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室友撩不得》拉花

6、第 6 章

　　“你出去。”

　　余确胸膛剧烈地起伏，清丽的脸上浮现出难堪的红晕，连眼尾都染上了绯红的色彩。

　　金一宁近距离看着，不躲不避，直面她所有的怒意。

　　心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却是，温柔的老实人生起气来也这么可爱的吗？

　　余确在她面前毫无攻击性，连发怒都显得狼狈，活脱脱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

　　这副姿态可不常见，且十分迷人。金一宁默默欣赏余确面庞上的艳色，不厚道地笑了。

　　“出去！”金一宁的笑声瞬间点燃了余确压抑着的全部情绪，她咬着牙再次重复。

　　估摸着余确差不多到临界点了，金一宁并不想逼急了她，见好就收。

　　“好好好，我出去，你别生气嘛。”声音中竟还带着几分委屈，稍许遗憾。

　　余确：……

　　听到金一宁关门的声音，余确整个人瞬间松软下来，仿佛被抽走了背脊骨。

　　她视线低垂，涣散地看着地板，脑中是解不开理不清的烦乱。

　　预期中相安无事的室友，这才第一天，就走到了这样的局面。而她自问并没有做错什么。

　　那金一宁呢？

　　金一宁到底把她当什么了？一个解闷的工具？

　　倘若合租的人不是她，而是别人，金一宁是否也会说出同样的浑话？

　　余确提了提嘴角，自虐式地一笑。

　　过往的某些画面在脑中闪回。大概是一年前，一个温暖的午后，余确在校内河畔的露天咖啡厅看书。

　　耳旁响起女生清甜的笑，莫名熟悉。

　　余确微微侧眸，就见金一宁和一个男生坐在附近，相谈甚欢。当男生朝金一宁伸出手时，余确睫毛轻颤，连忙收回视线。

　　她无意撞见这一幕，虽说也算不上隐私，但她就像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心中略堵。

　　再结合金一宁过去的绯闻，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弯的。

　　她竟然还来撩拨自己。

　　想到这些，余确心中恼怒更甚。她拉开椅子坐到桌前，手肘支在桌面，无力地揉了揉前额。

　　比起她的焦躁不安，金一宁倒像个没事人似的，甚至还有心情哼歌。她回房后，拿上睡衣和瓶装沐浴露走进卫生间。

　　洗漱完，她摸出柜子里的耳机戴上，靠到床头悠闲地听起了音乐，缓缓闭上眼睛。

　　完整地听完一首歌后，她睁开眼，逐一回复之前还没搭理的消息。

　　任珈的文字跳了出来，明显是吃瓜的意味：你和我女神处得怎样？和谐么？

　　金一宁手托着下巴，想不通余确和女神这个词哪里沾边了。
　　又呆又闷，木讷得很。

　　以前金一宁不了解余确，听见任珈说余确是她女神，也不觉得奇怪。如今不一样了。

　　金一宁：她为什么是你女神？

　　任珈：因为气质。
　　她身上那股沉稳踏实的气质，我从来没见过。不像我们这种浮躁不安的凡人，功利心太重，天天汲汲营营，浑身臭得很。

　　这浮夸的吹捧，简直给金一宁看笑了。

　　算了，她不想和任珈这种自带滤镜的人多说话。

　　任珈：所以你们究竟处得咋样？她有没有净化你？

　　金一宁懒洋洋打字：闹掰了。

　　任珈：？！

　　她一连发了几十个问号感叹号过来，金一宁蹙眉，不知道她在大惊小怪些什么。

　　任珈：你干啥了？？
　　任珈：余确那样的好脾气你都能和她闹掰啊？你是把她欺负得有多狠？

　　金一宁打了个哈欠，回道：没什么，我就是问她能不能和我睡觉。

　　任珈：……？？？

　　怎么个睡法？素的还是荤的？

　　不对，你为什么想睡她啊？
　　我去，就算你想和她睡，怎么才认识小半天就当着人面说？

　　你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弯的！
　　金一宁你有病吗？

　　任珈的消息一条紧接着一条蹦出来，充分彰显了她的急切。金一宁看着这些文字，回想余确或窘迫或生气的神态，没忍住又笑了。

　　金一宁：我只能说，逗她这个人还蛮好玩的。

　　任珈：所以你也没多喜欢她，纯粹是一时性起？
　　金一宁：差不多吧。

　　任珈：你个渣女。
　　金一宁：又没渣到你头上。

　　任珈：行吧，都依你。
　　可惜的是，余确应该烦透你了。

　　金一宁：不一定。

　　她总觉得余确对她挺忍让的，她都这样了，余确也没太大的反应。
　　扪心自问，假如有人一上来就用言语调戏她，那她早就怼回去了，才不会像余确表现得那般羞答答。

　　任珈：你个自恋狂不会还以为她喜欢你吧？

　　金一宁：万一呢。
　　其实她也不相信余确会喜欢她，但万一呢？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有没有？

　　任珈：假如我喜欢的人找我约，我能激动地当场晕过去。能扣是福懂不懂啊！
　　你丫的都被拒绝了，还在这里自恋呢。

　　不得不说，任珈分析的很有道理。

　　金一宁笑意微敛，回了句晚安，不再看手机。

　　她此刻竟生出了些被拒绝后的恼怒，哪怕她理智上很清楚，余确不拒绝她才不正常。

　　金一宁摇了摇头，将播放列表的抒情歌单换成了摇滚风，身体随着音乐节奏律动，没一会儿，她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了。

　　这种性冲动对她而言来的快，去的也快。

　　余确却还没有从这件事中走出来。她发了会儿呆，打算去浴室洗澡，将所有的烦乱都冲掉。

　　她拧开卧室门，却不敢完全敞开，只从缝隙里探去，见客厅和浴室都没动静，为了避免与金一宁撞上，她迅速穿过客厅，走进卫生间。

　　满室水汽氤氲，雾气缭绕，还有残存的香气未散，像是野生花蕊和浆果的味道，甜而不腻。

　　余确猛地意识到，金一宁不久前刚洗过澡。

　　收纳架上，她们的洗浴用品紧紧挨着，不留一丝缝隙。

　　余确看了一眼，停顿几秒，动作有些僵硬地脱去外衣，放入盆中。然后站到浴室正中间，打开花洒。

　　数缕温热的细流喷洒而下，从头顶顺着柔软的发丝，流到肩颈，一路溅到洁净的地面，在空中跳跃。

　　洗澡对余确而言，是彻底放空大脑的时间段。
　　什么都不用想，那些烦杂的思绪自会随水流而去。升腾的水汽会让身心都变得平静，仿佛置身于柔软的云层之间。

　　但今晚不一样。

　　水温好像高了一些，水雾笼罩之中，余确渐渐感到燥热，大脑也控制不住浮想联翩，闪过一些不成画面的碎片。

　　就在她所站立的地方，同样温度的热水流过了另一个人的躯体，同样轻柔的水雾也在另一个人的身上盘旋，飘散。

　　余确喉间一紧，目光胡乱地投向镜面。因为水汽的模糊，她看不清自己的倒影，但却在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的痕迹……

　　她重重甩了下头发，猛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封闭所有的思绪。

　　浴室对她来说不再是温暖私密的庇护所，她不仅没法放松，反而焦躁得面红耳赤。

　　余确加快了洗浴的速度。

　　她穿好睡裙后走出浴室，准备回房入眠。只要好好睡一觉，明天她一定就不会被这些杂念困扰。

　　却听吱呀一声，暗黄色的房门打开，同样穿着睡裙的金一宁走了出来。

　　余确躲避不及，两人目光刚好相撞。

　　脑子里嗡的一声，余确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脸颊在升温。

　　自先前不欢而散后，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再次面对金一宁。

　　而刚才在浴室里，那些不知从何处生出来的绮思，更是令她心神大乱。

　　她只能将这一切归结为，是金一宁的那番胡话干扰了她的理智。

　　她应该先冷静冷静才对。

　　余确木木地站在原地，看着金一宁一步步走来。

　　她穿着宽松柔软的棉质睡裙，像一朵轻盈的云在绿原上飘荡。

　　不一会儿，这朵云便近了，飘到余确侧前方，驻足一瞬。

　　余确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才合适。她犹豫着，金一宁却目不斜视，走到了她身后。

　　就像曾经她们在校园里碰面时那样，沉默着擦肩而过。

　　余确却没有半分欣喜，心重重地一沉。

　　难道因为她的拒绝，金一宁生气了吗？余确不安地想着。

　　不过，金一宁哪儿来的资格生气？

　　余确抿紧了唇，心中像是打翻了调料盘，复杂的滋味难言，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僵在了原地。

　　突然，一抹潮热的气息洒在她的后颈，酥酥麻麻地拂过她耳廓，“我的沐浴露。”

　　余确浑身过电，以至于根本没听清金一宁在说什么。

　　她猛地转身，迷茫地望着金一宁。

　　只见金一宁凑到她身侧，轻嗅一下，仿佛知道她会不自在似的，又很快拉开了她们之间的距离。

　　金一宁眸中含着玩味的笑意，一对上她的视线，余确就暗道不妙。

　　果不其然，金一宁语出惊人：“你是闷骚吗？表面装得那么克制，却在私底下偷偷用我的沐浴露。”

　　余确瞪大双眼，“我没有。”

　　金一宁抬起手臂，“要不你靠近点闻闻，咱们身上是不是同样的气味？”

　　柔和的灯光映照下，她的手臂宛如丝绒一般细腻光滑，余确只看了一眼，飞快地挪开视线。

　　“你的沐浴露我悄悄闻过，”金一宁悠悠说着，勾人的目光紧抓着余确，“是清冽内敛的白茶香，和我的完全不一样。”

　　“我，我用错了，对不起。”余确唇齿间挤出这几个字，迅即逃离了现场。

　　金一宁望着余确的背影噗嗤一笑，她当然知道余确是不小心的。

　　不过，连沐浴露都能用错，余确当时一定在走神。那她是在想什么呢？

　　余确逃回房间，平复了几秒，拿出吹风机。湿漉漉的发丝略带着凉意，她却感到金一宁那抹温热的气息还附着在她后颈，没有散去。

　　终于，在吹风机强大的风力之下，吹干了湿润的头发，也吹走了那点不属于她的温热。

　　余确松了口气，决定早早睡觉。睡前，她看了眼手机，金一宁刚发出的消息正好弹出来：

　　“我可以睡了吗？”

　　余确心里倏然动了一下，心跳莫名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