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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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咳——呸！”
俞卜伟一口浓痰吐到地上，重重关上车门。他来之前又灌了一夜的酒，出租车开得快，这地方不仅偏路也颠，一路上晃的他差点吐出来。
浓厚的酒精味弥漫在车里，，司机接到这么个单子心里大概也很晦气，等门一关，也顾不得呵斥顾客关门轻点，猛踩油门，出租车登时像火烧尾巴似的跑远了，
被车尾气熏了一脸，俞卜伟稍微清醒了点，四处打量着地方。
竖在巷口的路标上的字充满划痕、凹陷和各种污渍，勉强能辨认出写的是石田巷。
城市规划时仿佛忘了这个地方，石田巷脏乱差三毒俱全，它好像时代洪流席卷过后遗留的残骸，牢牢守着自己的不合时宜。
巷子最外面有一溜社会青年排排蹲在屋檐下抽烟，各个长相就很值得警察重点关注。俞卜伟酗酒多年导致身体浮肿，外表看起来还挺有分量的，外加脸上一脸的横气，所以小混混们也只是打量几眼，并没有将想法付诸于行动的意图。
“在哪呢？咳咳——”
如果说巷子外面还勉强有点人气，那它的四通八达到深不可测的内部真是一片荒地，俞卜伟独自转悠好几圈，在不耐烦踹翻数个垃圾桶后终于找到178号，还被门口沉淀多年的灰尘呛了一口。
如果俞卜伟脑子还清醒一点，也许会分出一点精力思考哪有人会选择这种地方办事。
但是他在来之前大脑就在酒精里泡了一段时间，再加他自己没少钻过破烂的、每隔十米一个斗殴现场的小街小道，竟也没觉出什么不对，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过来了。
所以他就更不可能留意到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俞和。
就在俞卜伟眯着眼睛打量178号的门口时，后腰猝不及防的挨了一下。这一下抽的太实在，虽然他腰间赘肉提供了缓冲的余地，依然被打的半身发麻。
“我操你妈的——”
俞卜伟从小混到大，就算多年不动手，但那混的上天入地的气势还在，他拖着半麻的身子转过身怒吼。臃肿身躯到底拖累了他的步伐，俞卜伟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动的手，背后又挨了几下。
来者打架经验丰富，专挑身上不容易揍坏打起来又疼的地方招呼。俞卜伟闷头挨了好一顿揍，脚下被滚来的易拉罐一绊，整个人往前扑去，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头晕眼花。被打成这样，他嘴里还不老实，一边骂娘一边威胁：“你等着、老子迟早弄死你！”
这鬼地方的路灯监控统统是摆设，俞卜伟刚来的时候还能凭着夕阳看路，现在天完全暗下去就是两眼抓瞎。他趴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唤，盘算着等那个人上前查看情况时出其不意的反击。没想到叫唤好一阵子也没动静，他闭上嘴努力听了听附近，除了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外一片寂静。
俞卜伟慢腾腾爬起来，一边提防着有人打闷棍，一边摸索着靠近墙，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照亮四周。
来者就那么消失了，要不是身上还在作痛，刚才的一切仿佛是他喝醉后产生的幻觉。
“滴”的一声响起，俞卜伟眯起眼，眼眶上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骂了一句，脸上青肿的於痕分外可笑。
屏幕碎了一半，但还能勉强看清上面消息。
【俞和】：临时有事，地点不变，时间改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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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和仰面躺在床上，肾上激素骤增下，能听到血液在身体里奔腾的声音，他眼神虚焦在天花板上，记忆纷飞——
“假如，有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东西，出于某个原因，你始终无法得到它。如果你执意得到它，需要源源不断的付出代价，你会怎么做？”
房间里没开窗，如影随形的窒息感卷土重来，俞和闭上眼睛，似乎还能体会到当初的锥心之痛，他咬牙调整呼吸，尽力不让文语乐察觉到他的失态。
文语乐重复了一遍俞和的问题，想了想道：“那要看是什么东西了，还要看看代价是什么吧。如果代价很沉重的话，还是算了吧，总会有新的东西代替它。或者现在就换一个新的目标也可以啊。”
“换一个？”
凭什么要我放弃？
肺部像是被灌了水泥，呼吸越来越沉重，俞和失神的想，我都坚持这么久了？怎么能说换就换？
“对啊，无论是什么东西，当初想要拥有它的情绪都是高兴吧，得到它也是为了取悦自己。如果得到的过程很痛苦，或是已经超出了得到后给你的快乐，那还不如放弃呢。”
话筒里的气息突然粗重，文语乐一惊：“俞和？”
“我乱说的，如果真的想要当然是用一切手段得到它，当然，要在法律允许范围内。俞和？”他找补道：你没事吧？要不要跟我一起玩暗夜古堡，我刚才发现这游戏更新后支持双人联机了。”
心里的烦闷被最后一句话一棒子打散，俞和揉了下额角：“没事，刚才不小心压倒了。”
“真的吗？”文语乐凝神去听还有没有别的动静：“你现在在哪呢？要不我们打个视频面对面交流一下？或者你说个地址，我也可以提供二十四小时内真人接触活动。”
被他玄妙的表达方式噎了一下，俞和险些就同意了第二个提议，沉默片刻后还咽了回去：“不了，我下午出去一趟，晚上回来再给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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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外放下声音有些失真，文语乐说话速度快的情况下，不自觉会带出一点铜安口音：“在干嘛——我刚才在没看攻略的情况下，只用半个小时就打通新关卡哦，boss有三管血真是太讨厌了！还好我奶妈等级拉的高。”
“看论文，”冲了澡后，俞和现在情绪稳定声音清晰，感觉自己可以挑灯夜读五篇SCI，电脑莹莹的光落在眼底，他语气轻缓：“你玩你的，我想听你的说话。”
……
文语乐默默放下手机，内心悲愤，你说完这句话后，我还玩得下去吗。
他看了眼时间，在就地闭眼睡觉和背三瓜俩枣的单词中挣扎，最终所剩无几的自尊心督促他翻开单词本，“那我也学一会吧……读单词不影响你哦？”
俞和短促的笑了一下：“不影响，你读吧。”他好心说道：“记得校准拼音再读。”
想起自己文盲且自信的读法，文语乐大声嘀咕：“哎呀好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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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卜伟昨晚走了大半夜才拦到车，回家倒头睡了一觉，醒来发现身上被打的地方看着没事，实际上一动就痛的不行。他这次学聪明了，特地从家里带了手电筒和木棍。巷口还是那几个小混混，看见他今天又来表情很疑惑，实在想不明白这片地有什么值得他再来的。
可惜木棍替他挡了一次攻击后，俞卜伟蛮力反击打空，木棍打在墙上彻底摔成两截。手电筒也在搏斗中摔飞了。
俞卜伟把手里小半截木棍扔到一旁，怒吼着往黑暗中的人影冲去。然后被对方四两拨千斤反摔在地上。
“我□□的——”俞卜伟谩骂的声音戛然而止。
打人者并没有像昨天悄然离去，而是不知道从哪捡回了手电筒，正对着他的脸打开。
强烈的灯光刺激下，俞卜伟眼前暴盲，勉强伸手挡在前面：“你他妈的脑子里塞驴毛了吗直接照人！”
俞和沉默的看着他暴露在光下的丑陋而扭曲的脸，与四年前看到的狰狞贪婪多了一丝滑稽。像孩子深深恐惧着噩梦里的怪物，长大后才明白自己幼时的想法是多么得可笑。
俞卜伟缓了好久，久到他以为面前的人与四周墙壁融为一体，灯光只是旁边路灯被修好而已。眼睛逐渐接受四周的画面，他眯眼看清来人后险些要跳起来，又被俞和当胸一脚踩回地面。
“俞和你他妈的敢对我动手！你爹的东西不想要了是吧！我明天就扬河里，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了！”
俞和冷冷打断俞卜伟的破口大骂：“好啊。”同时脚踩在腹部用力，看着俞卜伟痛苦的表情继续说道：”你扔吧，我不要了。“
俞卜伟声音里藏着一丝恐惧：“你个不孝子！”
“轮不到你来评判。”
察觉俞和脚下力气渐松，俞卜伟屏住呼吸用力从地上翻起来，举着拳头就要往俞和脸上打。俞和把手电筒往旁边一扔，同时侧身，一手格挡住挥来的拳头，另一只手抓住俞卜伟的肘内侧往后一別。
俞卜伟重心不稳，一头栽向墙面。单只胳膊被俞和牢牢别在身后，浑身用不上劲。他侧脸贴着墙壁挣扎时，就听到俞和在他身后冷漠的宣判：“以后我不会再给你任何钱，公司更不会认你。至于以前花在你身上的钱，”俞和短促的笑了一下：“就当买了个沙包。”
“我今天就要打回本。”
他是认真的。
俞卜伟后背浸满冷汗，已不大转得动的脑子久违的串起所有事情：“昨天、昨天也是你！”
“是我。”俞和提膝撞击俞卜伟的后腰，轻易打散了俞卜伟攒住的力气：“今天开始你再出现一次我就揍你一次，明白了吗。”
“还有，带着你所谓的‘好人家’一起滚。”
许是看他上了大学后越来越不配合，俞卜伟不知从哪找了一个‘好人家’的、‘亲上加亲’的人，妄图和他培养感情，继续做一个拿钱的冤大头。
俞和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同学找他有事，弄清对方来意后干脆利落的删了好友。并被这堪称弱智的想法成功恶心到了，再然后就……遇见了文语乐。
现在想来真是玷污了文语乐。
俞和怒火更甚，手下也更用力几分。
窒息感扑面而来，俞卜伟牙齿打颤，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俞和已经不是他认为的、被他捏在掌心任意摆布的孩子了。他惊恐的喊到：“我知道了——你松手！我这就走！”
俞和揪着他的后领甩向旁边，看着他像无头苍蝇，在混乱中跌跌撞撞跑进一条小道。
俞卜伟这种老赖，今天打跑了，保不齐过两天就故态复萌，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断蹲他，把他彻底打怕了才能一劳永逸。
俞和按按手指关节，缓解疼痛，转身朝反方向走去，逐渐隐没在黑暗里。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