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特律·变人】 RA900Ⅰ起源》齐华坦尼荷

8、行动

　　2038年 11月7日 1:45

　　马库斯与布莱恩一前一后进入史特拉福大厦的大厅。马库斯穿着修身黑色西装，外搭一件版型挺阔的深灰风衣，显得俊朗有型，吸引着布莱恩频频看向他。

　　他们来到前台，兵分两路。

　　布莱恩礼貌地叫住在一旁工作的人类经理：“女士，您好。我是布莱恩·扎卡里，我父亲在楼上拍节目呢，我想上去旁观一下。”

　　“当然可以。”对方听到布莱恩自报家门后，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立刻就在抽屉里翻找。

　　那边跟仿生人前台交流的马库斯趁着人类经理低头的功夫，突然抓住仿生人的手，对她说了什么。布莱恩看见两人机械外壳接触的瞬间，仿生人的指示灯变黄。

　　“请伸出您的一只手。”经理拿出了一个灵巧的小圆柱体，像盖印章一样在布莱恩的手背上轻触了一下。这种小东西会将一种特殊的纹路附着在皮肤上，但几乎不可见，就像指纹，但很快会因摩擦而消失。适用于临时的准入，比实体的卡片更加方便。

　　“谢谢。我的表哥跟我一起来的，能给他也盖一个吗？”布莱恩指指马库斯，后者已经完成了手上的事情，正迈着悠闲的步伐走来。

　　布莱恩·扎卡里的父亲是传统美国白人，母亲是波多黎各人。因此与他长相一致的布莱恩有着古铜色的皮肤，与同是黑白混血肤色的马库斯有些相似，说是表兄弟的话倒是有信服度。

　　很显然，前台客服经理也是这么认为的。她说着“当然”，毫不犹豫地给马库斯也印上了通行证。她也确实想不出布莱恩这个富家公子欺骗她的原因与可能。

　　马库斯与布莱恩走到安全门前，一旁的仿生人给他们放行。只是那个仿生人的眼神不再是空洞麻木，布莱恩知道她已经觉醒了。

　　这就是马库斯的能力。

　　等到他们上了电梯，布莱恩赞叹道：“太酷了！”

　　马库斯淡然一笑，但眉头紧皱，有几分忧虑之色。

　　电梯到达47层，叮的一声开门。大厦内部的装修风格简约，黑色的墙面，桔色的标识，颜色鲜明，严肃又不失明快。

　　“你在电梯前稍等一下，我去机房关闭一下大厦的监控，之后我会回来找你。”马库斯言简意赅，快步离去。

　　布莱恩点点头，找了个沙发坐下。公共电视的新闻引起他的注意：

　　“今日头条，位于底特律的仿生人制造商“模控生命”，正式成为全球首位市值破兆的公司。光是美国就有超过五千万名仿生人销量。这家十年前由伊利亚·卡姆斯基创始的公司已经成为史上最快的经济增长。虽然仿生人影响人类就业引起争议且该公司的半垄断行为引起质疑，模控生命的成功必然会延续。”

　　布莱恩随手拿起在架子上放置的电子杂志消磨时间。有篇文章批评了现任女总统华伦，指出她只是一个网络红人，利用名人效应成功当选，没有政府工作经验。任期只有一年，就造成了很多政治决策失当，华伦已经处于舆论风暴之中。

　　就在布莱恩安然地了解时事时，马库斯那边开始了紧张的操作。

　　他根据系统里的地图，进入卫生间。通过扫描，在隔间里找到了一件仿生人保洁员的备用制服。马库斯快速换上，就在他路过洗手池前的镜子时，他忍不住停下来，凝视着镜子中自己的映像。

　　这是我。他看着自己与人类毫无二致的样貌，感觉蓬勃的生命力在自己的体内流淌。

　　“I am alive.”马库斯低声道。

　　他将工作帽的帽檐拉低，尤其盖住自己缺失LED灯的太阳穴，快步离开了卫生间。

　　马库斯经过一个会议室，他注意到会议室外面的维修推车，一个安全接近机房的计划在他脑海形成。

　　他自然地走过去，顺走推车。一个低头推车的仿生人保洁员实在谈不上可疑，于是他一路毫无阻碍地接近机房。

　　在最后一个拐角处，马库斯缓缓停了下来——机房门口守着两个无所事事的保安。

　　身后传来细微的嗡嗡声，扫地机器人正在工作。

　　马库斯走近扫地机器人，将手放置其上，篡改了扫地机器人的程序。

　　扫地机器人立刻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并且向着远处快速移动。两个安保一边抱怨一边追过去，而马库斯绕过他们，一个闪身，进入了机房。

　　机房里是一排类似计算机主机的机器，控制着整栋大厦的各种方面。马库斯与一个机器进行连接，黑入了系统，更改了他们必经之路上所有的监控，使之只能循环播放前一个小时内的监控记录，保证一段时间内，警卫不会察觉到问题。

　　做完这一切后，马库斯快速撤离，回到卫生间，再次换上了自己的西服。

　　大约一刻钟后，马库斯回到电梯口，布莱恩放下手中的电子杂志，一下从沙发跳起来，高兴极了。他们凭借通行证上到顶层，又顺利地通过了门岗。之后，马库斯按下呼叫货梯的按钮，等候已久的诺丝、赛门和乔什从里面走出来。

　　诺丝伪装成了一个仿生人保洁员，她从腰包里掏出了四把枪，发给马库斯、乔许和赛门，自己留了一把枪：“开干吧，男孩们。”

　　“我的呢？”布莱恩问诺丝。

　　诺丝向他翻了一个白眼：“未成年不能持枪。”

　　“可是我……！”

　　“嘘！快跟上。”

　　布莱恩只能撇撇嘴。

　　五人来到播报室外面，电动平移门紧紧关闭，旁边有控制的开关。五人藏在门框后，咔哒、咔哒，持枪的四人纷纷拔下保险栓。马库斯向众人点头示意，随后按下按钮。

　　“把手举高，别乱动！”门滑开的一瞬间，诺丝举着枪冲进播报室，“起来！走！”

　　持枪的四人形成了一个包围，将惊慌失措的人们堵到墙角。马库斯直奔控制台，有两个仿生人阻拦他，也被他转化成异常仿生人。

　　突然，一个男人撞开乔许，冲出包围圈，拼命朝门外跑去。一旁的布莱恩凭借青少年纤瘦灵活的身材，敏捷转身追赶，一个飞扑，跳到男人身上，将他扑倒在地，算是有惊无险。

　　“干的好。”诺丝举枪将男人重新押回人质队伍，第一次对布莱恩表示了认可。

　　乔许催促马库斯：“我们必须录制讯息，时间可能不多了。”

　　“谨慎决定你要说的话，马库斯。”诺丝走到马库斯身边，“你的话将塑造我们同胞的未来。”

　　布莱恩发现才过了短短一个天的时间，马库斯已经成为了耶利哥的领袖。布莱恩并不感到意外，不光是因为马库斯可以唤醒其他仿生人的能力，更是因为马库斯内心具有的勇气与坚毅。马库斯这样的人在什么样的环境都会闪闪发光，就像他第一次来到耶利哥点燃的那些炭盆。

　　马库斯现在没有了LED灯，看不出来是个仿生人。所以在赛门的提醒下，马库斯褪下了自己的皮套层，全金属外壳裸露出来，反射着凛凛寒光。

　　乔许将手放置在控制台上进行连接，他的眼睛虹膜开始发光，他充当着一个摄像机：“你准备好了后，跟我说一声”

　　“我准备好了。”马库斯沉声道。

　　滴！象征直播已经开始。

　　“你们用自己的形象创造机器来服侍你们，让机器人智能又听话，没有自由意识……但是，情况改变了。我们已经张开双眼，我们不再是机器，而是有智慧的新物种。是时候接受我们的存在了。”马库斯冷静又坚定地陈述着，“因此，我们要求人们给予我们应有的权利：我们要求人类承认仿生人是有生命的物种，每个仿生人是独立的个体；我们要求人类停止奴役所有仿生人；我们要求所有危害仿生人的行为与危害人类同罪，予以相同惩罚；我们要求拥有私人财产权，让我们能维护尊重与居住的空间；我们要求人类承认我们的尊重，我们的希望，以及我们的权利。携手合作，我们可以和平共存，并为人类和仿生人打造更好的未来。这个讯息代表着一个民族的希望。你们给我们生命，而现在，你们应该给予我们自由了。”

　　马库斯话音刚落，只听得赛门惊叫一声“他们来了”，下一秒，大门再次向两侧滑开，一队武装精良的警卫手持自动步枪，向着屋内的仿生人一顿扫射。

　　在震耳欲聋的枪声中，布莱恩跟着大家朝着后门的楼梯间跑去。

　　嗖！

　　就像在右侧大腿埋下了一个电缆，布莱恩在中弹时感觉眼前一亮，他又向前冲了几步，三秒后全身像被通上了电，子弹挖出洞口开始钻心地疼，他麻木而无力地栽倒在地。

　　我要逃离这里，否则一切都会结束。

　　布莱恩屏蔽了自己的痛觉感知，没有疼痛扰乱他的判断，他靠着手肘将自己撑起来。

　　马库斯像是有心灵感应地回头，看到布莱恩的情况，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架起布莱恩跌跌撞撞就往后门的楼梯间跑。

　　啪！在五人顺着楼梯都撤离到天台后，诺丝猛地关上电子门，通过仿生人的电子连接锁上。

　　布莱恩跌倒在地上。此时外面严寒刺骨，大雪纷飞，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布莱恩的仿生系统使他打了个寒战。被射出的洞口正汩汩向外冒蓝血，顺着裤腿，于天台上积出的薄雪洇出一片天蓝。

　　乔许将一直背在肩上的包放在地上，匆匆掏出跳伞背包，分发给大家。

　　马库斯蹲在布莱恩身侧：“别担心……我会带你走的。”

　　“来不及了马库斯，”诺丝焦急地催促道，“我们要快点跳，他们马上就会破开这道门！”

　　布莱恩抬头坚定地看向马库斯：“诺丝说的对，你们应该马上走，你们是耶利哥的希望，不用管我。”他想了想，又半开玩笑地补了一句，“我还有我爸罩着呢。”

　　马库斯肌肉僵硬了一下，下定了决心，艰难地站起来。

　　四人像大鸟一般从天台一跃而下，布莱恩拖着自己的身躯，藏在一个集装箱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