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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你其实没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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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来,易小尘幻听的症状早已经消失了,即便一口气喝上四杯咖啡,也不再有幻听的迹象。这更让他确信以前的自己确实有精神障碍。随着他成绩提升,有了朋友,他感受到了正常人的乐趣。现在碰到这个乞丐,仿佛又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怪事又发生在他身边,噩梦仿佛又要重启。他找来当年从医院里拿来的药,吃了一片,昏昏沉沉想睡个下午觉,睡前他把从乞丐手里拿来的50元钱放在桌子上,心里默道:“这都是幻觉,我知道你是一块破布,等我醒来,就会看到真实的你了。”
一觉醒来,50元钱依然躺在桌子上。看门大爷苏群飞正好下班回来,易小尘将50元钱交给苏群飞。
“这不是给你的零花钱么?没和陈妙思去玩一玩?你脸咋的了?”
“没事,被橘子挠的。”
“挠的能这样么?跟谁打架了?”
“真没事。”易小尘回到屋里,关上房门,靠在门上。心里道:“这50元是真实的…”
“孩子一长大,秘密就多了。”苏群飞嘟囔道,想着孩子打个架也是常事,他小时候就时常挂彩,便去准备晚饭了。
接下来几天,易小尘每天都会看到海鹰或者乞丐的身影,或在家门旁的树上,或在路过的电线杆上,或在马路边的人行道上。
直到第五天,易小尘和陈妙思在图书馆看书,透过玻璃窗户,易小尘指着图书馆对面的楼顶,问陈妙思道:“陈妙思,你看,那是不是一只海鹰?”
陈妙思抬头看了看,叫道:“真的啊!咱们这怎么会有海鹰,好罕见啊。易小尘,你咋一点也不好奇的样子。”
易小尘平静道:“是挺奇怪的。
易小尘将书合上,寻思了一刻钟后,对陈妙思道:“我这两天有些不舒服,先回家了哈。”
“咦,哪里不舒服?我陪你去看医生。”
“没事,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你再看会儿,我先回去。”
“嗯。”
易小尘从图书馆出来,进了附近的公园。一个乞丐好整以暇,正坐在草皮上一边啃着辣鸭脖,一边用酒葫芦喝着酒。
“臭小子,你们这边的鸭脖子可真带劲儿,”乞丐啃着鸭脖子道,“你也过来吃,这鸭脖子多亏了你那50元包子钱。我要不揉一揉啊,是变不出来的,变不出来,估计这会儿还在饿肚子。让人费解,那黑铁块怎么能付钱呢?”这乞丐刚来这里时,见人人用手机支付,为此去了一家手机店,用脏手摸了半天,被店主给赶了出来。手机变出来后,只具其形,既开不了机,也支付不了钱。
易小尘问道:“你既然有了钱,干嘛还阴魂不散,到底想干什么?”
乞丐嗦了嗦鸭骨头,道:“想让你学道法啊。”
易小尘郑重道:“我以前得过病,一直被人当做怪人,现在终于正常了,我再不想跟怪异的事件沾上半点关系。”
“把你得病的事情,说来听听。”
易小尘竹筒倒豆子,对着怪异的人,把自己当年的那些怪事全倒了出来。他就像一路走来的旅客,手里积攒了太多的垃圾,且垃圾袋已满,走着走着,终于碰到了一个垃圾桶。眼前这个乞丐就是垃圾桶,发生在身上的怪事就是易小尘积攒的垃圾。
乞丐听完,笑得前仰后合。
“你笑什么!?”易小尘见他到笑个不停,想转身离开。
“不笑了,不笑了,”乞丐眼泪都笑出来,勉强克制住自己,郑重道,“这段时间,确实难为苏晏晏的老爹了,这不怪他,当然这也不怪你。”
“你怎么知道我母亲的名字?”
“我当然知道,因为你父母和我是同道中人。”
“我父母现在在哪里,他们为什么抛弃我,这些年来,从不来看我?”
“他们自有苦衷,别打断我,听我说完。不然,你再也打听不到你父母的一点信息。”见易小尘不再言语,乞丐接着道,“我叫庄岫岩,是一名流浪的卫道士。别问我卫道士是什么,你就理解成会道法的道士好了。”见易小尘又想发问,庄岫岩及时打断,“玩耍还可以,但我最没耐心给他人讲解。简单说,你老爸老妈,跟我是一样的人,他们也会道法。你在你老妈的肚子里,多少受了一些影响,自然跟别人也不一样。你根本就没有得过幻听,你只是听到了别人听不到的声音,晓得了么?”这乞丐正是在树屋中和两个老人喝酒的庄岫岩。
“我还是想知道,我父母在哪里?”
庄岫岩拍了拍脑袋,寻思了三秒道:“他们在执行一项秘密任务。你跟我走,去学道法,到时自然就能见到他们了。”
易小尘抱着腿坐在地上,心里翻江倒海,太多信息被一下子塞到了他的脑袋里,他需要静思梳理下。庄岫岩也不打扰,在一旁继续一边啃辣鸭脖,一边喝酒。一个小时后,易小尘站起来问道:“你几天前变的钱能维持多久?”
庄岫岩道:“维持多久?臭小子,我这道法可不是障眼法。自然为造物主,道法自然,这是造物之术,明白么?只要我不再对它施法,它会一直存在。咦,你想学这个?”庄岫岩心里暗道:这小子原来是个财迷,早知如此,我费什么劲,绕什么远啊。
易小尘有些不好意思道:“因为我的病,还有我的学业,我外公又去工厂上班了,我不想他那么辛苦。”
庄岫岩语重心长道:“孩子,这个道法,完全以假乱真。呸,可以说,它们就是真的。”
“这个道法难学么?”
“天上掉馅饼,你说难不难?”
“难!”
“所以,你要进我们那里的学校学习几年?”
“你们那里的学校?学费贵么?”
“放心,不用你外公花一分钱,你父母给你留了一笔钱,足够你的学费和生活费。”
“好,我答应你。”
庄岫岩心里吐槽道,真是踏破铁皮无觅处,得来却全不费功夫。
“对了,听舌头打结的混小子叫你易小草,这是你的名字么?”
“我跟外婆的姓,易小草是张子航给我起的外号,我叫易小尘。”
“原来如此。”
当知道自己不是幻听,有机会去学习道法,未来还有机会见到父母,易小尘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等见到他的父母,他一定要质问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任务,对他不管不顾。夜已深,易小尘翻来覆去想着白天的事情,直到睁不开眼睛,疲惫睡去。这一夜他做了很长的梦,梦到他学会了道法,变出了很多钱,同时见到了父母。
第二天上午,易小尘带着庄岫岩去了他家里,去说服苏群飞。可是,苏群飞没让庄岫岩进家门。
“什么,我外孙被国外的学校录取了?”苏群飞把易小尘拉过来,对乞丐庄岫岩道,“我跟您打个比方,如果有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跑到你家门前,跟你说,‘你家孩子被某某学校录取了’,你会信么?”
庄岫岩摇了摇头。
“你个骗子,拐卖儿童的吧。马上在我家门前消失,不然我报警了啊。”说完,苏群飞就使劲关上了门,把易小尘拉到客厅,开始了防诈骗意识的说教工作。
庄岫岩站在门外,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行头,心里怒道,“不愧是同出一门的爷俩儿,小的怀疑我骗钱,老的怀疑我骗人。我这身行头咋的了?它陪我多年,不离不弃,始终如一,这是忠贞!肤浅!这边的人,怎么都这么喜欢拿警察吓唬人啊。贫道不生气,贫道不生气,当年刘备三顾茅庐那会儿,肯定和我遭遇一样。可是,刘备请的是卧龙,贫道请的是个小屁孩!”
易小尘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了,苏群飞还是油盐不进,无动于衷。易小尘没了办法,只盼望庄岫岩能再次出现,说服他外公。
终于,在下午三点左右,门铃响了。易小尘急忙跑过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陌生人,剑眉星目,英俊潇洒,身穿黑色西装革履,手提公文包,开口文质彬彬:“请问,苏群飞先生在家么?”
“在家,外公!有人找你,您先请进。”易小尘站到一边,让客人进门,客人进门后,偷偷回头对他挤了挤眼睛。易小尘恍然大悟,这不就是那乞丐庄岫岩么,这是在哪刮的胡子理的发,又是在哪偷来的西装?
苏群飞一看是有修养的贵客,招待得格外小心翼翼。
“您来国外的中医学馆,是我女儿女婿的校友。这次出差,顺便帮忙给我外孙送中医学馆的录取通知书。辛苦您了。跟您说句实话,再次听到女儿、女婿的消息,我太开心了。这些年他们既不回来,也无音信,我还以为他们出了什么意外。”苏群飞手里拿着庄岫岩递过来的相片,相片里是三个人,一女二男,女的站在中间,两只手搭在旁边两个男人的肩膀上,女的是苏晏晏,两个男人正是女婿和眼前的庄岫岩。苏群飞端详了良久,眼睛湿润,不停用手擦拭眼泪。
“您女儿上次匆忙离开,确实是因为工作。这个工作关系重大,我不方便透露,估计还会持续数年。他们的工作一旦完成,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不期待他们做出什么大事,只希望他们能够平平安安的。尘尘在我身边,我一直都怕带不好他,对不起晏晏。幸好您送来这一纸录取通知书,在父母身边,肯定更利于他的成长。”
“这您放心,即便他们二人没有时间,我也会帮忙照顾易小尘的。这样吧,半个月后,也就是6月25日我来接易小尘。”
这半个月,是易小尘人生中最漫长的半个月。他好像是做了一个梦,又担心真的只是一个梦。这半个月他做了很多事情:向他的好朋友陈妙思道别;给外地求学的周小萌写信,告诉她自己即将去国外求学的事情;叮嘱橘子好好照顾黑豆、红豆以及他们的三个孩子,黑豆在一个月前做了父亲;说服外公辞掉门卫的工作,开始二次退休的生活…
万事准备妥当,易小尘只等着庄岫岩的出现。约定好的那天,庄岫岩姗姗来迟,直到傍晚才出现,害得易小尘忐忑了一天。
“以为你不会来了呢,”易小尘跟在庄岫岩的后面,看着换了一身蓝色修身燕尾服的庄岫岩,不知他在哪里又偷了一身行头,“我们现在去哪里,要去机场么?”
“什么机场?”庄岫岩笑道,“你不会真的以为要去国外吧?跟着我走,保证不会把你拐卖了。等我一会儿,我自由的灵魂被这身衣服给束缚住了。”庄岫岩在就近的公共卫生间里换回了他的乞丐服,“舒服,身心被解放了。臭小子,帮我拿好了,这身衣服可是借来的。记住,有借有还,这是我辈道士的行事宗旨,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
半刻钟后,两人出现在一家烤鸭店门前。这家店装修得金碧辉煌,肯定不便宜。乞丐与烤鸡烤鸭,虽然般配,可这地方不太相称,易小尘看着他破破烂烂的装束,迟疑道:“要不,你换上这身西装吧?”
“酸腐!肤浅!”庄岫岩边推门进店,边傲然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多少人为外在形式所累。我辈道士行事,快意自在,用气质服人。记下这点,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二课。下次再来不知是何年何月了,走前的最后一顿一定要舒服自在地大快朵颐。这半个月,我吃遍了燕京城,现在就差这家店了,据说这家店的烤鸭是鸭中王者,我特意把它留到了最后。”
“先生,您这身装束,恕我们真得不能招待~”庄岫岩被服务员拦在了门口。
“浑浑浊目,瞧不出我这一身难以压抑的气质么?”
“酸腐气味么?”
“人人生而平等,你们这是歧视穷人!再说,人不可貌相,我有钱!”
“并非歧视您,我们有自己的店规。在我们店消费的顾客对环境都有很高的要求。让您进去,会影响其他人的就餐体验。”
“有没有包间?我进包间总可以了吧?”
“包间的最低消费标准是5000元,您确定要进包间就餐么?”
“我看着很缺钱么?”
服务员和易小尘都默默点了点头。
这的烤鸭确实不错,庄岫岩一个人足足吃了三只,还喝了一斤二锅头,另外要了两瓶二锅头,让服务员灌入他的酒葫芦中。这一顿足足消费了10000元。在买单前,庄岫岩就地取材,蓝色燕尾服被前前后后撕出了200个洞。易小尘心里直翻白眼,这人有多大条,吃饭前不应该提前准备好钱么,再说,你在尘世也有段时间了,怎么还只会变50元面额的纸币。
面对桌上一堆50元的纸币,服务员也面露惊讶,但还是收了,“您稍等,我们要去前台清点一下数额。”
“去吧,我们不急。”庄岫岩嚼着一块炸酥的骨头醉醺醺道。
几分钟后,饭店的大堂经理推门进来,道:“贵客,您好,在您进店的时候,我店的服务员服务不周,现在我代表他向您致歉。另外呢,为表诚意,我店免费再赠送您一只烤鸭。”
“翩翩君子怎么会在意小人之过呢。不过,你们的心意我还是收下了。麻烦烤鸭上快点,我们要赶一趟国际航班。”
“好的,您稍等,我让他们马上准备。”
半小时后,还不见动静,庄岫岩叼着牙签道:“太墨迹了。臭小子,你出去催一催他们。”易小尘还没站起来,两位警察推门而入,也不言语,簇拥而上把庄岫岩的脸给摁在了桌子的烤鸭盘子里。
警车上,两位警察坐在车的主副驾驶位上,庄岫岩带着手铐坐在后面,易小尘作为证人紧张地坐在他身边,警民间隔着铁栏。
坐在副驾驶的警察手里拿着一沓50元的纸币,回头道:“盯你快一个月了,这□□是你制造的?制造□□的技术真不错,以假乱真啊。”
“嘿,除了我,还能有谁!我这技术,要说第二,没人敢居第一。”庄岫岩得意地笑道,还有意嘚瑟地对易小尘眨了眨惺忪醉眼。
易小尘第一次坐警车,哪里有心情理会他。经此一次,易小尘彻底断绝了学习这门道法的念头。
“不是第一次犯事了吧,第一次犯事的犯罪嫌疑人可没你这么放松。你是不是有所隐瞒?你的上家巴不得你做替罪羊,还是招出来的好!”
庄岫岩傲然道:“我辈行事坦荡,哪有什么上家。只是我纳闷,我这□□这么真,怎么被发现的呢?”
“你这人有点轴啊,咋只制作50元的□□,而且□□的编号都一模一样。”开车的警察道,“小朋友,你别怕,我们要你跟过来,是让你配合一起来做个询问笔录,作为证人证言。另外呢,以儆效尤,希望你千万不要学他,因为一时贪念,误入歧途,违法犯罪。”
警车很快到了派出所,两位警察打开后面的门,对着车里的两人,道:“别害羞了,下来吧!”哪知道,两个人像3D投射的影像一样,慢慢消融了。“老孙,你快过来!见鬼了,两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
“你怎么做到的?”易小尘刚才被吓了一跳,在车上的时候,锁住庄岫岩的镣铐莫名其妙地就打开了,然后他手指放在嘴边做嘘声状,拉起易小尘。两个人就像西游记上孙悟空的灵魂脱壳一样,起身从车上穿了出去,还在空中飘了一会儿才落在路边。
易小尘抚摸着自己的身体惊慌道,“我们是把身体留在了车上么,现在我们是灵魂状态么?我们的身体咋办啊!?”
“啊~”
庄岫岩使劲拧了一下易小尘的脸,道:“无知让你大惊小怪,我只是留了两个影子而已。原本以为尘世人喜欢拿报警吓唬人,这次竟玩真的了。”
“你这是畏罪潜逃!罪加一等!”
“我是世外高人,你们尘世的纸币,在我眼里只是纸。千金散去还复来,尘世人何必为一点银子斤斤计较呢?我辈依天道行事,从来是有借有还,大不了以后还给他们一些纸就是了。咳咳,小黎啊,我下次会改进一下道法,保证没人识破纸币的真假。你放心~”
“我已经决定不学这门道法了…”
“…”
一个小时后,一件破破烂烂的蓝色燕尾服被披在了一家商店橱窗里的仿真模特身上。
“衣服都这样了,还与不还有什么区别?”
“原则性的区别。借而不还,是鸡鸣狗盗,我辈怎么会做行窃之事。再说,我可从来没有承诺过,好借好还。”
两人走到一处无人的小巷子里,庄岫岩让易小尘站在身边。一缕微风开始围绕两人旋转,包裹着他们渐渐远离了地面。
这是易小尘第一次凭空飞起,他前半程一直闭着眼睛,身体僵硬,偶尔睁开眼睛看脚底,感到头脑眩晕,赶紧闭上眼睛,唯恐摔落下去。
“啊!”他们突然向下掉了一大截,吓得易小尘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嗝—”庄岫岩打了个酒嗝,盘腿坐在虚空,笑道,“抱歉抱歉,这二锅头后劲儿还挺大。”说完从腰处拿出酒葫芦,盘腿坐在虚空,咕咚咕咚又喝了两口。
“你还喝!”易小尘赶忙紧贴着坐在庄岫岩地身边,两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
“放松,感受下周边厚实的气流,安全得很。”庄岫岩道,“喂,臭小子,你现在还能听得到草木的声音么?”
易小尘僵硬地摇了摇头。
“唉,可惜~”庄岫岩有些落寞地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你毕竟在尘世生活了十二年,十二年太久了,我辈在尘世待久了就会退化。不过,你还年轻,也许还有恢复的可能性。”
易小尘紧张到无法言语,心里却有些恍然,原来幻听消失不是因为大仙们的施法,而是因为久在尘世的缘故。
“易小尘,等你恢复了,请你帮我做一件事。”庄岫岩郑重地回头道。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庄岫岩总给人玩世不恭的感觉,易小尘第一次见到他如此郑重的样子,便默默点了点头。到底是什么事,让这么神通广大的一个人都束手无策。一时间,易小尘忘记了恐惧,身体不再紧绷,感受周边厚实的气流,有了一种依靠在棉花糖里的感觉,飞行的感觉还不错。
不到一刻钟,二人落在官爷山的碧霞元君祠的院子内。
“咱们要不要下去买两张门票,私闯景区,被发现了怎么办?”易小尘迟疑道,他真得不想再坐警车了。
庄岫岩懒得说话,仰头喝了一口酒,走到东边的墙根前,从腰间拿出方形的玉佩,放到墙面上的一个凹槽处。墙壁像被拉开的拉链一般,裂出了一条廊道,正好容一人通过。庄岫岩取回玉佩,进入通道,易小尘收起惊愕的表情,赶紧跟上。他们进去后,墙壁又恢复了原貌。廊道幽深,尽头是一扇古朴的木门,推门而出,二人现身在一条街道上。街道不宽,但古色古香,店铺林立,易小尘有种穿越回古代的感觉。这时夜色已深,漫天繁星,不似城里的夜空,街道两旁挂满了红色的灯笼,零星有几个行人出没,有的穿着古代的大褂,有的穿着现代服饰,有的穿着青蓝色的道袍,样式和庄岫岩身上的一样,不过要新多了。
“时间有些晚了,不然燕京城的落尘街可是繁华得很呢。”庄岫岩道。
“落尘街?这里是就是仙界了么?”易小尘好奇问道。
“谁跟你说我们的世界叫仙界了?”
“刚才在天上,听你说尘世,和尘世对应的自然是仙界了。”
“世间可没有什么仙界,我们的世界叫道界,说白了只是与尘世相连的一处虫洞罢了,就好比树干上的树洞。据说是当年伏羲手痒挖出来的。不过,这里还在尘世,是道界专门开辟出来,为在尘世工作的卫道士提供服务或者发布任务的地方。”
“什么任务?”
“现在说了你也不懂,目的地到了。”
眼前是一个道观,上悬一块牌匾,中间刻着三个大字“卫道观”,下面镌刻有几个小子“燕京城分观”。
卫道观里布局像一个中医馆,墙壁四周是布满小格子的古木橱柜,靠北的橱柜前摆着一个柜台,屋子中间则陈列供客人休息的座椅。观里只有一个工作人员,正在柜台埋头看书,他也穿着一件青蓝色道袍,但比庄岫岩身上的破烂道袍少了八卦的图案。
店员看到有人进来,瞧到庄岫岩身上的道袍,忙收起书,客气道:“客官是要领单子,还是去道界。”
“去道界。”
“请出示您的道箓玉。”
庄岫岩把自己腰间的玉佩递给对方,刚才他拿着同一块玉佩打开了墙壁。易小尘看到玉佩上的一面刻着一圈类似鳞片的波纹,中间也有一个纹路,但灯光太暗,没有看清是什么。庄岫岩指着易小尘道:“给他办一块璞玉,他是今年蓬莱授业岛录取的新生,这是他的录取通知书。座标陈国归元城。”
易小尘心道,原来我要去蓬莱授业岛去学习道法,蓬莱授业岛应该在陈国一个叫归元城的地方。
店员将道箓玉还给庄岫岩,也递给易小尘一个玉佩。玉佩入手有一丝光滑冰凉,但却没有纹路。
“客官一共20太清。”
“哦,20太清,相当于200上清,2000玉清。呃!你怎么不去抢劫?能便宜点么?”
“不可以,一枚璞玉,就值19太清了。再加上这枚璞玉附着了临时通行一次的权限,童叟无欺,正好20太清。”
“我们那会儿一枚璞玉也就19上清。”
“你们那会儿是什么时候?”
“大概一个甲子前?”
易小尘心道:一个甲子,庄岫岩已经六十多岁了么?可外表看着,他也就三四十的样子,是因为修习道法的原因么?
“客官,一个甲子,价格涨十倍不算多,您可知道鲁国可采的璞玉越来越少。再说,这里可是尘世的燕京城,物华天宝之地,砖头都比外地的金子贵。”
“好吧,”庄岫岩掏遍了身上所有的布兜,终于凑齐了20太清,郑重叮嘱易小尘道,“保存好这块璞玉,它就像你们尘世的身份证一样。”
“麻烦检查一下这位小哥的随身衣物。道界有规定,某些尘世的物品不经允许不得带入,请配合一下。”
因为庄岫岩的建议,易小尘的行李不多,只有一个背包,里面放着一套换洗的衣物。这些衣物没有问题,但随身携带的一部手机被扣留。
“尘世的电子产品不得带入道界,我们可以免费为您保存,等您下次来时,可以取回,这边请。”店员为他们打开后门,后门通往后院,后院栽有浓密的竹林,二人通过一条竹林间的小径来到一片开阔地,中央有一口古井。
四周除了竹子,就只有一口古井,易小尘问道:“我们不是去道界么,来这里做什么?”
庄岫岩走到古井旁,突然回头严肃道:“进入道界后,不要跟任何人讲起你的父母。在道界有很多人跟他们矛盾很深,不能让这些人知道你的存在,否则,不但是你,你的父母也会有危险。要时刻铭记,你只是普通的尘世子弟,记住没?”
“嗯。”
庄岫岩指着古井道:“你过来看看,古井里有什么东西?”
易小尘闻言向古井探头望去,井内幽深,见不到水面。
“没有东西啊?这是一口枯井吧?”
易小尘突然感到后背被人推了一把,整个人向井内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