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病菌》野小草

9、第 9 章

　　一场大雨连绵几日，云层厚得一丝光都透不过。应景穿过玻璃栈道，玻璃门刚合上密集硕大的水花便噼里啪啦斜砸在下半段。
　　应景甩甩伞上的水朝里走，路上水流深，她小腿以下几乎是泡在水里过来，此时鞋袜粘连在一起，感觉无比难受。
　　实验室大楼为了采光好使用的是玻璃墙面，因着外面的阴沉，大楼内部也越深入越黑暗。
　　“这鬼天气什么时候能好？”卫迦嘟囔着打开门走进来，一边走一边往手上哈气，“昨天热得不行，今天直降二十度，简直是一夜入冬。”
　　没人理他。
　　卫迦一边往里走一边问，“你怎么不理我?在煮什么?”
　　时间到了，应景关上火，面前沸腾的锅炉逐渐平息，锅炉里正熬煮褐色的液体。
　　应景往三只量杯里倒液体，热气扑面，熏得卫迦连连后退。
　　“这是什么？”
　　应景放下锅，端起一碗递给他，“驱寒的药，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要感冒的好。”
　　“……我觉得我能坚持！”
　　应景也不强求，正好邢州走了进来，她手一转，药就到了邢州面前。
　　邢州没有一秒停留，接过来喝了个干净，卫迦见状一脸佩服：“你居然能喝的下去。”
　　邢州说：“有点苦，还能接受！”
　　“是吗？”卫迦半信半疑。
　　应景喝完自己的，又趁机端过一杯，“试一试！”
　　卫迦接过小心抿了一口，下一秒便满脸痛苦，“你往里面下了什么？怎么这么苦?”
　　应景白了他一眼，“实验室没有蔗糖，只有简单的药材，苦点就苦点，有用就行，你一个大男人连这点苦都吃不得?”
　　听见这话，卫迦当即仰头喝完苦药，由于喝得太急，导致他下一秒就咳嗽起来。
　　应景往一边退点，免得被波及，“啧啧啧，好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还是收起来吧。”
　　卫迦咳得面色通红，一边咳一边颤着手指向她，“你……”
　　“我怎么了？”
　　“你……给我点水！”
　　邢州递给他一瓶水，卫迦咕噜喝下半瓶，喝完颇有些愤恨的说：“采买实验用品的人肯定跟我有仇。”
　　邢州问：“怎么说?”
　　“你看，药物大部分是苦的，蔗糖这个东西就显得尤为重要，这么大一家制药公司单单没有蔗糖，说到底还是公司的不作为。”卫迦说得头头是道。
　　应景打断他，“别把你那套谁都想谋害你的言论搬过来，这是实验室不是临床，蔗糖这个东西又不是必要的，只是改善口感而已，可加可不加，你这话被上头听见了，郑老师都保不了你！”
　　“听到了就听到了，我哪句话说错了，不是事实嘛。”卫迦说，“实验室这么重要的地方居然能断电，可不就是不作为。”
　　应景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疑惑：“按理说实验室有单独的发电机，紧急情况下都不会断电，这次为什么？”
　　邢州帮忙一起收拾，将量杯放在水龙头下冲洗，“说是雨水太大，造成城区电线短路，实验室离城区不远，估计受到了影响。”
　　“什么呀！”卫迦说：“前面的话没错，后面一句不是，夏季雨水充沛，老鼠蟑螂泛滥堵塞了城区排水系统，造成城区被淹，电线短路。然而那些老鼠是淹不完的，实验室发电机位置隐蔽，安全；老鼠不正需要这些吗？它们饿极了连铁门都咬，咬坏电线更不是事儿了。”
　　应景倒吸一口气，“这老鼠是个勇猛之辈！”
　　卫迦附和，“是啊，所以保安把它抓到了让我们尽情做实验。”
　　说完他从背后提出一个框，框里有一只皮毛灰黑的老鼠，应景双手抱臂弯腰靠近，“只有这一只鼠吗?不是说还有蟑螂吗？”
　　“难不成你还想要蟑螂?”卫迦问。
　　应景转过身，“医院康复新液需求过大，药房库存已经没有了，得再造点。”
　　“这个用不着我们吧！又不止我们一家制药公司！”卫迦抓了把头发。
　　邢州接过老鼠，笼子晃动，老鼠受惊四处逃窜，“公司是以盈利为主，哪项盈利高就做哪项。”
　　卫迦有些惶恐：“别说上头要我们去抓蟑螂，那玩意儿我还是怕的。”
　　邢州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放心吧，肯定不会让你亲自去抓，毕竟有人工饲养的。”
　　卫迦还是恶寒，应景将台上擦干净，工具归。
　　“对了！”应景突然想起来，“你住哪儿的？”这话是问邢州。
　　邢州说：“我在这边没有房产，住在城中的酒店，怎么了？”
　　城中啊……应景沉思。
　　城中离实验室不算远，但也不算近，想要过来，再怎么也得打车。而出租车不能直接进大门，也就是说邢州还得自己再走一段路。连续大雨，城中早已被淹，应景家离得近，走路过来也或多或少被淋湿，更何况邢州。
　　“城中离这儿远啊，你上班也不方便，上头怎么不安排近点的地儿？”卫迦说。
　　邢州回答：“倒也不算很远，打车很快。”
　　“那不行！”卫迦说：“打车你还得再走一段路，这雨这么大，能把你淋湿八百遍，特殊情况，我们得先顾好自己。我家倒是挺近，要不你住我家来吧！”
　　邢州挑眉，“合适吗？”
　　卫迦接话：“我家就我一个人怎么不合适了，俩大男人怕啥，要不是应景是女生，我都想住她家去了，她家更近。”
　　两人转头，应景问：“看我干嘛？我可不是孤家寡人。”
　　“对对对！”卫迦反应过来，“还有阿姨在呢。这样，下班我们先去帮你搬行李，我家啥都有，你来个人就行！”
　　应景嗤笑，“给个忠告，后面两句话要适当斟酌。”
　　邢州一本正经的点头，“我会的。”
　　夜色浓得像墨，大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依旧瓢泼。
　　城里电线短路，大多没有路灯照明。许多地方被水淹没，工作人员也不敢轻易下水修复电路。
　　三人打车过来，奈何酒店位置过低，出租车被水拦住，他们只得摸黑进去。
　　卫迦气喘吁吁上了台阶，他浑身沾满泥水，狼狈不堪。
　　“这路也没人管了，那么大的坑差点踩空了！”
　　应景胳膊搭在他肩上借力，同样喘气，“水还没退，想管也管不了啊，今天是我拖累你们了。”
　　原本他们打着手机光走的好好的，应景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直往水里掉。卫迦和邢州吓了一跳，连忙去拉。水流急促，应景再瘦弱也还是有一定重量，再加上坑下面不知连接哪里，吸力大。卫迦和邢州一人拉住一只手，也只能勉强不让人往下掉。只是这样僵持始终不是办法，两人坚持一会儿，差点被巨大吸力一网打尽，紧急关头，水里飘来一根横木；邢州看见，抬脚一勾，将木头勾到应景面前再将其踩在脚底。卫迦反应过来和他对视一眼，齐齐用力把人拉上木头。
　　邢州还算镇定，但也累得够呛，“别这么说，要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到这儿来。”
　　卫迦最烦听见这种相互推辞的对话，他缓和过来，率先走在前面，“到都到了，没有谁连累谁的话，你住哪个房间？”
　　邢州在前面带路。
　　他们行李并不多，但也有两个大箱子。卫迦看着他收拾有些好奇，问：“怎么都是厚衣服?”
　　邢州熟练的将箱子合上拉链拉起，“我常年待在南极，厚衣服用得比较多。”
　　“南极啊，我没去过，你跟我说说那边的情况呗！”卫迦说。
　　应景打断他，“先走吧，回家你俩慢慢说，天黑了不好走！”
　　行李有卫迦和邢州拿，应景只拿了一些小东西。他们到了卫迦的住处后应景拒绝了要送自己回家的提议。卫迦这里离自己家并不远，走路几分钟就能到，城边缘地势高一些，没有城中那么深的水流。
　　应景踩着水走回家，她穿得不算厚，里面一件打底，外面套了一件风衣。又浑身湿透，被风一吹，冷得直打哆嗦。明明是八月的天，温度却直逼深秋。
　　回到家，应景连忙脱下湿衣服洗了个热水澡，刚出浴室，就见应妈端着姜汤在等她。
　　“怎么还不睡？”应景问。
　　应妈把姜汤端给他，“你没回来我睡不着，外面这么大雨，小心感冒了，来，姜汤还热着，赶紧喝了！”
　　应景没有推辞，接过碗，慢慢喝了起来。辛辣充斥着口腔，应景把碗放一边，“好了，我已经喝了，妈你赶紧去睡，不要熬夜！”
　　应妈连声说好，走了两步又说：“宝宝你也赶紧睡，我可听说了，要是生病了，吃药不管用的。”
　　应景眉心一跳，“你听谁说的?”
　　“就隔壁的李阿姨啊！她说她家孩子在医院当护士，医院那些病人全都是生病了吃药不管用，然后拖着等死的。”
　　“瞎说什么。”应景双目一瞪，“这样的话明显是谣言，你别信也别跟着传，否则被抓起来我救不了你！”
　　应妈又赶紧找补，“我不信我不传，宝宝你别生气，生气也容易生病的。”
　　应景一哽，心里更气了。
　　等应妈睡了，应景确保门关紧了，赶紧给卫迦打电话。
　　“怎么了？”卫迦问。
　　邢州正在和他讲南极的情况，讲得正开心，就被应景打断。
　　应景没开灯，手机光照在她木着的脸上，更显严肃，卫迦不自觉也跟着坐直。
　　“我觉得有一件比实验更严重的事情正在发生。”
　　“什么?”卫迦有些莫名。
　　“谣言！”