呜”两口吃完了它应得的那部分报酬。
西西娅顶着过于灿烂的阳光白云，在小鸟欢快的叫声里踩着树叶的倒影跳来跳去，她一会摸摸盛开的花朵，一会和大尾巴的松鼠打招呼，还时不时回头，让女巫小姐走快些，再走快些。
路过森林中间最大的那棵老树时，西西娅忽然停下了脚步。
女巫小姐不解地问她：“怎么了，走累了？还是又想要风筝了？”
说着，她手指微动，轻扬的发丝在召唤而来的风灵中闪烁着细碎的微光。
西西娅摇摇头，都不是呀。
“姐姐，爱是什么？”
闻言，女巫小姐诧异地看了一眼这个还没她腰身高的小女孩一眼。
小女孩的奇思妙想可真多。
她该怎么向这个认识的字符不超过一百个的小朋友解释“爱”这个最深刻最宏大的命题？
思考良久，她最后也只耸了耸肩，语气一如既往平静。
“谁知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